第33章 【許見山 2】

許見山的話，點通了許慕青很多事。

“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了，那我就再說得更直白點吧。”

“小青，我以後並不打算讓你留在族裡。”

“不是因為我偏心，不在乎你。而是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走上絕路。”

“族內各個派系全都樹大根深，而且都與別的大宗族有複雜的聯盟或合作關係。你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倚仗，根本不可能鬥得贏這些人。”

“如果你平庸些，那什麼都好說。等時機成熟了讓你進入族譜，我給你留些保險的手段，之後就萬事大吉。”

“但很可惜，以你這幾年展現出來的能力，再想遮掩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你以後要想安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嫁去別的宗族，徹底脫離許氏一族的權力爭奪。”

“這些事，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因為光銘的發展一直很順利，我覺得你肯定會不甘心。所以想等個合適的機會再跟你好好商量。”

“現在這個周陽……他天賦雖然不錯，但出身實在太差，而且現在還退出宗族，成了自由修士。你如果找個這樣的男人，未來會非常艱難。”

“族內的權力爭奪，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只要有人認為你已經入局，那就沒有餘地了。”

“到了那種情況，你就算要退出，也得有足夠自保的資本。至少要嫁給一個大宗族的四級修士，你才算有這個資本。”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打這個電話了。”

說了那麼多之後，許見山的聲音漸漸有些疲憊。

聽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而不是一個在外人眼裡，擁有巨大權勢的頂層大宗族的族長。

許慕青眼圈微微泛紅。

沉默一會後，她沒有向許見山澄清自已和周陽的關係，而是輕聲道：“這些話，您早就該跟我說的。”

“我對許家和許氏一族的權力爭鬥，本來就沒任何興趣，對光銘，我其實也沒什麼興趣。”

“我之所以一直努力地做，是我以為您喜歡能力強的孩子。除此以外，我也想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我是什麼能力，爭一口氣。”

“如果能早點知道您為我考慮到這種程度，我會很開心。”

“但不管您是早些跟我說，現在跟我說，還是以後再跟我說，我都不會接受靠嫁人來自保。”

“也許在您看來，這是最有保障的最優解，但我覺得，這是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到別人身上。也是對那些想要我死的人下跪求饒。”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就離開許氏一族，但我不會下跪求饒，不會把反抗的權力從我自已手裡放開。”

“如果有人要我死，那在死之前，我至少會狠狠撕掉他半條命。”

許見山似乎也早知道許慕青會是這樣的態度，所以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和不解，也沒有著急勸說。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小青，你很聰明，你未來要面對什麼，用不著我再多說。”

“我的意見不會變，因為我的目的，是要你能好好活著。但我也不會阻攔你的選擇。”

“我能做的，只有確保我還活著的時候，沒人敢真對你下手。”

“謝謝您。”

許慕青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許見山接著道：“那個周陽的事，如果你想保他，我可以擺平。”

“不用了。”許慕青道，“那是他自已的事，跟您沒關係。我就算出手，同樣只代表了我自已，也跟許家和許氏一族沒關係。”

“那好吧。注意安全。”

“我會的，爸。”

掛掉電話後，許慕青有些出神。她停住了車，緩緩閉上了眼睛。

“許總，”蘇妍兒這時候開口，“你休息一下吧，我來開車。”

“好。”許慕青點點頭，然後下車和蘇妍兒交換了位置。

許慕青在周陽身邊坐了一會兒，差不多休整好了心情，開口道：“父親從來沒跟我說過那麼多話。”

“他對嫡子嫡女話也不多，但對我話尤其少。”

“我知道他對我有關心，要不然也不會連異晶巢核這種東西，都想辦法給我。但作為私生子私生女的，好像總是忍不住想跟有名分的孩子比較比較，希望自已在父親心裡的地位，不要少太多。”

“以前我一直以為，父親讓我接手光銘，是為了檢測我的能力。因為當時光銘是個爛攤子，所有的產品線競爭力都很差。研發的專案要麼停了，要麼削減投入轉換賽道。”

“我覺得只要我能把光銘做起來，父親就有了理由讓我承擔更重的擔子。沒想到我一直都猜錯了，光銘並不是一個測驗，而是一個跳板。”

周陽：“的確是個穩妥的路子。用族產投資你做個人企業，既不掌握族內的權力，又有一定的獨立性和話語權，利益也互相捆綁。你父親從一開始想的就只有讓你安全。”

周陽說著看了許慕青一眼，“你打算怎麼辦？”

“我剛才跟父親說的都是實話。我本來就對族內的權力沒什麼興趣，光銘我也早就覺得厭煩了。”

“既然父親對我的期望就是安全活著，我會努力如他的願。但我不會嫁人，也不會向那些人投降。”

“那如果我想讓你掌控許氏一族呢？”周陽帶著些戲弄的意味問。

而許慕青聽了，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那當然就得遵從主人命令了。”

“你剛才不是說會如你父親的願嗎？”

“並不衝突啊。因為我相信主人有這個能力，另外我覺得……主人應該捨不得讓我死掉吧。”

說到後面，許慕青的話微微帶著氣聲。她看著周陽的眼神，也隱隱透出了些媚意。

就在這時候，前面蘇妍兒“啊”的一聲，忽然剎住了車。

許慕青猛地一晃。轉過頭，只見蘇妍兒臉色微紅，抬手指著前面的一輛車，有點結巴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前面那輛車……停得……停得太急了……”

許慕青瞄了一眼周陽，有點尷尬地輕輕咳嗽了一下：“沒事，繼續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