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警察叔叔,我爸爸是好人你們相信他,好嗎……”小云夢抽了抽鼻子,她抵在一起的指骨突兀且青紫,憤怨的臉色表明她看出來眼前的一群人並沒有善意。

她盯著爸爸手上那明晃晃透著冷森寒意的銬子……她想去扯開那銬子。

可是媽媽剛剛說過,讓她相信警察,讓她不要和警察對立。

不要對立嗎?又可是警察抓了她的爸爸啊!還是說她要聽媽媽的話,儘量地不表現出驚擾和憤怒。

她歪了下頭,瞄了瞄梅數半掩的蒼涼的小屋。

轉換了說話的內容。

“警察叔叔?你們冷不冷,我們在屋裡都凍壞了呢。

這是我媽媽織的手套,你們戴著看能不能暖和一點.”

她伸出手,遞給警察兩副手套,與此同時快速地將一個灌了熱水的輸液瓶塞到父親手裡。

暗沉的天色中夾帶了些淺淡的陰澀的氛圍。

說不上多陰鬱,但是讓人感到無從疏解的沉悶。

這種沉鬱和空氣裡彌散著的淡淡的中藥氣息有些相沖。

賈三抽了抽鼻子,像自家那條癩皮狗似的歪著頭看了看天。

真他媽冷,他說道,尖銳的聲音裡透露著些刻薄的酸味。

村長咳了咳嗓子,好像突然也覺得自己的手也是冰冷無比的。

他有些忿忿地看了看雲振國,發現他手裡的熱水瓶怪里怪氣的,讓他從頭到腳都感覺很不舒服。

他想提醒警察同志,雲振國是他們要帶走的犯罪嫌疑人,是應該被鄙視甚至虐待。

不應跟個大爺似的可以極其優越地揣個暖手的傢伙。

“咳……咳……”他再次暗示。

他是村長,直截了當不符合他的處事之道。

“警察叔叔,我爸爸的腿有舊傷,天冷,會痛的,很痛的,痛到不能走路的那種,我媽媽說你們都是善良的好心人,,你們會慈悲地讓他拿著的是吧!還有,還有……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快速扯下脖子裡那條白色的圍脖,託到手上遞將過去。

警察叔叔,這是我媽媽織的圍脖,跟手套一樣都是很暖和的……,”雲夢的聲音被風席捲著高低頓挫,顯得異常飄忽和細弱。

她的表情稚嫩,面部因寒冷變得有些哆嗦。

“真是無知呢。

她以為他爸爸是是什麼?一個嫌犯有怕冷的資格?”

賈三惡狠狠地嘀咕著。

“愚蠢!難道她以為她給她爸爸塞個暖水瓶就能保證爸爸的溫度了?到了車上,那暖水瓶還不知道在誰懷裡呢.”

村長翻著眼白腹誹道。

“這個……”兩名警察倒是沒有他們兩個的不滿和情緒,他們只是有些訝異地看了看小云夢,又低頭看了看小女孩兒遞過來的兩雙白色的毛線手套,對視一眼。

這小丫頭,他們能說她心思細膩,心地善良,還是審時度勢,聰明非常?雖然這手套和圍脖看上去也平平常常,但是她的這個舉動讓他們感到稍稍的暖和。

尤其是她看上去可憐楚楚的還很是真誠的目光。

他們也是有惻隱之心的好吧。

可是,他們的面色稍稍溫和,旁邊就探過來兩張醜陋不堪的臉,瞪著兩雙奸詐無比的眼賊溜溜地瞧。

這麼討厭呢。

手套被警察塞還給雲夢,他們也沒有遲疑,直接推著雲振國走向路邊的警車。

雲夢一直追著到了路邊,她中途幾次拉住雲振國的手,都被賈三得意地扯開了。

接著雲振國被推上警車,車門關上,雲夢才無助地站在路旁,淚流滿面。

一陣疾咳響起,雲夢猛回頭,她看到扶著門框咳嗽到不能直身的媽媽。

雲夢的神色一驚,瞬間之後,臉上的無助和絕望也換成一種堅毅的剛強。

她抹了一把不知已經流進脖子裡的眼淚,調整狀態,擠出來一絲無可言表的笑。

雲振國也看到了妻子,他擔心她,想要叮囑幾句,奈何車窗關得緊緊的,他根本打不開它。

無奈之下,他只好一邊拍打著車窗,一邊呼喊雲夢,讓她照顧媽媽。

車子啟動,車窗也稍稍開啟了一條縫隙之後,又迅速合上。

一名警察把落到車座下的暖水瓶拿起來塞給雲振國。

警車起步,雲夢跟了兩下,但是她根本就追不上,於是止住腳步,堅毅地喊道,:“爸爸放心,我會照顧好媽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媽媽等你早些回家.”

警車駛上公路,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蒼茫的霧靄裡。

雲夢快速跑回院子,把媽媽扶進屋裡。

村長和賈三貪婪地看了眼雲夢媽媽的背影,嚥著口水說了句沒有水平的髒話。

風挺冷的,讓他們連著打了幾個哆嗦。

他們知道現在在這種情形之下討便宜是不合時宜的。

於是,權衡之後,便很快地返回到賈三家。

在受了村長惡狠狠的幾個白眼之後。

賈三戴上自己暗綠色的棉帽子,裹緊棉襖悻悻地退了出去。

,真冷,屋裡的隱約的調笑讓賈三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風呼嘯著將他的唾沫捲回到他的臉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嗆得猛咳。

良久,他才扶著胸口將已經罵到嘴邊的髒話綿長的吐了出來“媽……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