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病毒爆發7天,X市】
“塵歸!去左側巷子抓住他!”
“明白張sir!”
兩個身穿黑色雨衣的人相互確認了各自方向後, 便踩過地面的水坑朝前方奔去。
昏暗潮溼的小巷中,淅淅瀝瀝的雨水將整座城市的汙垢都聚集於此。
步履匆匆的行人撐起雨傘走於燈火闌珊中。
卻不曾記得有人淋溼全身站在黑暗與白晝的交界處,守護一方平安。
“該死!這群死條子!”
“那我們該怎麼辦大哥?跟他幹一架?他就一個人而已!”
提著砍刀戴著頭套的混混見身後的警察依然窮追不捨,臉上的表情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故意將裝著金銀首飾的旅行包扔在溼漉漉的地上偽裝出自已慌不擇路的樣子。
手持砍刀的混混向他同夥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靜悄悄躲在拐角的位置。
而這一切都被一個坐在角落,蜷縮著身體發抖的乞丐看在眼裡。
他被嚇得剛想起身,匪徒直接亮出砍刀威脅道:“別出聲,不然我殺了你!”
乞丐害怕的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的小聲咳嗽。
一抹黑色的黏液被他吐在地上,只不過除了乞丐自已外並沒有人察覺。
負責正面追捕的張sir透過手電筒看見了地上裝著贓物的揹包。
出於警覺他沒有貿然上前,而是按下對講機問道:“塵歸,有攔截到那兩個人嗎?”
“沒有張sir,我現在就在巷口沒看到有人出來。”
“奇怪了,他們看起來跑的很急,也許是進了其它岔路。”
張sir一邊打著手電筒一邊拔出了手槍慢慢上前。
對講機另一頭的警員:“需要我.....過來嗎前輩?按照警員章程在追捕犯罪過程中應該時刻保持兩人或兩人以——”
張sir壓低著嗓音打斷道:“洛塵歸警員,別跟我講那些死板的規矩,我一個人處理的了你繼續守住你的位置就好。”
“我明白了........”
然而就在他走上前檢查揹包裡的贓物時,餘光無意間瞥見了坐在前面的乞丐。
乞丐眼神中似乎充滿驚恐,這點引起了張sir的懷疑。
他絕對看到了那兩名匪徒往哪個方向跑了。
他用手電筒晃了晃乞丐的眼睛問道:“你有看到他們往哪個方向跑去了嗎?”
乞丐:“.........”
“我在問你話你聽見了沒有!那兩名持刀匪徒往哪個方向跑了?”
就在張sir質問的時候,一把砍刀冷不丁的從左側的垃圾堆裡揮舞向他的後背。
鋒利的刀刃砍在後背劃出了一條血淋淋的痕跡。
“弄死他王泉!”
持刀匪徒朝著躲在右邊角落的同夥大喊了一聲。
後者連忙衝上前一拳砸在張sir的面門上,憑藉身體上的優勢將他打倒在地。
最要命的是因為雨水,張sir手裡的槍也滑落到了一旁的水溝上。
見對方手槍被打掉,持刀匪徒更加肆無忌憚了。
他一腳踩在對方的胸口上,和同夥一起拳打腳踢了起來。
“媽的死條子!叫你追!追你媽個頭!拿著那點死工資你裝什麼英雄!”
“大哥,還有個條子呢?”
“我管他呢!先弄死這傢伙再說!”
匪徒舉起砍刀對準了張sir的脖頸,臉上露出滲人的冷笑:“反正殺一個也是殺,多殺你一個警察也不虧了!”
“下輩子記得少他媽多管閒事!”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聲槍響突然從巷尾傳來。
砰!
一發子彈居然打中了匪徒手裡的砍刀,震的他虎口發麻。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快點!!”
明晃晃的手電筒光穿過雨幕,死死咬住被槍聲嚇到的兩名匪徒身上。
而來人正是張sir之前要求他守住巷口就好的洛塵歸。
然而王泉似乎覺得他們兩個人對上一個還佔據優勢,完全忘掉了對方手裡還有槍這件事。
“我再說一遍把手舉起來!”
在對方喊話的最後一秒,王泉猛地撲向一旁的水溝將手槍撿了起來。
砰!
一顆子彈當場打穿了他的腦袋,鮮血和腦漿濺在地上很快就沒了動靜。
另一名持刀匪徒看見同夥被當場打死,本想殊死一搏的他立馬丟掉了手裡的刀。
開槍的洛塵歸先是愣神了好一會,似乎無法接受自已殺人的事實。
但他還是想起來躺在地上張sir連忙上前詢問:“張sir?張sir你還好嗎?!”
張sir微微睜開腫脹的眼睛,強打著精神鼓勵道:“咳咳.....咳咳咳......你第一槍......還挺準的嘛,菜鳥。”
“其實我是想瞄他腳的。”
“..........”
張sir也是無語了老一陣:“算了,沒把我打死就不錯了......咳咳!咳咳咳!!”
好在局勢已經控制住了,洛塵歸卻站在那名被打死的匪徒屍體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他第一天穿上制服就打死的第一個人。
想到對方也曾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被自已一槍打死,洛塵歸的胃不禁一陣絞痛。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愧疚,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吐了起來。
反觀張sir已經習以為常,將屍體的兩隻手搭在後背給他拷了起來。
他擦掉臉上的鮮血安慰道:“這是每個新人都得接受的第一步,放輕鬆小子,我覺得你做的要比我帶過的所有新人都要好了——除了槍法。”
洛塵歸顫抖著抬起手,彷彿上面的每一滴雨水都是鮮紅的血。
“我......還會有下一次嗎?”
面對這個問題張sir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你下一次開槍應該會比這次更快。”
“..........”
張sir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一瘸一拐朝路邊的乞丐走去。
因為就在他們和匪徒廝殺的功夫,這名老乞丐居然癱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從剛才起他就在咳嗽,也許是槍聲將這名老乞丐的老毛病嚇出來了。
張sir輕輕伸出手試探了一下老乞丐的鼻息和脈搏,卻驚訝的發現他居然已經死了。
地面上殘留著一大灘黏稠且散發惡臭的黑色黏液。
就連雨水都無法把這坨東西給沖刷走。
張sir清楚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搶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但他還是對洛塵歸說道:“打電話叫救護車!這傢伙可能是心臟病犯了!”
說著他便脫掉雨衣開始對老乞丐進行心肺復甦。
就在這邊搶救人的功夫,另一邊搶劫了金店的匪徒又開始作妖了。
他先是瞅了一眼同夥的屍體又將目光望向仍處於愧疚的洛塵歸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壞死的黑牙小聲說道:“兄弟,怎麼稱呼啊?”
洛塵歸舉起手槍警覺的喊道:“不要動!”
“別別別,別鬧老兄,你開槍打死了我同伴難道還要打死我嗎?”
匪徒看到張sir那邊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於是丟擲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條件:“其實我和那死胖子搶了不止一家,包裡的只是小頭,大頭的位置只有我和那死人知道。”
“你看,這巷子里根本沒有監控,只要你和我幹掉那老傢伙你和我就能平分這些金.........”
說到關鍵的地方匪徒開始笑了起來,洛塵歸也配合著他一起笑。
但下一秒他就一拳一拳砸在了匪徒臉上。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匪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他媽.......想死啊!”
洛塵歸揉了揉手指冷冷說道:“還得多虧你提醒這裡沒監控,這幾拳是為你殺的那幾名無辜店員打的。”
“等老子逃出去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他媽是認真的!”
“好啊,那我就再把你送回牢裡一次。”
與此同時正在實施搶救的張sir已經精疲力盡。
當他以為為時已晚時,卻發現這名老乞丐的手指突然彎曲了起來。
“有反應了?!”張sir欣喜萬分。
很快不僅是手指,老乞丐的手臂和腿都開始扭動了起來,就像一個剛睡醒的嬰兒那樣。
可當他試著觸控老乞丐脈搏時,卻發現自已什麼都感受不到。
難道是自已摸錯位置了?不應該啊。
下一秒老乞丐突然睜開了血紅的雙眼盯著張sir。
就在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老乞丐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頸。
好在張sir反應迅速,只是讓他抓住了右腿咬掉了一大塊皮肉。
洛塵歸見狀連忙舉槍喊道:“放開他!我叫你放開他!立刻馬上!”
可老乞丐就像是耳聾一樣,拼命爬到張sir身上試圖撕咬他的其它部位。
無奈之下洛塵歸選擇了扣動扳機,一槍打在了老乞丐的腦袋上。
在這一刻洛塵歸腦海裡又浮現起自已對張sir說問的那句問題。
【我還會有下一次嗎?】
...........(10分鐘後)
看著醫護人員用擔架將老乞丐和匪徒的屍體抬到車上,洛塵歸知道自已今晚可能搞砸了。
一名新人警員在追捕逃犯的過程中當場槍殺了兩個人。
雖然論當時的情形或許洛塵歸是無辜的,但警方和社會公眾那邊就很難解釋了。
明天回到警局等待他的大機率不是什麼好事。
張sir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菜鳥,我活著肯定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畢竟沒有你幫忙我早就死了。”
“嗯,謝謝。”
張sir摸了摸腿上的繃帶露出吃痛的表情:“不客氣,不過老實說今晚的事情太邪門了,我這傷媽的越來越痛了跟火燒的一樣。”
“要去醫院看看嗎?”
“不了,我還得回警局通宵寫檢討,順便幫你跟上頭的人解釋解釋,我可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失去進入燧石小隊的機會。”
張sir語重心長的說道:“但我還是那句話,有第一次就絕對會有第二次,放輕鬆菜鳥,就把那群罪犯想象成.......額.......會動的屍體。”
然而一週之後,洛塵歸才明白不會動的屍體並不是一個比喻。
而是這個瀕臨崩潰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