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一個女人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溫楚欽,見他的視線落在聚光燈底下的宋希芝身上時,女人的眼底湧現出怨毒的惡意。
女人今日畫了精緻的妝,卻也難掩眼角的疲態,自從她得知父親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時,她的心便完全被無邊的嫉妒所侵佔。
就連那個對她向來不理不睬的溫楚欽都被那個賤女人吸引了。
由於光線黑暗,她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色,只能看到溫楚欽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個私生女身上,而此時正站在他不遠處的自已,卻沒有得到他一絲的關注。
宋昭茹鼓動著腮幫,咬牙切齒地對身邊的秘書道:“我累了,去後面休息一下,不用管我。”
秘書見她臉色極差,關心道:“小姐,您沒事吧!”
宋昭茹疲憊地搖了搖頭,“不用跟著我。”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秘書有些淡的眉毛微微擰起。
此時正處於聚光燈下的宋希芝身著一身淡粉色修身魚尾裙,脖頸上戴著的高定珠寶璀璨耀眼,她身旁的中年男人是宋氏集團的董事長宋弘業。
宋弘業拿起話筒,“首先感謝各位來賓,在百忙之中參加我小女兒的成人禮,其次祝願她能夠永遠像今天一樣快樂。”
宋希芝在眾人的目光下切下數米高的豪華生日蛋糕,她優雅地舉起香檳杯遙敬下面的賓客。
宴會燈光也依次亮起,琴聲響起,舞臺中央的舞者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而就在此刻,變故卻陡然襲來,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水晶燈從十米餘高的棚頂上墜落下來,直直砸向正位於水晶燈正下方的宋希芝。
水晶碎片伴隨著冰冷的弧線四處飛濺,反射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光芒,祁桉想也沒想,用身體牢牢護住溫楚欽,那是一種極盡保護的姿態,而自已的後背,早已經被那水晶碎片劃的血肉模糊。
反觀宋希芝卻沒有這麼幸運,她甚至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被極速墜落的水晶燈砸倒在地,口中溢位一絲絕望的悶吭聲。
而宋弘業此時臉色煞白,看見被砸倒在地的女兒,心中冒出的第一想法卻是這個女兒已經沒有用了。
大型宴會現場一般會配備有一定數量的醫務工作者,這些醫生迅速趕到,清理著宋希芝身上的水晶碎片。
宋希芝緊閉雙眼,她的臉已經被水晶燈砸的模糊一片,辨不清面容,身上的淡粉色連衣裙也洇出了大片大片的紅。
一些受了輕傷的賓客紛紛掏出電話,喚人前來接應,而未受傷的則在下方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這場事故發生的原因。
身處二樓的宋昭茹,手搭欄杆向下眺望,宴會大廳中所發生的種種皆被她一盡收眼底,她的嘴角揚起一抹邪氣的笑,隨後轉身步入了自已的房間。
宋昭茹剛開啟房門,就與自已母親飽含怒氣的視線相撞,她不禁有些畏懼地避開目光,走到沙發旁,彷彿置氣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昭茹,你太不懂事了!”宋夫人語氣不善,不留情面地指責著宋昭茹。
聞言宋昭茹也怒從心起,怒吼道:“媽!就是因為你太懦弱了,什麼事都不敢做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才會在爸爸已經把私生女領回家的時候都不敢說話!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讓爸爸再把小三領回家,取代我,也取代你啊!”
宋夫人聽著自已女兒連珠炮般的指責,頹然地跌坐在地上,身形有些佝僂彷彿一下老了十歲。
宋昭茹的淚水爬了滿臉,“媽,你知道嗎?我看見溫哥哥他,一直盯著那個賤女人看,所以…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
“你說什麼?”宋夫人指尖緊緊捏著自已的衣服,聲音有些顫抖。
宋昭茹重複道:“我說,我看見剛剛溫哥哥也一直在看那個女人,媽,難道你希望她代替我嫁到溫家,讓所有人都看我們母女的笑話嗎?”
“現在她的臉已經毀了,整個滬市,唯一有資格嫁給溫哥哥的只有我了,除了這種事我只會被爸爸罵一頓,值了值了……”說完,宋昭茹又繼續癲狂地又哭又笑起來。
過了許久,宋夫人的聲音才輕輕響起,“我手上有你爸爸的犯罪證據,你不用擔心,他不敢得罪我,更不敢讓其他人取代你。”
“媽?”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母親,此刻竟露出了狠辣的神情,宋昭茹驚疑不定的同時後脊有些發寒,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宴會大廳中,溫楚欽望著眼前這一切有些不敢置信。
不對,不對,都錯了……
前世根本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一直到葬禮上,宋希芝都沒有受過傷,究竟是誰做的?
他心底隱隱有一個想法即將要衝破疑霧冒出頭來,也許,如今傷害宋希芝的人便是前世殺害祁桉的人也未可知。
他原以為前世給祁桉下毒的人是宋希芝,因為他清楚這個女人對自已的想法,那是一種接近瘋魔的程度,以她當時那種不得到他誓不罷休的狀態下,也許會做出因為嫉妒殺人的事。
可現在看來,兇手便不可能是宋希芝,這背後還有一個人,同樣想置她於死地,這個人會是誰呢?
想到這裡,溫楚欽的腦海裡,逐漸浮現出一張臉,越來越清晰。
——是宋昭茹?
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宋希芝只是一個陌生人,完全沒有傷害她的必要。
而宋希芝出事只對一個人有好處,無論是死是傷宋昭茹都可以從中獲利,可是,為什麼前世沒有發生這件事,究竟是哪裡錯了?
與溫楚欽同樣疑惑的人還有一個,祁桉當時下意識轉身將身旁的人護住,在抬眼的瞬間,注意到了那位於二樓縱觀一切的人,雖然她隱藏的很好,可還是叫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祁桉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溫楚欽緊抱著祁桉,他的手觸碰到了一片黏膩之感,他猛地抽回手,隨即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血紅。
這一幕與前世婚禮上的場景漸漸重合,一瞬間,他覺得自已的身體彷彿墜入了冰窟。
他的手不禁微微顫抖,發出的聲音全然不似自已的聲調,厲聲呵問道:“你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祁桉察覺到自已或許受傷了,背部傳來些火辣辣的感覺,不過他心裡明白,只是些小傷罷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阿欽居然會如此在意他。
“小傷而已,別擔心了,待會兒回去你幫我處理一下就好。”祁桉笑著回道。
然而,當視線觸及到溫楚欽略顯慌亂的神情,以及他微微顫抖的身軀之後,祁桉漸漸地收起了笑意。
祁桉對於眼前的這種表現並不陌生,阿欽現在明顯有著焦慮症症狀,極有可能是驚恐發作了。
而出現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他曾遭受過巨大的心理創傷。
想到這裡,祁桉瞳孔微縮,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