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病毒爆發6天,X市中心醫院】

事實證明,即便有再多的意外和理由也比不上高層一句“你做錯了事,就該承擔責任”。

洛塵歸不理解,那一晚他為了救張前輩究竟做錯了什麼。

但他沒有選擇反駁,而是沉默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就這樣他從原本受人矚目的重案刑事組被調到了交通科。

而在媒體和公眾面前,警方高層甚至沒有替他說過一句公道話。

洛塵歸能夠聽到的就只有兩個字——“犯錯”。

在醫院裡洛塵歸提著果籃來看望自已的前輩也是警察生涯裡第一個搭檔。

前臺的護士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到不像話的男生,似乎不太相信他和病房裡那個總喜歡對護士開葷段子的老傢伙同為警察。

直到他出示了自已的證件,這名護士才徹底信服。

“張師躍在032號病房,不過現在應該在休息中。”

“打擾了護士。”

道謝後洛塵歸提著果籃來到了32號病房門前,推門而入就看見張師躍正趴在視窗偷偷抽菸。

聽到開門聲他還以為是查房的護士來了,一口煙差點沒把他嗆死。

好在洛塵歸及時表明了身份:“是我張sir。”

“臭小子你想嚇死我啊!”張師躍連忙護著還沒熄滅的煙,繼續津津有味的抽了起來。

他看見洛塵歸居然給他帶來了果籃,嘴上說著“你看你這是幹嘛呢”心裡卻別提有多高興了。

因為幹這一行幾十年來他帶過的新人能想起他的就只有那麼寥寥幾人。

大多數新人都表示對他這個不守規矩的老煙槍感到不滿和厭惡。

甚至曾經還有幾個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的傢伙向上級打小報告。

要不是高層的一個老朋友罩著再加上自身過硬的刑偵技術,恐怕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這也是為什麼每逢有新人加入團隊,都是由他領著“幹活”。

一來勸退,畢竟這是個危險的活兒,讓孩子們冒險他不忍心。

二來篩選,就是要找洛塵歸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又膽大心細的天才。

只可惜那一晚的事情讓他徹底錯失了這樣一個可教之才。

張師躍看著床頭的果籃,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因為他知道要不是自已那一晚衝動行事,否則這孩子也不會........唉。

洛塵歸站在床頭認真的說道:“張前輩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從來就沒有怪罪過您,畢竟您是我的前輩我的老師。”

“塵歸.......”

“您放心張前輩,警隊只是把我調到了交警科,並沒有將我徹底開除,我相信在哪我都能像您所說的那樣做到最好。”

聽到洛塵歸這一番話,張師躍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他捂著有些發悶的胸口咳嗽幾聲問道:“你真的明白這件事對於你的生涯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我真的真的很希望自已手底下有一個能進入燧石小隊的天才,你就是那最有可能得一個!”

所以他已經想過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在媒體公眾前向高層表明那晚的責任在他身上。

哪怕這樣的行為會自斷前程,張師躍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做的。

但洛塵歸卻鞠躬說道:“謝謝張前輩的好意,但我堅信高層對我的處罰是有他們的考量的,我願意正視我的錯誤而不是連累到前輩您。”

此刻病房內的氣氛一片死寂,一老一小突然間相視而笑就像是釋懷了什麼。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份笑意後面藏著的更多是心酸與無奈。

張師躍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道:“好你個臭小子!比我這個蠢老頭都看得明白啊,行,就依你的不然我估計一整晚都要被你電話聲吵得睡不著,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張師躍不自覺的又咳嗽了起來。

並且在咳出的血絲中還夾雜著某種黑色的物質。

洛塵歸有些擔心的攙扶著他:“前輩,要我去叫醫生嗎?”

張師躍拉了拉衣袖,遮蓋了被那名老乞丐咬傷的傷口說道:“不了,咳嗽是老毛病了,估計昨晚淋了雨又加重了休息一會就好。”

“嗯,那前輩多保重,我今天要去交通科報到,明天還要參加市長演講的巡邏工作,所以這段時間會很忙,我過幾天會再回來看望您的。”

“臭小子!我是什麼人啊,還要你們這群年輕人照看,真當我張老虎都得名聲沒了是吧!”

張師躍逞強的豎起拳頭,在洛塵歸腦門上輕輕搗了一拳。

但這個外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歲月不饒人的故事洛塵歸也知道。

不過他沒有說破這件事,而是笑著接受了這充滿善意的一拳。

就在洛塵歸離開病房後腳沒多久,張師躍床頭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他抱怨的拿起手機檢查起了號碼:“哪個混蛋偏偏在我住院的時候打電話啊。”

可當他看清楚來電人的名字後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張師躍拿起電話沒有說話,而是等待對面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年邁卻慈祥的女人聲音,聽起來就好像家中最疼愛孫子的老奶奶。

但是字裡行間卻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威嚴。

“張師躍,你現在在X市嗎?”

張師躍強裝不以為意的模樣說道:“不然呢,你沒看新聞我被人砍了嗎?”

“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提醒你,你必須最遲在下週前轉移到湖心城,我們時間不多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嘈雜的人聲以及各種撥打電話的聲音。

如果仔細聽去就會發現,無一例外都是重複這名老女人說過的話。

張師躍疑惑的問道:“湖心城?讓我跑那麼遠的地方是出什麼事了?”

女人語氣平淡的說道:“暫時不清楚,但目前來看波及範圍可能覆蓋全國。”

張師躍調侃道:“不會是要開始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吧?那感情好啊,我們要不先收拾琉球群島那一塊的雜碎?”

女人耐著性子解釋道:“目前龍國政府首腦和官員政要都已經開始轉移,我之所以提醒你只是因為目前人手不夠,而你恰好對我們來說還有用........”

話音未落似乎有某種外力搶過了電話。

女人的聲音被另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替代:“你就是張師躍,前燧石小隊隊長嗎?”

張師躍很不爽對面高人一等的語氣:“你應該說是第一代隊長,你他媽又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因為以你目前的職位根本無法插手我們這一層的工作,但我可以直接越過警隊高層給你下達一個死命令。”

說話間張師躍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簡訊。

看著簡訊的內容和照片上的人張師躍有些不明所以。

男人簡短的說道:“這個人目前就在X市,找到她然後平安無事的帶到湖心城。”

“然後?”

“沒有然後了。”

電話被突然結束通話,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但張師躍的手機的的確確收到了那條簡訊,所以這肯定不是做夢。

“媽的!那個老女人打電話給我就猜到沒好事!”

張師躍嘴上罵個不停,但手頭已經將照片和資料發給了單位的同事。

至於找這傢伙的理由剛好就用昨天洗劫金店的“嫌疑犯同謀”頭銜就可以了。

但是X市不小,他也不能確定這些天就能找到她。

而且那個老巫婆說的話也讓張師躍感到不安。

似乎有什麼大事情即將在一週後發生,所以留給他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張師躍又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這次甚至吐出了一大口血中帶黑的惡臭黏液。

看著被子上這攤噁心的黏液,張師躍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緒。

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害怕無法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

張師躍隱約察覺到自已的身體在那一晚後發生了某種改變。

而且這種改變正在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強烈!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已了。

張師躍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顫抖著聲音說道:“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