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侯爺奉旨造反

駙馬府國舅論驢馬，圍馬場高二比騎射

小兒騎蹇驢，壯士駕乘黃。高二和公主剛從宮裡回來，無塵就來纏著高二去找牛，高二推辭說天色已晚，第二天雞剛叫，無塵又來找高二，高二拗不過他，本來還想著從瓶兒那邊把媳婦的私房錢要過來的，但誰讓無塵是自已師兄呢，高二就先帶著無塵到了京兆府。

京兆尹見這個當紅的駙馬來了，讓手下的差役列隊整齊，迎接駙馬爺。高二問了下尋著青牛的進展，京兆尹面有難色，說道：“駙馬不知，這耕牛本來就是在官府有造冊的，生老病死都要記錄，之前府上丟失的牛確實沒有造冊，那就是私牛，這私牛找起來就麻煩，只能讓人拿著畫冊去田間尋著，這長安周邊如此多的屬縣，田地何其繁多，所以一時也是難以找到。”

無塵問府尹道：“這位官爺，有禮了，之前小道遣人來報案時已說明，牛是在城南十五里的小土丘附近丟失，官爺可是有派人前去？”

府尹回無塵：“道長不知，此時正是春耕農忙時節，冬季的麥子正要收割，夏日的莊稼要耕田播種，這牛都是呆不住地方的，上午耕完地，下午就到十幾裡外去忙活了，你說的去處我們早就找了，實在是沒找到啊。”

無塵聽了府尹這麼說，也沒辦法，只能乾著急。這時府上的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來找高二：“二爺，您出門不久國舅爺在就來府上拜訪，張管事讓我請您趕緊回去呢。”

高二和無塵只能辭了府尹回府，無塵說忙著煉丹，就先回丹房了。高二進了內院，大廳上正坐著一個穿著圓領袍，頭戴黑色幞頭，見高二來了，立馬起身：“好外甥，舅舅見你一面可是難啊，我這一大早就出門來尋你了，不想你出門比我還早。”

高二對這人有點印象，好像是自已認乾孃時附贈了一個舅舅，在皇帝面前經常走動，上前行禮道：“早上去京兆府了，錯過了舅舅，聽下面人說舅舅來了，我立馬就趕回來了。”

“哦，外甥你有什麼事情要交代京兆府，差個手下去知會下就行了，還親自去，也是太抬舉他了。”

“舅舅不知，是我那無塵師兄的牛丟了，之前報了案一直沒訊息，所以今日才和師兄一起去京兆府催的。”

二人又閒聊了幾句，楊國舅也說明來意，原來是昨天在大殿上，國舅誇下海口要為國舉賢，今日就來高二這找那位書法大家的師兄了。

高二帶著國舅到了丹房，無塵這邊剛剛開火，邊上幫忙的小廝一個在扇風，一個在添柴，無塵此時臉上正一臉灰。

丹房裡煙塵大，高二和國舅也不進去，就招無塵出來，國舅見禮說明了來意。無塵回道：“多謝官老爺厚愛，只是小道忙於煉丹，脫不開身，恐怕沒有時間去國子監當差，但官爺若是尋常要寫幾個字，小道還是樂意效勞的。”

國舅又是寒暄了幾句，無塵回去接著吃灰去了。

國舅離開了丹房，和高二在院裡亂轉，見到了那馬廄裡拴著一隻驢子，也是好奇，問高二：“外甥，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也不缺錢花，如何府上還養著驢啊，這讓外人知道怕不是會笑話。”

“舅舅你不知，我平時出門都騎著這驢，這驢子聽話走得穩，那些馬兒比不了呢。”

國舅也是執拗人：“騎驢哪有騎馬穩啊，舅舅今日也是無事，帶你去京郊馬場選一匹好馬給你，你個駙馬騎個驢出門，被人見了不是打舅舅的臉麼。走！”

高二拗不過他，就騎著驢和國舅去了馬場，國舅本來想在高二面前炫耀一下自已的高頭大馬，在前面策馬狂奔，高二騎著小驢踱著步子，不緊不慢跟在後面，也是沒掉隊。

這京郊馬場乾的是官營的馬匹生意，除了買賣馬匹，還有賽馬馬球和騎射的場地。此時場地上有不少貴族子弟在玩樂，國舅帶著高二來到一處馬圈邊：“大外甥啊，這處的馬是這馬場中上好的，我府上的馬匹也是在這選的，你去挑上幾匹，定能讓你滿意。”

高二點點頭，上前看了看馬，這些馬都是高大健壯，而且馬腿力量十足，一看就是草原上實打實跑出來的好馬，高二腦子裡還有點和馬不愉快的陰影，說道：“舅舅，我看這些馬也是一般，還不如我那驢子呢……”

高二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坐著的一個馬伕模樣的漢子直接打斷他：“胡說，這些都是我們契丹一頂一的好馬，你們中原的馬沒有一個能和我這些馬比，更何況是一頭驢，你侮辱我的馬，就是侮辱我……”

邊上的老闆認識國舅，連忙攔下漢子，賠禮道：“國舅勿怪，這人是契丹來的馬販子，平時在馬場裡打雜，不認得國舅，國舅勿怪。”

那漢子還不依不饒：“你說你的驢比我的馬強，你可敢跟我比試比試，如果你贏了，我這五十匹馬白送給你，你要是輸了，就必須給我的馬賠禮道歉！”

高二見他這麼倔，也是被惹火了，這實話實說還有錯了，在高二看來這些馬加起來也比不過他的寶貝驢。

“那你說要比什麼？”

漢子甩開老闆，說道：“按我們契丹的規矩來，三局兩勝，先比騎馬速度，然後比騎射，最後比馬上廝殺，你放心，前兩局你就已經輸定了，這第三局也就沒有比的必要。”

國舅正要來給高二打圓場，高二卻說：“好，我就和你比三場，讓你心服口服。”

漢子聽了微微點頭，轉身去準備馬匹。國舅上來問高二：“外甥，那個契丹蠻子一看就是個馬背上出身的，你何苦和他比呢，他無非就是想激你，讓你多買他的馬罷了。”

“舅舅放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漢子準備了馬匹馬鞍，牽著一匹棗紅大馬走了過來，那馬眉心還有一塊白色閃電的印記，馬身線條分明，腿腳紮實。高二也牽著驢過來，還不忘給驢子餵了個胡蘿蔔。這驢和馬就並肩站在一起，那棗紅馬和主人一般暴躁，不停得往驢身上蹭，還朝著驢喘氣，驢子只顧吃蘿蔔，不管那馬。漢子緊了緊馬韁，說道：“你真要拿這驢和我比，我這馬的速度可是這馬場頂尖的快，這驢如何比的上。”

高二自信地說道：“誰說要和你比快的，我們只比誰騎的慢。”

“啊？”漢子以為自已聽錯了，他騎馬這麼多年，還沒聽過比慢的。

“你只說比速度，卻沒說比騎得快啊，這騎得慢也是要有本事的，先說好了，起跑之後四個蹄子不準同時著地，也不準舉著蹄子在原地不動，更不許後退，咱們沿著這馬跑道跑一圈，誰晚到終點誰就贏，怎麼，你不敢比了？”

漢子臉色陰沉，但也是暗暗發了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來。本來漢子只是想激激高二，也是給他這馬匹生意打打廣告，這下確實發狠了，下決心要在第三局把高二弄個不死也殘。

國舅和邊上的老闆聽了也樂了，邊上人聽說這邊要比誰騎得慢，也是一幫人擁了過來。

老闆敲了一聲鑼，比賽開始。那棗紅馬條件反射一樣地衝了出去，那漢子急得拉韁繩，馬也是一驚，立馬收腳，下面人叫道：“四個蹄子快都著地了。”

漢子聽了一急，又是雙腿一夾，馬又往前跑去了。高二這邊手照著驢背一拍，這驢慢悠悠踩著步子往前跑，不急不緩。那棗紅馬早跑前面去了。

棗紅馬早到了終點，馬身上出的汗都快乾了，高二的驢子才慢悠悠地朝著終點跑來。

“第一局，高駙馬勝！”

漢子立馬過來和高二說：“第一局按你的意思比慢，第二局卻要依我的，可不能比射中的少了。”

高二自信說道：“自然是比中的多了。只是我沒學過射箭，投矛中靶也算中的吧？”

邊上人聽了都是吃驚，這投矛可比射箭難多了，這看著瘦瘦的駙馬還有這臂力？

漢子說：“只要是中靶子，你就是扔石子我也是認了，每人十發，誰多中就是誰贏。”

漢子拿了弓箭，騎馬在射箭場這頭站定，遠方約一百步開外立了六個靶子。

高二向邊上賣糖葫蘆的要了十幾個糖葫蘆籤，拿在手裡，也踱著驢子上前。漢子正要張弓搭箭，見高二上前來，停了手說道：“這騎射是要按次序先後比的，不然一起亂射，中與不中，如何分得清？”

高二不慣著他，手裡晃悠著糖葫蘆籤說：“你射你的箭，我投我的矛，如何分不清，真到了戰場上生死時刻，還有人讓你先射不成？”

漢子不再和高二計較，騎馬跑開步子，張弓射出，那箭呼嘯著朝著靶心去了，眼看就要中的。

高二看準時機，一手拿著一根籤子甩出，那籤子後發而先至，打在箭矢的箭桿上，原本朝著靶心去的箭一歪，和靶子插肩而過。

“你！”漢子怒了，高二開始陰陽怪氣：“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我正要打那靶子，不想你也要打，正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哈哈，你繼續。”

漢子騎馬離高二遠遠的，這次一口氣從箭袋中拿出三根箭，放弓弦上拉滿了，手只一鬆，三根箭朝著三個靶子的靶心而去。

高二這邊早看著呢，見漢子出手，左手攥三根籤子，分別放在小指、無名指、中指和食指之間，一口氣甩出，三根籤子結結實實打在那三根箭的箭桿上，又是無一中的。

邊上人也是看明白了，哪裡見過這陣仗，雖然此時六個靶子上空空的，但喝彩聲卻是不絕。

漢子也是拿出了真本事，立馬屏息凝神，從箭袋裡一口氣拿出五根箭，掛在弓弦上，漢子催馬上前，五箭齊發，朝著五個靶心而去。

高二早準備好了，左手兩根，右手三根，雙手一起甩出，五根籤子飛出去打了個結實，只聽見空中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那六個靶子上還是空蕩蕩的。

漢子急了，朝著邊上的一個人說了一句契丹話，那人立馬拿出一張硬弓，拋給了漢子。旁邊看客中有懂行的說：“這硬弓，怕是踩實在地上也難拉動，何況在馬上。”

漢子接了硬弓，拉開馬，跑到了高二和靶子的中間，雙腿夾緊了馬，那馬也是前腿抬起，後腿立直，發出一陣嘶鳴。漢子拉滿了弓，臉憋得通紅，手一鬆，一道急矢破空而出，劃破空氣的嘶鳴聲隨之傳開。

這漢子除了力氣大，腦子也不傻，之前高二出手打了他射出的箭，都是箭矢路徑和籤子的軌跡有一定的角度，如今漢子就站在高二出手的線路上射，高二就是想出手也沒角度了。

高二也不多想，隨手一揮，一根籤子擦過漢子追著前面箭矢的尾巴去了。那箭矢先中了靶，箭頭還沒扎穩，後面的籤子插在了箭桿的尾部，整根箭桿被劈開，那籤子破開了箭桿，又打在鐵箭頭上，箭頭往前一拱，整個箭靶中心被打了一個洞，鐵箭頭和籤子都穿洞而過，沒在了地上。

邊上看客們一陣起鬨，而漢子卻是臉色鐵青，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高二。

一會兒對面報靶的過來了，說道：“只有一個箭頭和一根竹籤過了靶子，第二局打平。”

高二戲謔地說：“怎樣，道爺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這第三場你還要比麼？”

漢子發了狠：“比，自然要比。”

此時一邊的老闆出來了，說道：“二位，本就是切磋技藝，何必動真刀槍，這第三場比也是可以的，卻要去了槍頭箭頭，不可害了性命啊。”

二人點頭，經過了剛剛的一番，漢子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輕視之心，從邊上拿了個套馬杆，把頭上繩索去了，又擔心高二的籤子偷襲，拿了一個小圓盾，綁在手臂上。高二這邊也是摘了圍脖，讓國舅幫忙拿著，又扔了其他的籤子，只拿了兩根一手拿著。

兩人一驢一馬隔開了五十步面對面對峙，漢子耍了幾個槍花，隨後雙腿一夾，棗紅馬朝著高二衝了過去，高二也是一夾腿，驢子也踱步向前。漢子怕高二的籤子，低頭躬身看著，一手舉著小圓盾。

高二本想著先手用籤子扎他，但見那馬來勢洶洶，怕撞了驢，就一拍驢屁股。那驢立馬轉身，往一側閃開。漢子見高二背身露了出來，也不弓著了，拿了馬杆一個槍出如龍朝著高二後背扎過去。

高二這幾個月，幾乎天天都要被媳婦追在後面拿著雞毛撣子打，這背後的見聞色練的滿滿的，也不回頭，聽風就知道後面情況。肩膀一沉，身軀一扭，閃過了後面扎來的馬杆，馬杆子從高二身側紮了個空，扎到了高二身前，高二手一抬，手指微動，手裡的兩根籤子把馬杆夾住了，手又往前一使勁。

那漢子見扎空了，也是急忙把槍往回拉，突然覺得一陣力道，漢子沒拉住，那杆子脫了手直直的往前面飛去，掉地上滑了一段停住了。

漢子身下的馬卻沒停，和高二的驢擦身而過，此時漢子的整個背面露了出來，他回頭拿著盾擋著，上下全是破綻。

高二手持籤子就要甩出，但轉頭一想：我和他無冤無仇，不過比試而已，何必傷他性命。就丟了一根籤子，把另外一根籤子拋起在半空中，食指對著空中籤子的中間只一彈，那籤子飛了出去，橫著打在漢子腰側，把漢子打下馬來。

眾人一陣歡呼，幾個契丹人趕過來攙扶漢子，老闆也過來大聲說道：“第三局比賽，高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