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盼兒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她用力把腳後跟往下壓,一股推背感襲來,她猛的往前撲。

趙邢伸手扶住她,桑盼兒連忙揮開他的手。

趙邢的手停在半空,“怎麼啦?我嚇你的,你不會當真的了吧?”

時熟開啟手電筒,將光芒對著自已的臉,咧嘴一笑,“嘿嘿。”

“……”

桑盼兒心跳如鼓,鼓起勇氣上前,抬起哆嗦的手摸了一下時熟的臉。

「熱的,是熱的。」

桑盼兒又轉頭摸了下趙邢的手。

「熱的,也是熱的。」

「都是熱的。」

‘啪!’桑盼兒氣惱的朝著趙邢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趙邢猛的捂住手背,“你幹嘛打我,你知不知道從來沒人打過我,而且我是看大哥這麼喊,就跟著喊的。”

桑盼兒鬆了口氣。

她抓過趙邢的手給他揉一揉,“不好意思,情緒激動了。”

“還好你們是真的……”

‘盼兒~’

桑盼兒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眼珠子左右晃動,“你們看看我身後有沒有東西。”

趙邢搖頭,“沒有啊,什麼都沒有。”

桑盼兒用力抓緊趙邢的手。

聲音發顫,“真的沒有嗎?”

……

與此同時,其他住戶那裡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

相距最近的便是9棟9-1的住戶,這是一家三口,男的抱著頭嘴裡唸叨著日語。

“走開,走開,別跟著我……”

女主人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已的老公。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說日語?你什麼時候學的?”

女主人上前扒拉男人,“你給我說清楚,你唱首國歌給我聽。”

已經上初中的孩子舉著手機對著兩人錄影,同時還把周圍的建築錄進去。

“太牛逼了兄弟們,我好像真的穿越到遊戲裡了,好刺激。”

……

8棟8-1的住戶是三個囚犯,三人都穿著囚衣,剃著光頭,原本有四個,有一個沒填資料,原地蒸發了。

現在這三個人都捂著耳朵在屋子裡亂竄,甚至互相推搡,推著推著就廝打到了一起。

……

7棟7-1的住戶是熟人,也就是先前跟時熟有過照面的熊孩子一家。

一家五口人。

熊孩子一直在哭鬧,甚至撒潑打滾。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熊父親捂著耳朵瘋瘋癲癲的,“別過來,別過來……”

熊媽媽在地上亂爬,“滾開啊!啊——”

爺爺奶奶捂著胸口瞪著眼睛,渾身顫抖彷彿要休克過去了。

……

6棟6-1的住戶是一對情侶,也是先前時熟在小區裡遇到過的。

這對情侶的女人大喊大叫的翻窗戶,男人則是用力抱著她將她往回拖。

“你清醒一點!”

……

5棟5-1的住戶是那位提著電瓶車電池進電梯的老頭一家。

這一家原本是三口人,現在只剩老頭和他的兒子,還有一人在樓下的單元門口乾巴巴的躺著。

這兩個人沒有瘋也沒有癲,反而站在窗邊觀察其他住戶。

……

4棟4-1的住戶是三對情侶,明顯是合租的。

這三對情侶中只有兩個人反應很大,一男一女,東奔西跑的甚至想開門往外跑,都被各自的伴侶用力禁錮著。

……

3棟3-1的住戶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孕婦。

孕婦瑟瑟發抖,四處亂竄,男人追在後面極力安撫。

……

2棟2-1的住戶是兩個女生,原本是四人,有一個跑出去太快,乾巴巴的躺在了單元門口,有一個沒填表,原地蒸發了。

剩下的這兩個女生一個躲進床底,一個躲進沙發底下,但是很快又爬出來,她們到處跑,卻始終擺脫不了想擺脫的東西。

1棟1-1的住戶本來是一對中年夫婦,現在就剩一個婦人,婦人靜靜的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屍體,是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之前自告奮勇的跑出去探路,然後就倒在了外面。

……

10棟10-1

桑盼兒哆嗦得越來越嚴重,她的瞳孔發散,處於一種強裝鎮定,實則極度敏感的狀態。

時熟用手電筒照著桑盼兒的臉,輕飄飄的走到桑盼兒面前,俯身,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有反應。

時熟右手捏住她的耳朵,湊近用沒有攻擊性的呢喃聲傳入她耳朵。

“你仔細聽聽,是誰在喊你?”

‘盼兒~’

這聲音……

桑盼兒怔怔的說:“是一個我很討厭的人。”

時熟起身用手電筒的光晃了晃她的眼睛,“錯了,是一個你很恐懼的人,你要麼克服恐懼,要麼調整好心態,不要去想。”

桑盼兒按著心口極力想平復心跳。

‘盼兒~’

‘盼兒~’

那道聲音圍繞著她,彷彿那個人就在她身邊,她的身體下意識瑟縮,她用力捂住耳朵。

“別喊了,別喊了……”

外面的砸門聲始終有節奏的響著,一直未停歇。

其他樓裡的吼叫越發淒厲,尤其趴在陽臺上大喊大叫的人,格外引人注目。

趙邢大步跑到窗邊去看,卻看到有人瘋了般掙開身旁的人,從樓上一躍而下。

趙邢嚇得連連後退,他拉住時熟,“怎麼辦?這好像是要命的。”

時熟用手電筒照著趙邢的臉,“那砸門聲會喚起人內心的恐懼,心思越敏感的人越容易中招,心大的人就沒事。”

趙邢眯著眼睛,轉頭看向蹲在地上的桑盼兒。

「內心的恐懼?難怪我沒事,我好像沒有恐懼的人。」

時熟再次開口提醒道:“這種恐懼會不斷加深,先是幻聽,幻聽實質化讓人恐懼如影隨形,漸漸就會產生幻覺,看到不存在的東西。”

聽到這,趙邢趕緊跑到桑盼兒身前蹲下,將她捂著耳朵的手拿開。

“你得轉移注意力,你想不想賺錢?”

桑盼兒用力晃著頭,不停掙扎。

趙邢急忙說:“我會賺錢,我教你賺錢,你跟我學你就能當老闆,你不用再打工,你可以財富自由,可以買地建高樓,可以搞科研,可以做慈善,甚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桑盼兒的思緒被他的話語帶著走,那一直纏繞耳邊的雜音越來越縹緲,越來越微弱,遙遠。

她的感官逐漸清晰,彷彿從一個密不透風的殼子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