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小。
又愛哭。
還腦子有問題……
會跟空氣講話……
……
這些都是老人不喜歡的點。
……
可是……
老人無聲嘆氣。
孩子纖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小的身子無意識的縮起。
顯得孩子愈發的可憐兮兮了。
……
“……你不是第一個想要直接買下小金魚的人。”
老人緩緩開口。
孩子似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仍舊低著頭。
……
“那些想要直接買下小金魚的人都被我們拒絕了。”
老爺子看著孩子比起最開始見面更加凌亂的頭髮。
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孩子因為一路追著氣球，頭髮已然有些凌亂。
剛才孩子一番撈魚、後面又差點一頭栽進水盆裡……
本就不太齊整的頭髮愈發的凌亂了。
……
孩子更加沮喪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難得的那麼想要做成一件事，也鼓起了勇氣……
但結果告訴她……
很多事情不是隻要鼓起勇氣就能成功的。
如果真的那麼簡單就好了……
……
老人無聲的嘆了口氣。
“算了。”
“是我弄破你的氣球在先。”
….
啊？
孩子一愣。
….
“這樣吧……”
老人微微搖頭，“小金魚是不賣的。”
“這是肯定的。”
……
剛剛提前一點希望的孩子眼裡的光迅速的熄滅了。
……
“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
啊？
孩子瞬間緊張起來。
機會？
什麼機會？
孩子的眼底再次亮起熹微的光。
……
“每次三個撈魚網。”
老人豎起三根手指。
“只要你能在三次之內撈到金魚。”
“那條金魚就歸你。”
……
啊……
孩子不由得抬頭看向老人。
二十個她都沒有成功…..
三個……
怎麼可能？
孩子嘴巴癟癟，一臉的委屈。
……
“你認真聽我的話了嗎？”
老人的嘴角微微咧開。
……
啊？
孩子一怔。
她聽了……
孩子的神色變得有些不安。
她聽錯了嗎？
還是漏聽了？
……
老人微笑。
“我說的……”
“不是隻給你三次機會。”
“而是你每次來都有三次機會。”
……
啊……
幾秒的愣怔後，孩子慢慢的張大嘴巴。
什、什麼…..！
不是隻有三次……
而是每次三次……
孩子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
……
老人嘴裡嘖嘖了兩聲。
“笨蛋。”
“就是說只要你還想要這個金魚，在你沒有成功撈上金魚前……”
“你可以一次次的過來這裡。”
“每次領三個撈魚網。”
“直到你撈上了金魚。”
“聽懂了嗎？”
……
隨著老人的介紹，孩子的眼睛越睜越大。
……
“怎麼樣？”
老人看著孩子。
“接受嗎？”
“不接受的話-”
……
“接受！”
孩子發出了老人見到她以來最大的聲音。
……
“謝、謝爺爺！”
孩子激動得說話都有些磕絆了。
“謝謝！”
……
“你別高興得太早。”
老人搖頭。
“這個很難。”
“也許過段時間，你自己就放棄了。”
金魚哪裡不能買？
真這麼喜歡金魚，孩子完全可以讓她的爸爸媽媽給她買。
去任何一家賣金魚的店鋪。
他這裡的金魚雖然在他的眼裡每一條都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每一條金魚都是他的老伴精心挑選出來的。
他把它們當作老太太的所有物一樣照顧著。
……
老伴生病後，這家雜貨店關了很久。
直到老伴走後的某一天，老人想到了這家店。
他又把它開了起來。
只是本來就生意不好的雜貨店經過一次時間不短的閉店後，愈發的門可羅雀了。
老人不在意。
他不靠這家雜貨店吃飯。
他喜歡在這裡待著。
因為這裡有很多他跟老伴的回憶。
……
很久沒有人走到雜貨店的最裡面，從而發現那一盆的金魚了。
也很久沒有人對店裡的金魚感興趣了。
他差點以為這一盆金魚跟這家店都會陪著他走到人生的終點。
……
“不會的！”
孩子急急否認。
她怎麼會放棄？！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
她會好好把握住的！
……
老人點點頭。
他沒有太把孩子的話當真。
現在當然是這麼說了。
問題是以後。
“時間不早了。”
“你回去吧。”
老人催促孩子離開了。
….
啊？
孩子一愣。
不、不是說……
……
老人瞬間明白了孩子的意思。
他笑笑。
“今天先到這裡吧。”
“我們說好的約定……”
“等你下次上門生效。”
……
幾秒的猶豫後，孩子點點頭。
她努力壓制住心裡的迫不及待。
下次……
今天沒有撈魚網了。
要等她下次過來……
她才能有新的撈魚網。
……
孩子看向叔叔。
叔叔仍舊盯著水盆裡的小金魚在看。
像是把她跟老爺爺隔絕在外、自成一個世界一樣。
……
“叔叔。”
孩子小聲道。
“你再等等。”
“老爺爺答應以後我每次上門都會給我三個撈魚網……”
……
孩子話裡的老爺爺狠狠的抽了抽嘴角跟眉頭。
這個小傢伙……
又開始了。
……
老爺爺看著孩子旁若無人、自然而然的表現……
要不是孩子的邊上真的……空無一人……
他都要相信孩子的確是在跟人講話。
……
老人全身的雞皮疙瘩又相繼冒了出來。
他深吸口氣。
他第一次……
遇到這樣的孩子。
……
不知道……
老人神色複雜。
他的做法……對不對……
……
孩子的這個狀態與表現也是老人想出了那樣一個折中辦法的原因。
他不想違背老伴生前定下的規矩。
也不希望……
該怎麼說……
他不希望孩子這樣的表現被更多的人看到。
如果能僅限於他的這家店裡就更好了。
讓孩子只在他的這家店裡……發病。
畢竟孩子嘴裡的叔叔是在他的這家店裡出現的。
……
讓孩子經常來他的店裡……
是不是就能減少甚至避免孩子在其它地方發病的可能？
……
老人不知道。
但他是如此希望著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考慮這麼多？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這麼做了。
既然話說出口了……
老人聳聳肩。
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