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香

次月。

大夏王朝的官員，已經停發俸祿了。

朝堂上下皆是質疑、哀怨之聲。

“國庫空了，大夏快要亡了！”

“要不辭官了吧，齊國富足，那裡不至於像大夏那樣連俸祿都發不出來。”

“哎......現在真的是內憂外患了！如果不任用才二十歲的柳元為宰相，興許是另一番模樣。”

“依我看啊，誰當宰相都一個卵樣！”

“就算是何有文出任宰相，又能怎麼樣？”

“沒錯，大夏本來就是一個爛攤子，竟然連五百萬靈石都拿不出來了，誰來都不好使！”

“但是柳元當宰相，絕對是大幅地加快了這個程序。”

“......”

夜色漸深。

黑暗逐漸吞噬繁盛的京城，那些閃爍的燈火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時有可能熄滅。

虞明思來想去，都沒有辦法入睡。

是了，大夏將傾。

作為大夏的一名老臣，這些天來操碎了心。

原本精氣神十足的狀態，此時在秋風瑟瑟的庭院中來回踱步，竟有了些許佝僂，鬢角也染上了霜雪。

一如此時盛京的時節：

深秋，漸入冬。

虞明思來想去，只披了件風衣，離開蕭瑟的庭院，跨出無人看守的大門，走在蕭索而寂寥的街道。

星月寥落，繁華的盛京在虞明的眼裡，有些落寞。

不知不覺地走著，虞明抬頭一看。

已經到了柳氏府邸。

這座曾經輝煌的富商府邸，也同樣無人看守。

因為柳元的確變賣了家產，一些婢女和侍衛都已經打發走了，最大程度減少開支。

虞明還聽說，柳元已經很久沒去過紅袖招了。

紅袖招的孫二孃，整日嘆息少了柳公子這位出手闊綽的熟客，埋怨著柳元整日往桃源縣跑，少了憐香惜玉之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柳元真的改性了？

不過虞明可不在乎柳元是不是改性了。

他在乎的，是大夏的興亡。

虞明聽到傳言，說是柳元種植的靈米，快到成熟的時候。

眼下已是深秋，一般的稻穀早已經收割了，虞明還沒有聽說過深秋之後才成熟的稻穀。

如果靈米的計劃不能如預期一樣，那麼大夏將在這時候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虞明帶著千萬個疑惑，推開了柳氏府邸的大門。

吱呀——

一聲悠長的摩擦聲，宛若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的嘆息。

虞明踩在柳氏府邸的青石地，遠遠地看到柳氏堂屋裡燈火通明。

正好，柳氏父子也沒睡。

虞明踩著搖曳的竹影，往柳氏堂屋去了。

“柳相，老朽深夜前來拜會。”堂屋之外，虞明沉聲喊了一句。

柳元立即從堂屋中走出，臉上帶著欣喜，道：“虞大人你來的太巧了。”

“巧？”虞明微怔。

柳元直接拉著虞明進了堂屋。

這一進門，虞明便看見了堂屋正中擺著一塊檀木方桌，桌上堆放著一沓沓金黃色的請帖。

方桌旁，是柳大富和黃川二人。

“這張是送至天機閣的。”

“這張是送給蓬萊仙島的。”

“這張送給天衍劍宗。”

“這些是朝中的大臣。”

“......”

兩人在整理著請帖。

“虞老來了。”

黃川和柳大富放下手上的請帖，向虞明施禮。

柳元倒是不客氣，直接在桌上取來毛筆，雙手遞給虞明，笑道：“虞老，您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愁沒有一個毛筆字寫得好的。”

虞明還未接過毛筆，微微凝了凝眉，問道：“所以，柳相是想讓老朽寫這些請帖？”

“正是。”柳元點了點頭。

虞明推開了毛筆，道：“柳相，老朽深夜前來，乃是請柳相解惑的。”

哦？

柳元眼眸微動，便道：“虞老可是為了靈米和國庫靈石兩件事？”

虞明點了點頭。

“虞老請問，我定如實相答。”柳元正色道。

虞明便道：“眼下大夏的國庫已經到了見底的地步了，眼下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加收賦稅，可解燃眉之急。”

“加收賦稅？此事應當由司徒大人奏明陛下。”柳元說道。

“司徒大人在陛下面前，要是有你一半好使，老朽今晚就不會來找你了。”虞明直接挑明瞭。

你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

你想做什麼陛下都毫無條件的配合、支援。

真不知道你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

柳元笑了笑，道：“眼下大夏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尚不需向百姓加收賦稅。”

虞明立即皺緊了眉頭，聲音有些冷冽，道：“柳相，一旦支援北部戰事的靈石耗盡，八十萬大軍毫無補給，那麼等待大夏的......將是北晉的鐵騎。”

“虞老莫急，再有十日，大夏靈米便會召開釋出會，屆時賣出靈米，便可以充實國庫。”柳元寬慰道。

“釋出會？”

虞明依然皺著眉頭，額上顯出幾條明顯的頭紋。

“呃......就是向各個王朝、宗門以及其他勢力宣告，我們大夏生產了靈米，並向各界進行銷售。”柳元解釋道。

“你對你那個靈米，如此有信心？”虞明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了柳元。

“嗯。”

柳元言簡意賅，鄭重地點點頭。

“萬一失敗了呢？”

虞明不得不設想無人購買的場景，這無疑是致命的！

“黃川，把東西拿過來！”

柳元並沒有直接回答虞明的問題，而是轉頭吩咐黃川。

“好嘞！”

黃川轉頭走去了堂屋旁的小房，沒一會兒，便端著碗出來了。

“虞老，您嚐嚐。”

柳元接過碗，親自呈給虞明。

虞明低頭一看，碗中盛著的，晶瑩剔透的白米飯，顆粒分明。

即便是稍顯昏黃的燈光下，也能感受到它的膠質與光澤。

“這就是你所說的靈米？”虞明有些吃驚，問道。

“您一嘗便知。”

柳元又給虞明遞上了一雙筷子，笑道。

“白米飯老朽還沒吃過嗎？”

虞明接過筷子，直接挑了一口靈米放進嘴裡，下顎骨隨著嘴巴咀嚼大米顯出輪廓。

突然！

虞明嘴巴微張，深邃的眼眶裡，黑溜溜的眼珠緩緩轉向柳元，盡是疑惑和震驚之色。

“如何？”柳元眨了眨眼，問道。

虞明不語，又挑起一口靈米。

三下五除二，碗中已經空空如也......

這時。

虞明打了個飽嗝，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