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盼兒聽懂了時熟的話。
“你是說,這節課是在模擬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場景,我們是被霸凌者,我們無處可逃,它們是霸凌者,所以它們可以全方位無死角的環繞我們。”
時熟點頭,“意思大差不差。”
桑盼兒的呼吸急促起來,“那五分鐘後,我們將面臨什麼?力量壓倒式的霸凌?體無完膚,直至死亡?”
時熟搖頭。
“不用太擔心,有我在,聽話的僱主還沒有一個是半路死的,戰績可查。”
這時趙邢反應過來,“霸凌者和被霸凌者拋開道德角度,本質上就是力量的差距,自身力量以及後臺力量的比較,它們有後臺,我們也有後臺,我們未必就是劣勢,是吧大哥。”
時熟用手電筒照著自已的臉,轉頭看向趙邢,“是,我就是你們的後臺。”
聽到時熟的認可,趙邢緊繃的神經頓時就鬆懈下來。
「有大哥在,不會有事的。」
桑盼兒定定的看著時熟的背影。
「無論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實力就是底氣,有實力的人,不僅僅是自已強大而已,他還可以撐起他人的一片天地。」
「我懂了,我以後也要成為這樣的人。」
隨著時間推移,不遠處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讓人一度懷疑那兩個人是不是死了。
直到五分鐘逃跑時間結束。
天花板,牆上,圍欄上,地上,一雙雙手從這些地方長出來,密不透風將走廊上的人吞沒。
刀光閃過,這一雙雙手如下餃子一般墜落,可轉瞬就又有一雙雙手長出。
包圍圈裡,極寒的氣息傾瀉而出,周圍的一切都被凍住,被打碎。
眨眼間,半空又伸出一雙雙手。
好像在告訴你,無論你如何反抗,都徒勞無功。
這畫面詭異非常,趙邢和桑盼兒躲在時熟身後大氣都不敢喘。
時熟用寒氣凍住周圍新長出來的手臂,甩出匕首打碎,然後閉上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的這一刻,這裡的所有力量都在與他融為一體,所有一切都是他,亡魂,NPC,死去學生的惡果……
這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他的力量,他睜開眼,將剛吞噬的力量往周圍擴散,取代原本掌控這裡的力量,教學樓的燈一層一層亮起。
“轟隆隆——”
密密麻麻的閃電在空中劃過形成一張巨網。
這張巨網忽然朝教學樓砸下來,刺目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
光芒閃過後,淅淅瀝瀝的雨珠打在臉上。
桑盼兒抬手擋在眼睛上,轉頭觀察,“我們這是在哪兒?怎麼感覺有點頭暈。”
時熟:“被倒吊在天台上。”
“……”
桑盼兒使勁往上蜷縮身體,結果身體核心力量不夠,沒辦法摺疊,“我懂了,這是在對映霸凌者的後臺會耍賴!”
忽然,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桑盼兒眼前,她猛的捂住自已的臉用力把頭往後仰,這才看清面前出現的是白天那些學生,他們目光呆滯,卻死死盯著她。
先前被掛在黑板上,被桑盼兒搬運的那個學生無限貼近桑盼兒的臉,“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
另一邊趙邢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趙邢用力捂住嘴巴生怕沾上了。
「說話就說話,別靠這麼近啊!!!你有口臭啊!!」
時熟面前的身影就更多了,畢竟黑板上掛著的那些學生幾乎全是他搬運的。
他們將他團團圍住,不停問為什麼,甚至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時熟控制身體在空中一個大幅度擺動將這些人撞飛。
左右兩邊的趙邢和桑盼兒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拖著自已,身體逐漸從倒吊充血的狀態恢復成站立。
當兩人站在天台上的時候,時熟已經站在兩人身後。
那些學生還在步步緊逼。
被掛黑板的同學翻來覆去就一句話:“為什麼不救我……”
那些沒有背完課文被留教室,又被人殺死的學生守在霍子安和鄭虹雨面前,要說的話可就多了。
“為什麼拋下我……”
“為什麼殺死我……”
霍子安和鄭虹雨也是命大,經受了這麼多磨難,現在還剩一口氣。
但是這兩人已經神志不清,恍恍惚惚的還以為在做夢,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些學生言辭激烈的拉扯著兩人質問。
“為什麼拋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教室裡有多害怕,那些死人圍著我讀書,逼著我讀書,我不讀書就啃食我的血肉,我背不出課文就啃食我的靈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你為什麼要拋下我……”
“你殺了我,你竟然殺了我,我以前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你竟然半點情誼都不顧,你憑什麼活著,你也該死,你該我們一起死……”
霍子安和鄭虹雨本就失血過多,此時被這樣拉拽,身體正在迅速失溫,神智卻越來越清醒,逐漸聽清了周圍的質問。
鄭虹雨的眼睛只勉強睜開一條縫,氣若懸絲的呢喃,“我錯了,我只是想活著……”
她的話音一落下,耳邊又傳來了更多的質問聲。
“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害死我……”
這些聲音她格外耳熟,是她害死過的人,她的大腦忽然回憶起了很多往事。
為了成功打入班級裡的上層階級,她曾經踩著很多人的屍骨往上爬。
為了證明自已夠狠夠烈,為了讓那些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對自已感興趣,為了讓自已有一個能不被欺辱的地位。
她算計身邊的人來做投名狀,她內心很煎熬,她知道自已這樣做不對,可是她無路可走,她不想成為那些亡魂。
她也動過轉班的念頭,所以去跟其他班的學生接觸,有幾個班的學生都對她釋放過善意。
其中一個女生曾對她說,這裡並不是夢想中那麼好,所以想離開了,還說如果她在這裡感覺到壓抑和窒息的話,也可以鼓起勇氣嘗試換個環境。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希望,她回家忐忑的跟父母提出了轉校的想法,父母沒有問任何緣由,直接就把她關進了地下室,讓她腦子清醒了再出來。
她清醒了,她的人生從來都不是她做主。
她戰戰兢兢的活著,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或許只是不敢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