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子執念

媽媽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極度的渴望,那滿心滿眼想要個兒子的執念彷彿刻在了骨子裡。她常常唸叨著,在這裡,只有有了兒子才能挺直腰桿,才不會被人隨意欺負。

我那二妹,小小的身子骨瘦得讓人心疼,那雙大眼睛因為太瘦而格外凸起。此時,她迫不及待地把那顆來之不易的糖一口塞到嘴裡,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容看向媽媽,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對,媽媽,我們也想要一個弟弟。”

那顆糖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散發著誘人的甜香。我強忍著內心想要吃掉它的慾望,緊緊地握住手心,沒有讓自已屈服於這短暫的甜蜜誘惑。

我也跟著一臉正色地點了點頭,望著媽媽堅定地說道:“媽,你一定能生兒子。”媽媽聽了我的話,臉上露出讚許的神情,目光柔和地看著我。

那天夜裡,我迷迷糊糊地睡去。然而,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照亮屋子的時候,我就聽到了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噩耗——我妹妹貪玩,不小心淹死在了河溝裡。

在得知這個訊息的瞬間,我的心彷彿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狠狠揪住,悲痛萬分,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就在我沉浸在失去妹妹的巨大痛苦中時,媽媽卻表現得異常平靜。她打扮得非常時髦地從外面抱回來一個骨灰盒,可當我好奇地湊過去看時,卻發現那骨灰盒竟然是空的。

緊接著,媽媽又拿出了一罐奶粉,鄭重地囑咐我,要我每天給她衝一杯,一直持續到弟弟出生為止。

自從有了那罐奶粉的滋潤,我媽的肚子就如同吹氣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

她那原本還算平坦的腹部,如今高高地隆起,走路也變得緩慢而笨重。村裡好多人見了我媽的樣子,都忍不住紛紛議論起來。

有的人言之鑿鑿地說我媽懷的是雙胎,瞧這肚子的規模,絕對錯不了;也有人煞有介事地表示,看我媽那尖尖的肚子,這一胎肯定是個男娃。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彷彿已經篤定我媽這次一定能如願以償。

我媽聽到那些議論,笑得嘴都合不攏,忙不迭地跟眾人解釋說只有一胎,不過就是孩子長得大,自已養得好罷了。

這孩子確實大得離譜,我媽的肚子整個高高地鼓起來,像是一個圓溜溜的大西瓜。那肚皮被撐得薄而透明,上面紫紅色的紋路縱橫交錯,幾乎要爬上胸口。

她總是抱怨這些紋路癢得厲害,忍不住用手使勁地抓撓,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原本就嚇人的紋路這下子顯得更加可怖了,讓人看了都覺得心驚膽戰。

最近,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她還老是抱怨肚子發硬,感覺緊繃得難受。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那一杯用奶粉沖泡的偏方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只要喝下那杯奶粉,我媽原本蒼白的面色就會迅速變得紅潤起來,情緒也能得到有效的鎮定,整個人的狀態都會好上許多。也正因如此,她也不怎麼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逮著我肆意咒罵了。

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奶粉罐裡頭的粉末也在一天天減少。眼看著所剩無幾,我心裡有些著急,便鼓起勇氣和我媽說:“這粉眼看著就要喝不到弟弟出生了,要不要再買點?”

話剛說完,我媽目光炯炯地盯著我,那眼神犀利而尖銳,彷彿要將我看穿。在她如此具有壓迫力的注視下,我不由自主地站立瑟縮起來,心裡忐忑不安。過了好一會兒,她隨後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多子,我去你奶奶家住兩天。”媽媽突然對我說道。我不敢反駁,只是低垂著頭,默默地點了點。

就算她不說,其實我心裡大概也能猜到,我媽這是藉著去奶奶家的由頭取奶粉去了。果然,她在回來的時候,一臉悲傷地說小妹出了車禍。

她的懷裡又抱回來一個空的骨灰盒,那空洞的盒子彷彿在嘲笑著什麼。同時,她遞給我一罐紅糖罐,裡面是上次那種細密卻沒有絲毫奶香味的粉末。

我機械般地照著她的吩咐,把兩個粉末倒在一起。就在這時,我聽到媽媽喃喃自語:“還好把小的那個留著備用,要不然怎麼餵飽我的寶貝兒子。”

聽到這話,我瞬間汗毛倒立,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直衝腦門。可我不敢表現出絲毫的異樣,只能裝作沒聽見,繼續手頭的動作。

第二章節:弟弟出生

我媽生產的時候狀況格外艱難和費力,只因為肚子裡的胎兒實在是太大了。儘管醫生建議剖腹產,可我媽卻執拗地堅持順產,她固執地認為順產對孩子更好。

在生產的過程中,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最後醫生不得不採取側切手段,她下面被剪開了口子,鮮血瞬間湧出,我看到那殷紅的血滴答滴答地流下來,在地上匯聚成一小灘,觸目驚心。

經過漫長而痛苦的煎熬,終於生下來的的確是個兒子。他那圓滾滾的身體足足有十二斤重,胖乎乎的臉蛋,藕節似的四肢,整個人胖胖乎乎的。

他那模樣不像是剛剛出生的孩子,倒像是已經養了幾個月大的嬰兒,身上帶著一種與新生兒不太相符的成熟感。

我弟剛一出生,外頭養的那隻老黑狗就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開始衝著屋子不停地汪汪直叫,那叫聲響亮又急促。接生婆見狀,笑著說這是黑狗報喜,隨後說了不少吉利話,什麼“貴子降世,家門興旺”

“這孩子將來必定大富大貴”之類的。我媽一聽,臉上樂開了花,趕忙給我弟餵奶,她的嘴都咧到耳根了,眼睛裡滿是喜悅和滿足,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黑狗叫了整整一晚,那叫聲此起彼伏,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充滿了焦躁和不安。家裡所有人都被這沒完沒了的叫聲攪得無法安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情煩躁到了極點。

我在黑暗中被吵得實在難以入眠,於是夜裡偷偷爬窗子去看。只見那狗被拴的位置遠了一些,可它依然衝著我媽的房子,眼睛緊緊盯著那個方向,時不時還嗚嗚兩聲,那聲音低沉而哀怨,似乎飽含著無盡的委屈,彷彿在向我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弟自出生以來,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的。每次吃飽了就乖乖入睡,特別讓人省心。

我爸媽見此情形,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直說這是他們的福星,是他們的心肝寶貝乖兒子。

他們還唸叨著,這孩子可和我們這幾個丫頭完全不一樣,不像我們一出生就是來討債的,死命地哭,吵得人不得安寧。

再看我媽,她的肚子就像是一個癟了的皮球,因為我弟的出生,讓她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一下子癟了一大塊。可奇怪的是,那肚子雖然癟了許多,但看起來似乎裡面還有一個小孩似的,形狀顯得有些怪異。

第二天天亮,那擾人的黑狗聲終於停歇了,世界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媽見黑狗不叫了,便立刻打發我去燒熱水,說是要給我弟洗澡。

我忙前忙後地準備好熱水,可她卻不讓我碰他的寶貝兒子,那緊張的神情彷彿我一靠近就會讓弟弟遭遇什麼危險,生怕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我在一旁看著媽媽小心翼翼地給弟弟洗澡,剛把弟弟洗得乾乾淨淨的,我爸就回來了。

他是聽到我弟出生的訊息,特意趕了最早的一班班車回來的。一進家門,他滿臉興奮,大聲地說我媽有本事,然後迫不及待地從媽媽懷裡接過弟弟,又抱著我弟親了好幾口。

奇怪的是,我弟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什麼動靜,安靜得讓人有些擔心。但當他看到我爸後,卻突然開始嚎哭起來,那哭聲撕心裂肺,怎麼哄都哄不住。

爸爸急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然而,我媽一抱過去,弟弟居然立刻就好了,停止了哭泣,又恢復了安靜的模樣。

我媽抱著弟弟,臉上洋溢著無盡的慈愛,親了又親,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還是小子知道疼娘,知道娘剛剛受了苦,和娘最親。”那模樣,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我爸剛得了兒子,也是滿心歡喜,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他看著媽媽和弟弟,笑罵道:“有奶就是孃的臭小子。”話語裡雖帶著責備,可那語氣中的寵溺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當天,我爸為了給我媽補身子,親自下廚給我媽燉了雞湯。他在廚房裡忙前忙後,精心挑選著食材,仔細控制著火候,那認真專注的模樣,讓人感受到他對媽媽深深的關愛。

我也有幸分到了一碗,那碗裡除了香氣撲鼻的雞湯,居然還有一小塊鮮嫩的雞肉。

我誠惶誠恐地接過那碗雞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碗裡的雞肉,嘴裡不受控制地流著口水。可與此同時,心裡卻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難過。

這和之前二妹和小妹出生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家裡彷彿被一層厚厚的愁雲所籠罩,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們哪裡有這樣的待遇?哪裡吃過我媽親自喂的奶?都是我用盡力氣擠了奶,再用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餵給她們。想到這些,我的鼻子不禁一酸,眼睛也有些溼潤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住內心翻湧的情緒。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喝這碗雞湯。我緩緩地站起身,雙手捧著那碗雞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屋裡的骨灰盒前,然後虔誠地拜了拜,輕聲說道:“妹妹們,喝點湯吧。只是這湯裡的肉少了點,不過你倆分著吃,別搶啊。

放心吧,姐姐會一直想著你們的。” 說罷,我的眼眶再次溼潤,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這次,爸媽發現了我的舉動。我媽和我爸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們嫌這事兒晦氣,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

那兩個骨灰盒也被他們隨意地放在了我屋裡,自那以後,他們已經很久沒進來過了。

到了晚上,那隻黑狗又開始叫了起來。它今天的叫聲與以往截然不同,不再是那種充滿威脅恐嚇的汪汪聲,而是變得有些淒厲,那聲音悽慘尖銳,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一樣,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我爸很晚才從外面回來,一路上的奔波讓他滿臉疲憊。當他聽到黑狗那淒厲的叫聲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裡,狠狠地踹了它好幾腳。

我在一旁看著,心急如焚,眼看著我爸就要把狗踹死了,我心一橫,壯著膽子對我爸說:“爸,昨天接生婆說這是黑狗報喜,是好事,您不能這樣對它。”

聽到我的話,我爸這才停下了腳,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而那隻黑狗已經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微弱地喘著氣。

我心疼地看著那隻受傷的黑狗,心裡想著要為它做點什麼。於是,我悄悄地和妹妹們商量:“咱們把供奉涼了的雞湯倒給黑狗吧,讓它也補補身子。”妹妹們都點頭同意。

我走到黑狗身邊,輕聲說道:“黑狗啊,你別叫了,要不然還要捱打。你乖乖的,把這湯喝了。”

黑狗剛剛被我爸踹出了血,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它艱難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無助。

我把雞湯倒在它面前,黑狗慢慢地伸出舌頭,喝了湯。神奇的是,它真的沒有再叫了,只是安靜地趴在地上,似乎在默默地感激我們。

沉沉的夜裡,一片寂靜,我弟卻在這時發起了高燒。我爸媽或許是白天太過勞累,都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我弟也是奇怪,明明燒得難受,卻一聲不吭,就那麼靜靜地躺著。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去給我媽送早飯,一進房間,就發現我弟的小臉燒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一般。

他的呼吸急促,喘氣聲呼哧呼哧的,聽得人心驚膽戰。然而,奇怪的是,哪怕這般難受,他就是不哭,只是緊閉著雙眼,眉頭緊緊地皺著。

我驚慌失措地大喊起來,我爸聽到我的呼喊,趕緊起身去村裡找醫生。

我媽則一臉焦急,一遍一遍用酒精給他擦手心腳心,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寶貝兒,快退燒,快退燒。”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心疼,手上的動作輕柔而又急切。

到了晚上,能想到的方法都試過了。用冷毛巾敷額頭、喝退燒藥、不停地給他喝水,可高燒就是頑固不退,像個惡魔死死纏著弟弟。我媽急得在屋裡團團轉,臉上滿是焦慮和無助。

她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大聲叫我:“多子,你把那個奶粉衝給弟弟喝!”那聲音帶著一絲決然。奶粉還剩下一點沒喝完,我不敢耽擱,連忙按照媽媽的吩咐,手忙腳亂地衝了一碗。

我媽接過沖好的奶粉,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給弟弟喂。她的動作輕柔又急切,眼睛緊緊盯著弟弟的臉,嘴裡還輕聲哄著:“寶貝,喝點奶粉,快點好起來。”

我弟今天虛弱得吃奶都沒力氣,小小的嘴巴一個勁地吐舌頭,似乎連吞嚥的動作都無比艱難。但奇怪的是,對於這奶粉他倒是一點都不抗拒,就那麼乖乖地喝著,一碗奶粉竟然都喝完了。

我媽見弟弟把奶粉喝完,大喜過望,興奮的神情瞬間佈滿了她的臉龐。她猛地轉頭來看我,眼裡都發著綠光,那眼神中滿是期待和驚喜,彷彿看到了弟弟退燒的希望。

可惜的是,這畢竟只是奶粉,只能讓弟弟吃點東西補充些營養,對於退燒卻並無立竿見影的效果。

他的高燒還是頑固地持續著,絲毫沒有退去的跡象。

我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家裡直轉圈,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這可怎麼辦?這樣再燒下去,非得變成個傻子。”他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焦慮,每走一步都彷彿帶著深深的不安和恐懼。

我媽一聽我爸說自已的寶貝兒子要變成傻子,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她聲音顫抖著,帶著絕望和無助喊道:“沒有別的法子嗎?”那模樣彷彿心都要碎成了千萬片。

第三章節:厄運降臨

村裡能請的醫生都請了個遍,能看的法子也都給看了個遍,可就是說不出個具體的原因。

他緊緊地盯著我弟脹紅的臉,眉頭緊鎖,神色凝重,猶豫了好久才開口說道:“這孩子的症狀實在蹊蹺,不像是普通的病症,應該是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媽一聽這話,頓時慌了神,她一把把我叫過去,手哆哆嗦嗦地往我兜裡塞了一個紙條,急切地說道:“孩子,你按照這個地址去隔壁村找仙姑,請她過來,說不定她有辦法救你弟弟。”

仙姑見了我弟,表情嚴肅,有條不紊地吩咐我爸:“去拿一碗清水,拿三根筷子,再取一把開了刃的刀過來。”我爸不敢怠慢,趕忙照做。

只見仙姑把三根筷子並排放在一起,筷子尖的那頭直直地插在水裡,然後開始叫名字。她一個接一個地叫著,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她叫了好幾個名字,可筷子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當她叫到我妹名字的時候,突然鬆了手,令人驚奇的是,那三根筷子就那麼直挺挺的立在水裡,沒有絲毫傾倒的跡象。仙姑臉色一變,說道:“這是你女兒回來看她弟弟了。”她的語氣篤定,讓在場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又迅速地拿出一張符咒點燃,那跳躍的火苗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她先在我弟頭上緩緩轉了三圈,接著又在筷子上面同樣轉了三圈。

隨後,她果斷地拿刀背用力把筷子砍倒,只聽見筷子噼裡啪啦地掉在地上,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

緊接著,仙姑急切地說道:“你們現在一個把碗裡的水倒掉,將筷子尖對著門外並排放好,然後把碗扣在筷子上頭;另一個把這個符咒拿出去,嘴裡要不停地念著‘我送你走,我送你走’,一定要送到院門外才算是真正的出了家門。”

我連忙接過符紙,這紙已經燒了一大半了,邊緣還帶著火星,灼得我手心發燙。我嘴裡不停念著“我送你走,我送你走”,一邊快步往外走去。夜裡風大,呼呼作響,那燃燒的符紙在風中燃燒得更快,橘紅色的火光在風中搖曳不定。

快到院門口的時候,那符紙突然像是被一股無名的力量點燃,火勢猛地變大,瞬間燙了我的指尖。

我下意識地鬆開手,一陣狂風猛地刮來,那還帶著點點火星的最後一點灰,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子裡。

我呆呆地人站在院子外,眼睜睜地看著那紙灰悠悠地飄在院子裡,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裡慌亂極了,不斷地問自已:這到底算不算送出去?萬一不算,弟弟的情況會不會更加糟糕?各種各樣不好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飛速閃過,讓我感到無比的焦慮和不安。

我爸見我還愣愣地站在院子外,神色焦急地大聲叫我:“傻孩子,還站在那兒幹嘛,趕緊回去!”我如夢初醒,快步走進屋裡。

此時,我弟的呼吸竟然肉眼可見的平緩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急促而艱難。看到這神奇的變化,我們都驚訝不已,心中不禁感嘆仙姑真的神了。

我爸媽更是激動萬分,對著仙姑千恩萬謝,嘴裡不停地說著感激的話語。仙姑卻一臉凝重,目光深沉地看著我弟,然後又轉頭看了看院子裡的黑狗,問道:“你家的狗這幾天有沒有叫?”

我媽看著我弟退燒,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高興得不得了,忙不迭地回答道:“有啊,仙姑”。

我兒子出生的時候這狗就開始叫,當時還有人給我說是黑狗報喜來著。昨天晚上也一直在叫,連著叫了兩個晚上,吵得人根本沒法好好睡覺。”

仙姑聽了,微微皺眉,神色愈發凝重,接著問道:“那今天晚上就沒有叫了嗎?”

“沒有。”我爸趕忙接了話,“昨天晚上那狗吵得人心煩意亂的,我實在受不了就出去踢了它兩腳,後半夜倒是就沒有叫過了。”

仙姑聽了,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黑狗向來都是辟邪的,你家這狗養了這麼多年,性情向來溫順,莫名其妙地叫肯定是有原因的。”

說完,仙姑又詳細地問了我們家的情況。當聽到我家在短短一年裡橫死了兩個女兒時。

仙姑面色瞬間白了白,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往我媽和我弟臉上瞟去。我滿心狐疑,再定睛看去時,仙姑的表情就已經恢復了正常,彷彿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過一般。

如果是這樣,證明你家子嗣今年犯衝,需要多多注意,孩子燒也退了,我就先回去了,我送仙姑去門口,仙姑沒有看我,說話的聲音也很輕,輕的好像是自言自語,今天晚上躲在自已房間裡,鎖好門窗,一定要睡著,如果睡不著,房間裡又進了東西,一定要閉著眼睛,什麼都不要看,聽到什麼都不要理,

她神情嚴肅,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家今晚是要死人的,黑狗不守門,送出去的東西今晚就會回來找人。”說完,仙姑便轉身準備離開。

她其實看出來我媽有意瞞他一些關鍵的事情,但她不知道我媽具體做了什麼,也不清楚我妹究竟是怎麼慘死的。正因如此,這件事便沒有破解的辦法。又或者即便我媽說了,她就徹底不會幫我們了。

好在她心善,在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才告訴了我一個活命的方法。

我滿心恐懼又無比虔誠地聽從仙姑的話,手忙腳亂地將門窗逐一插上,隨後飛也似的跳上床,把自已整個人嚴嚴實實地縮在被子裡。

此刻,我的心砰砰直跳,彷彿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有絲毫懈怠,在心中不停祈求著能躲過這未知的災禍。

今天這一整天,我就沒停歇過。為了給弟弟買藥,我幾乎跑遍了村裡的每一家藥店;之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隔壁村去請仙姑,一路上不敢有半分耽擱。

那漫長的路程,每一步都彷彿有千斤重,雙腿早已痠痛不堪,像兩根綿軟無力的麵條。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疲憊到了極點。

然而,極度的勞累終究還是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和不安。身心俱疲的我,在躺下沒多久,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儘管周圍的一切依舊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極度的睏倦讓我再也無力支撐,就這樣在不安中沉沉睡去。

夜裡,原本靜謐的世界突然被一場驟雨侵襲。那雨如天河決堤般傾盆而下,瘋狂地傾瀉在大地上。

雨點重重地砸在房頂,發出激烈而又清脆的啪啪聲響,好似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震耳欲聾。

時不時,這深沉的夜幕中還會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緊接著便是一陣轟隆的雷聲,那雷聲猶如山崩地裂,滾滾而來,彷彿要把整個天地都震碎。

我原本在疲憊中陷入沉睡,卻被這狂暴的雨聲和雷鳴無情地吵醒。

意識在混沌中掙扎,下意識地就想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的情況。然而,就在我努力睜開眼睛的瞬間,窗外突然傳來“啪嗒”一聲,那聲音在這喧囂的雨夜中顯得格外清晰,就好像是誰在黑暗中匆匆行走,不小心踩在了滿是積水的水坑裡,濺起的水花在寂靜中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

我嚇得一激靈,瞬間徹底清醒了。此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自然是不敢睜開的,緊緊地閉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我努力調整自已的呼吸,儘量讓呼吸變得平穩而輕微,生怕被誰發現我其實在裝睡。

那腳步聲夾雜著雨水聲,一路朝著我的門口逼近。我的心跳愈發劇烈,彷彿要衝破胸膛。我聽到門被拉扯了兩下,那股力量使得陳舊的木頭髮出滋滋的晃動聲,令人毛骨悚然。好在門沒開,因為我早就提前把門栓好了。

外面暫時沒了聲音,彷彿那個人走了。但是,我心裡清楚,她沒走,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和恐懼依然縈繞在心頭。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一共四聲,敲一下停頓一下,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和驚悚,每一聲都彷彿敲在我的心上,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

那聲音的間距都一樣,不急不緩,彷彿帶著一種刻意的節奏。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我二妹的聲音,那聲音幽幽的,帶著幾分悽楚:“姐姐,你在房間嗎?”

我咬緊牙關,拼命忍住想要回應的衝動,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我感覺自已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怎麼也止不住,彷彿被一股無形的恐懼緊緊揪住。

“姐姐,是我呀,我是招娣呀。”她的聲音再次傳來,透著無盡的悲涼。我媽生我的時候起名多子,就是心心念念想要個兒子,但是沒想到生出我二妹又是個女娃。她覺得是名字起的不好,“子”也沒明確說是兒子,所以給我妹取名叫招娣,滿心期盼著下一胎能招來個弟弟。

“姐姐,外面下了雨,好冷,放我進去吧。”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哀求。姐姐,敲門聲依舊總是四下,不急不緩。我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說話。外面又安靜地等了等,彷彿時間都凝固了。

“姐姐,那我自已進來了。”話音剛落,外面沒了敲門聲,然而屋裡卻突兀地出現了腳步聲,走在地上啪嗒啪嗒作響。

我可以想象出她踩在地上,每一步都沾著雨水,溼噠噠的。仙姑說的沒錯,我妹真的可以進來,此刻,她進來了。

我只能把呼吸放得更輕更緩,幾乎到了難以察覺的程度。我睡覺的時候習慣對著窗戶,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聽見我媽喊我。

此刻,那聲音就在我身後,我們屋子不大,幾步就可以走到頭。我妹在房間來回轉,嘴裡不停叫著:“姐姐,姐姐。”那聲音充滿了困惑和失落,“姐姐,姐姐,好像是在找我,姐姐也怕我了嗎?”

“我們兩個一直相依為命的,我是姐姐養大的,我怎麼會傷害姐姐呢?”我妹的聲音傳來,沒有絲毫的尖利,依舊是和她生前一樣溫柔的語調。可這卻讓我愈發害怕了,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因為在她生前,我從來沒有給過她雞湯。我唯一一次給她的雞湯,是在她死後。

那是我媽生產後賞給我的那一碗,當時我心中雖有不忍,卻也在自私與恐懼中,將那碗雞湯倒給了已經離世的她。如今回想起這些,悔恨與恐懼交織在心頭,讓我愈發不敢面對此刻出現在屋裡的妹妹。

我妹說的那些話讓我無比確定她真的是鬼,而且她一直就在這個家裡,就在不知道某個陰暗的角落,一直默默地看著我們。

外面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嘩嘩的雨聲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一道道閃電劃過夜空,透過薄薄的窗紙照在我的臉上,那強烈而短暫的光芒讓我的眼皮上可以明顯感覺到光的交疊,忽明忽暗。

我妹就這樣一整晚都在我的房間裡,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大部分時間都在叫我姐姐,那一聲聲姐姐,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我精神緊繃,恐懼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我的咽喉,讓我根本無法入睡。

就這樣,我在極度的恐懼和緊張中煎熬著,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輕柔地照在我臉上。

那溫暖而柔和的光線彷彿是一道救贖的聖光,我心裡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有了些許的著落。

房間裡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沒了動靜,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可即便如此,我卻依舊不敢起床,甚至不敢睜眼,身體僵硬地躺在床上,心裡不停地打著鼓,生怕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只要我稍有動作,一切恐怖就會捲土重來。

我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著,直到聽到外面公雞響亮的打鳴聲,那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緊接著,又聽到我媽驚恐的尖叫聲,那叫聲尖銳刺耳,瞬間讓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隨後,院子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有重物倒地的聲音,有慌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們慌亂的呼喊聲。直到這時,我才敢小心翼翼地掀開一點眼皮,用眼角的餘光窺視著周圍。

真的天亮了,溫暖的陽光逐漸填滿了整個房間。我定睛一看,屋裡的地板幾乎溼透了,那水汪汪的一片讓人觸目驚心。再仔細瞧去,地板上密密麻麻的鞋印清晰可見,那正是我妹生前穿著的那雙鞋留下的印記。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詭異的場景,驚慌失措地跑出屋,眼前的景象卻讓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院子裡根本沒有下雨的痕跡,地面乾燥得彷彿從未被雨水滋潤過,表面的塵土正隨著風輕輕揚起,形成一片片朦朧的塵霧。

這怎麼可能?同樣的一個地方,屋內大雨傾盆留下諸多痕跡,而院子裡卻乾燥如初。如此巨大的反差讓我的大腦一片混亂,完全無法理解這怪異而又不合常理的現象。

我清楚無比地記得昨晚雨勢的大小變化,那起初的傾盆如注,到後來的時急時緩,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我也記得後半夜那驚心動魄的電閃雷鳴,每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每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都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更記得我妹走在房間裡那清晰的水聲,啪嗒啪嗒,聲聲入耳。

我再回頭一看,屋裡的水漬依然明晃晃地存在著,那一片片水窪彷彿在訴說著昨夜的不尋常。我妹真的來過?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在我的心中瘋狂蔓延,讓我不寒而慄。

我突然想起二妹是淹死的,那悲慘的場景瞬間浮現在眼前。昨晚那場雨,是不是她進來尋人的媒介?

難道是她的怨念藉著這場雨,衝破了陰陽的界限,回到了這個曾經熟悉卻又充滿遺憾的家?想到這裡,我的心沉入了無盡的恐懼與疑惑之中。

我爸死了,死的特別詭異,讓人毛骨悚然。他跟我媽昨晚明明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的被褥都完好無損,沒有絲毫凌亂的跡象。然而,當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爸的四肢幾乎都扭曲得不成樣子,那模樣極其恐怖。他的胸口深深地凹陷進去一塊,彷彿被巨大的力量重擊過。

兩隻手從手肘到手腕都斷了,斷口參差不齊,就像是對面迎面撞來一輛超速的車,他下意識地用手去阻擋造成的一樣。他的腿也詭異的翻轉著,左腿好像只連著薄薄的一層皮,彷彿隨時都會徹底斷開。

奇怪的是,他身上沒有流一滴血,乾淨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好像這些傷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有了剛剛對二妹的猜忌,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怕的念頭,很快就能想到我爸可能經歷了某種超自然的恐怖事件。

昨天二妹去找了我,而就在同一時間,小妹就來找了他們。我媽哆哆嗦嗦地說小妹是車禍死的,那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雖然我沒見過小妹的屍體,但是看我媽的表情,便能肯定小妹的死狀肯定是慘不忍睹,和我爸的情形一模一樣。

我媽這兩天剛生產完,身體極度虛弱,夜裡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前兩天黑狗叫得那般厲害,她都可以照常睡著,對外面的動靜毫無察覺。

我爸就不行,他平日裡在外頭給人幹保安的活兒,夜裡忙裡偷閒睡覺,向來有點聲音就會驚醒。

所以,昨晚他遭遇那樣的事,想必根本來不及反應。我爸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樣子,五官都似乎挪移了位置,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疼死的還是嚇死的。

我們這個村子,向來不太平,橫死的多,慘死的也多。但是像我爸死得這麼離奇的,還真是不多見。我爸的事很快就驚動了村長,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媽當時那撕心裂肺的一嗓子。那聲音彷彿能穿透雲霄,在村子的上空久久迴盪,想讓人不知道都難。

我媽那聲淒厲的嚎叫把周圍的人都引來了,大家紛紛湧進院子。有人好奇地進屋一看,瞬間被嚇得面無血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緊接著便鬼哭狼嚎地往外逃,慌亂之中鞋都跑掉了一隻,也顧不上撿。

沒過多久,仙姑又來了。不過這次可不是我們去請的,而是村長請來的。村長一臉凝重,眉頭緊鎖,顯然也是被這接二連三的離奇事件攪得心神不寧。

我爸死了之後,我媽就彷彿失了魂一般,再也不說話了。她眼神空洞,只是緊緊地抱著我弟,像是抱著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仙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無奈地對村長說道:“村長,不是我不想賣您這個面子,而是我實在沒辦法呀。

這家一年內橫死了兩個女娃,可她們又不跟我說實話,這倆女娃究竟是怎麼死的,只有她們自已心裡清楚。

依我看,這是女娃回來報仇來了。”仙姑邊說邊搖頭嘆氣,臉上滿是為難之色。

村長臉色凝重,揮手讓其他人離開,很快,屋裡就剩下了我們幾個。村長一臉懇切地望著仙姑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幹這折壽的事,但好歹是活生生的三條人命啊!就算大人有罪,這倆娃娃也是無辜的。”

仙姑本就善良,聽了村長這番勸說,臉上的表情有所鬆動,最終也算是鬆了口:“她如果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說不定還有辦法救。”

此時,我媽依舊不說話,甚至當著眾人的面把衣服掀開,給我弟餵奶。我弟卻拿舌頭頂著,死活就是不吃一口。可我媽仿若未覺,還在不停地喂著,那場景看上去既讓人心酸又透著幾分怪異。

仙姑皺著眉頭,神色嚴肅地說道:“你這兒子生下來就不正常,別人家的孩子出生都是又哭又鬧,他倒好,不哭不鬧,是三魂七魄本就少了。

而且現在已經不吃不喝,就算昨天從鬼門關熬過來,你那早夭的女兒也不會放過他。這孩子,沒幾天好活了。”仙姑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惋惜,讓人聽了心裡直髮怵。

我弟可是我媽的命根子,聽到仙姑這麼說,我媽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一般,狠狠的抬起眼怒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臭女人!

我兒子才不會死,你這個老東西,居然敢詛咒別人家的孩子,你不得好死!”我媽雙眼通紅,面容扭曲,那憤怒的模樣讓人膽戰心驚。

仙姑看我媽如此冥頑不靈,氣得渾身發抖,也站起身說道:“村長,我真的幫不了你們,這家人簡直不可理喻!”說完,便轉身要走。

村長見此情形,趕忙上去勸阻,拉住仙姑的胳膊,一臉焦急地說道:“仙姑,您先別生氣,別和這失去理智的婦人一般見識,咱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我媽神色癲狂,一把將家裡的鹽塞給我,惡狠狠的說:“去,把那個女人走過的路上都撒上鹽去,去去晦氣!”我媽說話聲音太大,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仙姑顯然是聽見了,腳步頓了頓,但還是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我抱著碗追出去,手裡抓了一把鹽,內心糾結萬分,撒也不是,不撒也不是。仙姑看我左右為難,面露難色,嘆了口氣說道:“跟你說的話你自已記住,你在這個家活下去,只能靠自已。”我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仙姑離開後,我望著手中的鹽,咬了咬牙,滿院子撒鹽,邊撒邊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真的能驅邪,這樣我妹晚上就不會來了。我機械地重複著撒鹽的動作,心中滿是恐懼和對安寧的渴望。

我媽正在屋裡拼命地搖晃拍打著我弟,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措,雙手不停地動作著,想盡了各種辦法想讓我弟出聲。然而,我弟只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不哭也不鬧,那眼神空洞無神。

我弟的確不像是正常的孩子,正常的嬰孩在這樣的折騰下早就嚎啕大哭了,可他卻太過乖順、太過安靜了。他就那樣呆呆地躺在那裡,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沒有絲毫生氣與活力,讓人看了心裡直發毛。

我媽坐在床邊,眉頭緊鎖,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她竟罕見地把我弟單獨交給我,然後一句話也沒說,自已出門了一趟。

她回來之後,就一直神情緊張地盯著院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彷彿要把那門口看穿。太陽漸漸西斜,餘暉將天邊染得通紅。就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終於有一輛車緩緩停下。我媽激動得身體一顫,猛地站了起來。

第四章節:生死掙扎

車上下來的是一個黑黑瘦瘦的小老太太,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她手裡提著一個和自已身形極不相稱的大包袱,看起來十分沉重。

我媽雙手緊緊抱著我弟,臉上堆滿了笑容。還沒忘狠狠地踹我一腳,惡狠狠地罵道:“真沒眼力見,還不趕緊幫婆婆提東西!”我被踹得一個趔趄,趕緊跑過去接過老太太手中的包袱。

我媽把婆婆迎進了院子,嘴裡不停地說著討好的話,那諂媚的樣子我很少見到。

我媽又忙不迭地吩咐我端茶倒水,好生伺候著。婆婆一直用那種上下打量的眼神看著我,彷彿要把我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她臉上的表情很少,又或者是我沒辦法從那皺紋遍佈猶如溝壑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我只知道她的眼睛很亮,閃著金光,讓人不敢直視。

只聽婆婆說道:“你兒子的確是染了凶煞了。我交代你喝的藥,你是不是沒有照常喝?”“我自然是按照您的吩咐,每天都有喝的。”我媽急得面紅耳赤,就差發誓了。

婆婆擺擺手,說道:“算了,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你的女兒鐵了心要來報仇,今天晚上還會來找你們。

我今晚先保住你的命,其他的等明早天亮再說。現在外面天快黑了,你那早逝的女兒隨時會來。”婆婆的語氣沉重,讓整個屋子的氣氛愈發壓抑緊張起來。

婆婆的眼神又突然轉向了我,那目光讓我心頭一緊,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說:“娃子,你今天和你媽換房間,就睡在這裡。”接著,她又放緩了語氣說道:“婆婆,這裡有一個娃娃,晚上陪你一起睡好嗎?”

說完,婆婆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娃娃。那娃娃破破爛爛的,布料都已磨損褪色,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小孩的形狀。

我膽戰心驚地接過來拿在手裡,剛一入手,就可以摸到裡面硬硬的東西,像是人的骨頭一樣。我的身體猛地劇烈顫抖起來,恐懼瞬間蔓延至全身,可卻還是點了點頭。因為我心裡清楚,在這個時候,自已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爸的屍體已經被清理走了,床鋪雖然經過收拾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但他死前那恐怖扭曲的模樣還是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每回想一次都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婆婆帶著我媽去了我的房間,那包袱裡面還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想必是為我媽準備的,估計那些都是用來保命的東西。想到這裡,我的心愈發沉重,不知道今晚等待著我們的究竟會是什麼。

太陽只剩下最後一點餘暉,如血般的殘陽將天邊染得通紅,卻絲毫沒有給這冰冷的屋子帶來一絲溫暖。我像昨晚一樣,雙手顫抖著把門窗鎖上,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無比艱難。

然後,我拖著彷彿有千斤重的雙腿,顫抖著爬上了我媽的床,睡在了裡側靠窗的位置。我把那個詭異的娃娃放在了我爸睡過的位置,緊靠著床邊。其實,我內心深處一點都不想在這張床上睡,一想到這裡曾經發生的種種恐怖之事,就覺得頭皮發麻。

但是,想到我自已房間地上那滿是溼漉漉的腳印,心裡又忍不住泛起一陣寒意。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是活人可怕還是死人可怕。或許,在這無盡的恐懼與未知面前,兩者都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夜深了,四周一片死寂,黑暗彷彿要將一切吞噬。就在這時,一雙冰涼的手緩緩地、一下一下摸著我的頭髮,那觸感如同寒冰,讓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緊接著,那雙手猛地一拽,一陣劇痛襲來,我瞬間被疼醒。

這種驚悚的感覺和昨天根本不一樣,昨天只是隱隱的恐懼,而今天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會讓人想下意識打探周圍的環境。

我拼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在床上,今天居然在床上!昨天我妹一開始在門外,後來只是在地上走來走去叫我的名字。可今天這未知的恐懼竟然直接出現在了床上!

第一晚我雖然害怕,但是那種害怕的程度根本比不上現在。此刻,我全身汗毛倒立,每一根寒毛都彷彿在訴說著恐懼。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就在我的背後看著我,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讓我的雞皮疙瘩不停地跳動,一陣接著一陣。

她也不出聲,那冰冷的觸感從頭皮一點點延伸到臉上,那是一雙很小很小的手,大概是幾歲孩童的手。

今天來的人是我小妹,她摸了又摸,從我的額頭輕輕地摸到我的眼睛,又從鼻尖緩緩滑到我的嘴。那小手還在我脖子上停留了片刻,那一刻,我幾乎以為她是要掐死我。

“不是媽媽……”那小手似乎急躁起來,又在我臉上胡亂地摸,語調是惡狠狠的。“

怎麼會不是媽媽,昨天明明還是的……”聲音消失,臉上突然撲面而來一股冰冷至極的冷氣,好像臘月裡刺骨的寒風,都要把我的鼻尖凍掉了。

她現在在跟我面對面嗎?想到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去想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在看著我嗎?我的心顫抖著提出這個恐懼的疑問。小妹確定了,我真的不是媽媽。

我能清晰地感覺她從我身上緩慢地爬過去,動作很輕,卻讓我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被子的一角被掀開,那細微的動靜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是不是要進來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我又不可遏制地想起我爸躺在被子裡的死狀,那恐怖扭曲的身體,那令人膽寒的傷口。我害怕極了,怕自已也會和他一樣,遭遇無法想象的厄運,就此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被子裡的娃娃被猛地扯了出去,我能清楚地聽到娃娃摔在地上的聲音,沉悶而令人心悸。

緊接著,還有敲砸聲,布料被撕碎的聲音,“砰砰砰”,那聲音在寂靜中不斷迴響。昨天我爸的骨頭不知道是不是被硬生生這樣敲碎的,想到這,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小妹的聲音尖利刺耳,砸一下就癲狂地笑一聲,那笑聲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魔。我的身後彷彿正在上演著一場慘無人道的酷刑,我緊繃著身體,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每一塊肌肉都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痠痛。

終於,那可怕的聲音停止了,我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陰氣,是小妹的聲音:“可惜了,不是媽媽,也不是弟弟。”說完,這聲音便消失了。極度的恐懼讓我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天剛亮,外面公雞一叫,婆婆就急匆匆地來敲我的門。她原本想直接推門進來,卻發現門被鎖上了。這是她昨天特地沒有交代我的,或許連她也沒想到,在這樣恐怖的情況下,我還能保持這樣的警惕。

我身上帶著冷汗,哆哆嗦嗦地下了地,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我顫顫巍巍地走到門邊,手顫抖著開啟了門。

入眼的地上全部是破碎的布料和黑色的棉花,凌亂地散落一地,其間還混著幾塊發黃發黑的骨頭。

其他小骨頭我根本分辨不出來,但其中一塊我卻看出來了,顯然是小孩的頭骨。此刻,那頭骨已經基本被砸碎,下巴的位置竟然不翼而飛。

之所以能看出這是頭骨,還是因為有塊大的碎片連著人的牙齒和上顎,那場景觸目驚心。

婆婆昨天是想讓我做我媽的替死鬼,這個娃娃做我弟的替死鬼。因為小妹在屋子裡已經找到了人,婆婆知道第二天還會來,所以特地把我安排在這。

“昨天夜裡的動靜,你都聽到了嗎?”婆婆急切地問道,眼神裡滿是探究和緊張。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兩天沒有睡好,眼睛下面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精神也極為萎靡。

“有一雙手摸了我的臉,說我不是媽媽,之後就把娃娃摔碎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聲音中還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和顫抖。

婆婆聽了若有所思,眉頭緊皺,沉默片刻後問道:“那這聲音到什麼時候結束?”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我,似乎想要從我的回答中找到一些關鍵的線索。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和無助地說道:“我昨天太害怕了,根本不知道具體到什麼時候,但是離開前天應該已經矇矇亮了。我是對著窗睡的。”

“怎麼會呢?”婆婆皺起眉頭,滿臉的疑惑和不滿。隨後,她把我媽叫來問了之後,更是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說讓你取足夠的藥,是讓你從一人身上取,你這兩個混在一起怎麼用?真是糊塗!”婆婆的語氣既嚴厲又急切,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無奈。

她們完全不顧我還在旁邊聽著,彷彿我就是個透明人,也根本不在乎我聽懂了多少。婆婆甚至拿眼斜著我,那眼神充滿了嫌棄和厭惡,就差指名道姓地說,死的應該是我。

“您當初只告訴我要取足夠的藥,多子能幹農活,還能照顧我,我留下那兩個丫頭片子幹什麼?”我媽一臉委屈地哭訴著,聲音裡滿是抱怨和不甘。她的表情扭曲,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似乎在這一刻,我在她眼中根本無足輕重,只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第五章節:真相漸明

原來如此!二妹淹死的那天我其實就想過,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原本以為,是那晚我說的那些恭維的話更讓我媽開心,所以我二妹才死了。可如今看來,原來是因為我年長几歲,會幹活,能夠照顧家裡。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片悲涼,彷彿墜入了無底的冰窟。我瑟縮著身子,又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只能裝作木訥的樣子,假裝聽不懂他們的話。

我的心在滴血,可臉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痛苦和絕望,只能強忍著淚水,在這冷漠的世界裡獨自承受著一切。

好在她們也不在意我,只是自顧自地激烈爭吵。我之前只讓你取一個,是因為一個橫豎也成不了氣候。”婆婆冷哼一聲,滿臉的嫌惡,“現在好了,成了姐妹雙煞,邪門的很。

尤其是你那老三,死的那麼慘,怨念無比深刻,陰毒至極,孃胎裡就開始偷你娃的精氣,緊緊纏著。如果改不了命,你娃就算現在看起來正常,也活不過七天。”

我媽聽了這話,身體劇烈顫抖,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婆婆,這可怎麼辦啊?我弟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她的臉色煞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多子,你弟出生到現在幾天了?”我媽帶著哭腔問我。

我回想了一下,緩緩說道:“到今天晚上就四天了。”

婆婆一聽,大聲斥責道:“看吧,都是你這個當孃的錯,讓他只有三天好活了。”婆婆的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憤怒和指責,那凌厲的眼神彷彿要將我媽刺穿。

我媽看我的眼神瞬間也帶上了深深的恨意,那目光猶如鋒利的刀刃,好像這一切不堪的局面都是我的錯。

婆婆還在旁邊不停地火上澆油,陰陽怪氣地說道:“你現在看她有什麼用,難不成還想現在把他殺了?雙煞的事還不夠讓你長記性?

更何況這妮子還有用,她連著活過了兩個晚上,可以幫你兒子擋煞,昨天她不就做的很好嗎?”婆婆的話語像一根根毒刺,紮在我的心上。

我媽眼睛亮了亮,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可很快又低頭看向地上那破碎不堪的娃娃,憂心忡忡地說道:“可是婆婆,這娃娃都已經壞了,這鬼報仇不成,怨念一天比一天重,也就一天比一天厲害,更不好糊弄。”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恐懼和焦慮。

“娃娃已經沒用了。”婆婆陰沉著臉說道。接著,婆婆讓我抱著我弟,說是為了讓我身上沾上我弟的氣味。

可這樣還不夠,婆婆一整天都不許我吃東西,還割破了我弟的手腕,把他的血強行餵給我。

我媽在一旁心疼壞了,拿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千刀萬剮一般,充滿了憤怒與怨恨。

一個正常的人怎麼會喜歡這種味道,那血腥的氣息直衝腦門,我幾乎要吐出來。婆婆見狀,惡狠狠地威脅我:“吐了就要重新喝!”

我媽聽了,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怒吼道:“你就是看不得你弟好,想讓他受苦對不對?”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以為你最乖,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這麼歹毒。”我媽怒不可遏地指責著我,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紮在我的心上。

我弟被劃破了手腕也不哭,他現在越來越呆滯了,眼睛裡都沒了光,明明我爸第一次抱他的時候,他還會哭兩聲的。

婆婆怕我鎖門,把所有門窗都破壞了。天還沒黑,陰風就已經一陣陣往房間裡灌,寒冷徹骨,讓人毛骨悚然。我恐怕真的活不過今晚了,我絕望地想著。

我親眼看到他們鎖緊了門窗,連窗戶都用紅紙遮了起來。我聽見婆婆說:“這只是用糯米和公雞血做的,都是鬼最怕的東西。”她的聲音在這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詭異,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睡前,我媽還專門在我枕頭下翻找,竟翻出一把開了刃的刀。那是我弟發燒那天,仙姑用來砍筷子的。

她狠狠地呸了我一口,咬牙切齒地罵道:“看你今天晚上死不死,竟敢聯合起來害我的兒子,你這個賤丫頭。”她的表情扭曲,眼神中充滿了怒火,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從小就被她毒打怕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一直伴隨著我成長。哪怕如今知道她要拿我去換我弟的命,我都不敢有絲毫的反抗。更何況她和婆婆為了周全,還給我下了讓我迷糊沒力氣的藥。

她們走後,我瑟縮在床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夜裡是真冷啊,那寒意彷彿能穿透骨頭,直達心底。

我不知道自已是睡著了還是凍昏過去了,甚至都不知道我妹來過沒有。夜裡好像聽見了哭叫聲,淒厲而悲慘,但是腦袋昏昏沉沉,彷彿有千斤重,根本無法思考。前兩天是我拼命控制自已不要睜眼,今晚確實是沒有力氣了,連動動手指都成了奢望。

第二天天亮,我在混沌中被我媽尖銳的哭嚎聲驚醒。她像瘋了一樣,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那力道大得讓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我好像發燒了,整個人昏昏沉沉,根本沒有力氣坐起來。

我媽卻毫不留情,拽著我的衣領粗暴地把我拖到了地下。她雙眼通紅,面目猙獰,對著我拳打腳踢,嘴裡不停地咒罵著:“你就是個喪門星,你要把我們全部都剋死。”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她滿心的憤怒和怨恨,彷彿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婆婆連忙攔住了她,手不知道在我身上哪裡摸索了一下,隨後用力扯下來一個袋子。她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竟然是一撮頭髮和一些細小的指甲。

“這妮子昨天晚上沒耍花招。”婆婆說道。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有一種沉冤得雪的感覺。

“那她為什麼沒事?她不是應該給小寶擋災嗎?”我媽氣急敗壞地吼道,聲音裡充滿了不甘和疑惑。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在我身上盯出一個答案來。

我媽惡狠狠的盯著我,那眼神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恨不得當場就吃了我。“小寶從昨天夜裡就開始發燒,不是被纏上了還是什麼?”她歇斯底里地吼著,面容因憤怒和擔憂而扭曲。

我媽脾氣發洩的夠了,突然拽著婆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腦袋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婆婆,你救救我兒子,他可是我的命,沒有他我就不活了。”她聲淚俱下,苦苦哀求著,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強勢。

婆婆眼裡閃過陰冷的光,緩緩說道:“那鬼現在已經不露面,打算生生把你兒耗死。想要你兒子活,就要那兩個鬼死。但是這死了以後可就再也投不了胎,魂飛魄散。”她的語氣陰森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我媽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咬牙切齒,滿臉憎恨地說道:“他們死了我兒才能活,所有的一切都要給他兒子讓路!”她的表情猙獰扭曲,彷彿已經失去了理智。

婆婆說:“需要我兩個妹妹的骨灰,那骨灰都被混在了一起。”

我媽急忙把奶粉罐拿出來,那裡面已經所剩無幾,原本就是隻夠孕期的量。她緊緊握著奶粉罐,眼神中透露出決絕和瘋狂。

我弟出生後又喝了幾頓,現在加起來也只有半勺。婆婆說:“還需要你媽和你弟的血。”

他們兩個吃了我妹的骨灰,這是她們來找全屍來了。婆婆陰沉著臉,還取了他們兩個的頭髮,吩咐我道:“去給我找一些黃泥和碎布來。”

我按照她的要求找來了黃泥和碎布,婆婆混著血和骨灰,捏了一大一小兩個小人。

那兩個小人模樣怪異,給小人裹上衣服後,也看不真切。我呆呆地看著,不知道捏的是我兩個妹妹還是我媽和我弟,心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婆婆神色凝重地說:“今晚是很關鍵的一晚,晚上我們都不能睡覺。”我弟依舊發著燒,那滾燙的體溫彷彿能將人灼傷。

仙姑之前用的那招也不能再用,婆婆解釋道:“那招是引魂送出,現在是白天,你妹肯定不出來,只能等晚上他們回房休息。”婆婆的語氣中充滿了緊張與焦慮,讓原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從冰冷的地上艱難地爬起來。發燒和吃的那個藥讓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腦袋裡像是塞了一團漿糊,痛感都遲鈍了不少。

我媽剛剛打我可是下了死手,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有的地方還破了皮,往外滲著血絲。

我看著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滿心的委屈和痛苦再也抑制不住,坐在床上默默抹起了眼淚。淚水止不住地滾落,一滴一滴砸在破舊的床鋪上,我抽噎著,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也不管我坐著的地方前兩天是不是死了人,此刻的我滿心都是身上傷痛帶來的苦楚。

我的褲子早就短了一截,現在坐著原本遮住的腳腕就露了出來,上面也有一塊青紫。我能注意到是因為它那清晰的形狀,那分明是一個手掌印。

好像有誰在夜裡拽住了我的腿,想把我拖到哪裡去。那股力量陰森而冰冷,讓我毛骨悚然。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拖走,彷彿在最後一刻又改變了主意,放過了我。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恐懼如影隨形。

傍晚,太陽還沒落山,天邊仍有一抹殘紅。婆婆在地上畫了一個我完全看不懂的法陣,那圖案錯綜複雜,透著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她把兩個泥娃娃擺在中間,又在周圍小心翼翼地撒了點香灰。

我媽和我弟被趕回了屋,屋子的門和窗上還貼了符咒,那黃色的符咒隨著風來回地晃,彷彿在訴說著什麼不詳。

我和婆婆守在主屋,我心裡害怕極了,閉著眼不敢看。婆婆就用手裡的木劍敲我的腦袋,不滿地說道:“你閉著眼做什麼?”

“婆婆,我昨天夜裡吹了風,頭疼的很,眼睛也痠疼。”我帶著哭腔說道,睜開眼睛給她看,只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血絲,邊邊也紅腫起來。剛睜開一下,淚水就嘩嘩開始流,我趕緊又把眼睛閉上。婆婆見此,也沒再說什麼。

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那風溼冷溼冷的,直往人的骨頭縫裡鑽。奇怪的是,外面的塵土並沒有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反而是門口婆婆系的鈴鐺劇烈地搖晃起來。

“叮咚叮噹”的聲音不絕於耳,那鈴鐺和鈴鐺發出激烈的碰撞,聲音尖銳刺耳,彷彿是有誰暴躁無比地扯著兩端的線,發了狂似的將它們狠狠地摔打在一起。那急促又混亂的聲響,在這寂靜而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驚悚,讓人的心跳也隨之加快,恐懼在心底不斷蔓延。

婆婆呼吸猛地沉了一下,隨後便再也沒有出聲。“嘭”的一聲,緊繃的線突然斷了,鈴鐺凌亂地掉在地上,發出一連串“啪嗒啪嗒”的聲響,那聲音像是誰溼漉漉的走了進來。

一陣陰冷的風撲面而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牙齒都開始打顫。此刻的我滿心恐懼,腦子裡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到底來了誰,也不敢去想那會是怎樣可怕的存在。

婆婆的呼吸聲好像都完全聽不見了,周圍安靜得可怕,彷彿這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那腳步聲還在繼續,聲音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路過我這裡。

我緊張到了極點,努力放慢呼吸,儘量讓自已的身體保持靜止,假裝自已根本不存在。

就在這時,我的眼睛突然被人按住,一隻溫熱粗糙的手正在用力掀我的眼皮。是婆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心都要跳出來,死死閉著眼睛拼命躲避,也顧不得裝睡的規則了,伸手去掐她,想要讓她鬆開手。

我拼命躲避,哪裡還顧得上裝睡的規則,拿手去掐她。婆婆的手勁更大,她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我的眼睛裡,嘴裡還唸叨著:“就是想讓你看看!”

我敢保證,我看了之後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我心下驚慌不已。此時又是在床邊,婆婆幾乎是要把我推倒在地,她幾乎整個人騎在我身上,那沉重的身軀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腳步聲好像向我們走來了,情況愈發危急。我也發了狠,膝蓋用力一頂,雙手往外猛推,身子配合地一滾,直接把婆婆掀翻出去。我躺的位置本來就在床邊,這一翻身只能把她往裡面甩。我能聽到她的身體撞到牆,悶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我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輕得像是嘆息:“找到了。”是我二妹!那聲音幽幽的,帶著無盡的哀怨,讓我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感覺有水滴在我的臉上,涼涼的,一滴接著一滴。緊接著,有東西從我臉上跨了過去,那一瞬間,彷彿有一股寒意穿透了我的身體。牆角的婆婆在悶哼之後也立即閉上了嘴,可惜她已經被找到了。

地上的香灰被踩上了腳印,一大一小,一溼一干。這次的腳印並不凌亂,而是目標明確,徑直向著法陣中的小人邁去。法陣中間一大一小的泥人瞬間碎了,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那兩個泥人好像幹了一些,黃了一些,就好像泥人裡面原本的血和骨灰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吸走了一樣,變得乾癟而毫無生氣。

腳印又順著法陣緩緩轉向床邊,看來是泥人碎了,陣法破了。婆婆這才慌了神,著急來掰我的眼睛。同樣的前提下,自然是有血緣的我更容易被尋仇的我妹盯上。

婆婆的屍體就躺在床鋪最裡面,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彷彿都要凸出來,臉上的表情驚恐扭曲到了極點。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可她就這麼死了,她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那死不瞑目的樣子,讓人看了毛骨悚然,彷彿在訴說著她臨死前經歷了怎樣可怕的一幕。

我媽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才敢抱著我弟戰戰兢兢地走出來。我弟餓瘦了不少,原本圓潤可愛的臉蛋變得乾癟,沒了一開始的活潑模樣。

她這幾天也只是勉強喝一點骨粉續命,昨天最後一點還被婆婆用了,也算是放手一搏。

婆婆輸了,賭注是她的命。我媽輸了,賭注是她兒子的命。我媽看到婆婆的屍體時,瞬間悲愴地哭出聲來,那哭聲淒厲又絕望。

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無神,好像失去了全部希望,彷彿靈魂都被抽走了。想當初我爸死的時候,我媽也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哪曾像如今這般悲痛欲絕。

“你還活著?你怎麼還不死?你怎麼還活著?都是你的錯!”我媽衝著我聲嘶力竭地嚎叫,她的面容因為憤怒和絕望而扭曲得不成樣子,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彷彿要噴出火來。

她的目光兇狠而瘋狂,已經拿起了桌子上的刀,那把刀在她顫抖的手中閃著寒光,她的樣子好像是想不顧一切地砍死我,來發洩她心中所有的怨恨和痛苦。

“反正都活不了,那就一起死!我死了,我兒子死了也不讓你這個小賤人獨活,你這個命硬的婊子!”我媽幾近癲狂,用所有能想到的難聽的詞彙辱罵我,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盡的怨恨和惡毒。

她那瘋狂的叫罵聲在院子裡迴盪,旁邊鄰居都被驚動,紛紛探頭出來看。然而,面對如此失控的場面,他們卻又不敢靠近,只是在一旁遠遠地觀望,臉上滿是驚恐和不知所措。

自從我爸死了之後,我家就開始頻繁地請神婆擺法陣,試圖改變家裡的運勢。這一系列詭異的舉動讓周圍的人對我們家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

此刻,我媽跑累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也身心俱疲地坐在地上,同樣喘著粗氣。

稍稍緩過勁來,我對我媽說:“媽,我弟餓著也不是辦法啊,再這樣下去,他說不定會喝血的。七天時間還沒到,我們還可以找其他神婆試試,現在放棄太早了。”

“媽,你吃了十個月骨粉,弟弟能喝進去骨粉就能喝進去你的血,婆婆不是也說了嗎?這是引子,是你們血脈相連的證據。”我急切地說道,眼睛緊緊地盯著媽媽。

我弟真的喝了,我媽先是一愣,隨後又哭又笑,那表情怪異極了,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喜是悲。她就那樣呆立在原地,時而抽泣,時而狂笑,彷彿精神已經錯亂。

自那以後,她沒有再去找神婆,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

還不到晚上,我媽就神色匆匆地抱著我弟回了他們的主屋。房間地面一片狼藉,根本沒有收拾,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婆婆精心佈置的法陣哪裡能動,生怕不小心觸碰到什麼禁忌。婆婆的屍體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床頭,我媽不讓動,她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敬畏。

我默默地把拆下來的門窗重新安好,試圖讓這個房間看起來稍微正常一些。弄好之後,我媽便鎖上了門,那“咔噠”的鎖門聲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彷彿也鎖住了所有的秘密和恐懼。

一夜無事,一夜無夢,這竟是我睡得最好的一天。沒有被莫名的打擾,沒有奇怪的聲響,地上乾乾淨淨,沒有奇怪的腳印。這一切太過於正常了,正常得讓我覺得渾身戰慄。

我鞋都沒來得及穿,一路小跑著往我媽房間趕去。門緊緊關閉著,我一邊開門一邊大聲叫她,可裡面沒有任何回應。我心急如焚,又去用力撞門,然而那房門卻紋絲不動。這一刻,我終於慌了,心砰砰直跳,光著腳就往村長家裡跑。

屋裡的門最後是村裡幾個壯漢合夥撞開的,我衝進去一看,我媽躺在床邊,整個人好像被泡腫了,那過分慘白的面板毫無血色,恐懼痛苦的表情最終定格在絕望。她的雙眼圓睜,彷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景象。

“她死了,我二妹下的手。”我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弟還安安穩穩躺在我媽的臂彎裡,似乎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知。

村長看到地上的法陣和屋裡的情景,臉上露出震驚和恐懼的神情。他愣是攔住了其他想進來一探究竟的人,大聲吼道:“別進來,這不是你們能看的!”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其他人被他的氣勢所懾,只能在門外焦急地等待和議論。

仙姑又來了,這次還是村長請來的。她面色凝重,進了房間後便開始清理。村長則讓人把我媽和婆婆的屍體抬走安葬,現場一片肅穆和悲傷。

我抱著弟弟,心中五味雜陳。自從有了弟弟開始,家裡的人就一個一個地減少,如今就剩下我們倆了。我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眼神中滿是憂慮和迷茫。

如果婆婆說的沒錯,我弟也馬上就要死了,家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了。想到這裡,一股深深的恐懼和孤獨感湧上心頭。今晚就是最後一天,命運的輪盤即將停止轉動,而我不知道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麼。

仙姑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那觸感讓我下意識地看向她。我眼神空洞,喃喃自語道:“仙姑,我弟他今天晚上就要死了,對嗎?”我的聲音帶著顫抖,彷彿在這短短的一句話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屋裡就剩下我們兩個,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仙姑默默地整理著床鋪,突然,從我媽枕頭下面翻出了一把刀。她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這就是命啊!”然後狠狠地把刀丟得遠遠的。

她轉過頭看向我,神色凝重地說:“你弟原本還是有救的。如果你家老黑狗嚇鬼、攔門的時候你爸沒有阻止;如果你媽肯把實話告訴我,讓我有辦法應對;如果你媽不把這把染了血的刀放在枕頭下。

這不是鎮鬼,這是整鬼,是她自已把鬼引過來的。”仙姑的話語中充滿了惋惜和責備,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我的心上。

我媽死了,她的屍體都已經被抬走了,所以這些話她再也聽不到了。想當初活過來的那天,我媽用這把家裡最鋒利的刀殺了一隻雞,誰能想到竟埋下了禍根。

“你們家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助長鬼的戾氣,現在已經到了最後一天,我幫不了你,真可惜。”仙姑搖著頭說道。

我說:“最起碼我想讓弟弟活著的,他是得利者,也是受害者,出生就是為了死去。”我滿心的悲傷與無奈,眼眶泛紅。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仙姑說了,誠懇地祈求道:“我希望妹妹不要魂飛魄散,他吸收了骨灰,等他死後,您給他們立一個墓碑,刻上他們三個人的名字吧。”

仙姑看著我,沉默片刻後說道:“剩下的我盡力試試。”

今天晚上是第七天的最後一天,黑暗籠罩著整個屋子,令人感到無比壓抑。仙姑坐在我旁邊,神色凝重,她緩緩說道:“今夜閉眼,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緊張地等待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我弟的死亡比我想象的安靜很多,幾乎可以稱得上和諧。

沒有絲毫的掙扎和哭鬧,就好像他只是安靜地睡去,永遠不再醒來。這種異常的平靜反而讓我內心的痛苦加倍,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夜深了,萬籟俱寂,四周一片漆黑。她們從門外緩緩進來,二妹面無表情地過來抱起我弟,小妹則在旁邊仔細地打量一番。隨後,她們三個開始一步一步往外走,那背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淒涼。

我弟在我懷裡,身體漸漸涼透了,那種寒意彷彿滲透進了我的骨髓。其實我不太喜歡我弟,只是此刻他死了,我卻覺得無盡的悲涼,不是為他,而是為我自已,為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仙姑替我弟妹選了一塊墓地,我站在一旁,默默地和她們道別。她們三個人最後剩下來的只有巴掌大的一捧灰,我在裡面放了三個骨灰盒,有兩個是我媽生前買的。看著那三個骨灰盒,過去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淚水再次模糊了我的雙眼。

番外章節

我妹死了之後,我便經常做夢,頻繁地夢到我二妹死的那天。其實,那天我是悄悄跟出去的。

我看到我媽把她的頭死命地按在水裡,我妹的胳膊不停地撲騰著,瘋狂地掙扎,換著角度想要反抗,把我媽的胳膊都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我媽面目猙獰,那扭曲的表情在昏暗的月光下像是恐怖的厲鬼,讓人不寒而慄。水被攪動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老遠,彷彿是死亡的序曲。

村裡的狗被這激烈的動靜激得一直狂叫,叫聲此起彼伏,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有人被吵得不耐煩,扯著嗓子喊著:“夜裡誰在洗衣服,要死啊!”

我媽聽到這喊聲,心裡更加害怕被人發現,於是更是發了狠,半個身子都壓了上去。原本壓進去的只有我妹的一個頭,現在水面上只能看到我媽自已,她壓得很深,幾乎只露了一個頭在上面,遠遠看去,像是一具浮屍。

過了好一會兒,我妹徹底不動了,我媽這才鬆了手,像丟了魂似的回了家。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那麼孤獨和可怕,彷彿被黑暗吞噬。

她的鞋子裡面灌滿了水,走起路來啪嗒啪嗒作響,每一步都像是沉重的鼓點,敲在我的心上。

我不顧一切地下水去救我妹,冰涼的水瞬間淹沒了我的雙腿,我使勁把她往岸上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她。

人家都說人死了會飄起來,可我是在水底撈到我妹的。她那麼沉,沉得讓我害怕,但我堅信她肯定還活著。

我給她做人工呼吸,在她胸口一下一下用力地按,又拼命掐她的人中,期望能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村裡的狗不叫了,周圍的燈也一盞盞熄滅了,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死寂,而我妹還是沒有醒。

骨灰盒拿回來那天,我想把藏著的奶糖和妹妹放在一起,那是曾經我答應給她的。

我懷著滿心的期待開啟骨灰盒,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那一刻,我的心彷彿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如今,那個骨灰盒裡有一顆奶糖,那是我對妹妹最後的思念和愛。

第六章節:絕望與救贖

仙姑收養了我,她對我關懷備至,不僅教我識字,還送我上學。在辦理收養手續的那天,仙姑溫柔地對我說:“把名字改了吧,叫倩倩吧,跟她李姓 ,李倩。希望你以後越來越漂亮,一生順遂。” 那一刻,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一次,我連名字都屬於我自已了,不再揹負那些沉重的過往。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辜負仙姑的期望,努力讓自已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頭幾年,仙姑總是叫我每年下葬日要去看看弟妹。每到那一天,我都會懷著沉重的心情前往墓地。

後來有一天,仙姑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和我說:“從今以後就不用去了,現在那裡沒人等你了。”那是我考上心儀大學,即將要離開這個小村子的前一天。

那天,我獨自一人來到墓碑前,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忍不住淚如雨下。我哭著在那裡坐了一夜,月光灑在墓碑上,彷彿也在為我的悲傷而沉默。寒風吹過,我的心卻比這風更涼,我知道,這一夜過後,我將與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

第七章節:回憶的折磨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去過。仙姑後來又收養了幾個身世可憐的小孩,或許是擔心我回去會勾起不好的回憶,她不准我回村。

我雖然遠離了那個村子,但心裡始終牽掛著仙姑和那些孩子。我只能偶爾打些贊助款回去,儘自已的一份綿薄之力。後來,聽說仙姑建了孤兒院,給更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提供了一個溫暖的庇護所,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由衷地為仙姑感到高興。

仙姑不理我了,漸漸地,我們的聯絡越來越少,除了轉款的那幾次交流,幾乎斷了聯絡。後來,突然有一天,仙姑死了,她資助的孩子聯絡到我,滿是感激地說:“感謝我這麼多年的捐款。老院長去世了。”

我們聊了很多,我問道:“我說她走之前還有什麼願望嗎?”他回答道:“願望倒是沒有,不過院長留下來一個傳統。仙姑走之前交代他們每年都要去北山掃墓,一排的墓就祭拜那個,一定一定每年都要去祭拜,這是孤兒院的傳統,每個人都要記住,都要交給其他新來的孩子。”

我急切地追問:“她還說什麼了?”他緩緩說道:“院長說,這是為了保她在外的孩子一生順遂。”聽到這話,我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心中滿是對仙姑的懷念和感激。 是對仙姑的懷念和感激。

第八章節:心靈的慰藉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我在一場社交活動裡結識了一位經驗豐富、極具親和力的心理醫生。

他以其專業的知識和溫暖的態度,耐心地幫助我逐漸面對過去那些深埋在心底、如荊棘般刺痛的創傷,一步步引導我學會接受那些曾經不堪回首的過往,勇敢地放下一直壓在心頭的沉重負擔。

在他的悉心引導下,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已的人生,不再一味地沉溺於過去的痛苦和悲傷之中。我試著轉換視角,用全新的目光去發現和捕捉生活中的美好,去感受那一縷縷溫暖的陽光、一朵朵綻放的鮮花、一張張真誠的笑臉所帶來的溫馨與喜悅。

第九章節:迴歸與解脫

畢業後,我毅然決定回到那個承載著無數回憶與痛苦的村子。當我走進那曾經無比熟悉卻又顯得有些陌生的家中,一種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在這寂靜的屋子裡,我彷彿感覺到妹妹們的靈魂依然存在。於是,我閉上眼睛,用心與她們進行了最後的對話。

我淚流滿面,聲音哽咽,向她們表達了我內心深處長久以來的愧疚和無盡的思念。我訴說著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抱歉,回憶著曾經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也感慨著命運的無常。

當我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彷彿感覺到妹妹們已經接受了我的懺悔,並且給予了我原諒和祝福。

第十章節:新的起點

我在繁華喧囂的城市裡,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找到了一份令自已滿意的工作。在工作的過程中,我有幸結識了一群志同道合、善良真誠的新的朋友。我們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相互支援,共同成長。

不僅如此,命運還眷顧著我,讓我在茫茫人海中幸運地收穫了愛情。那個特別的人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我的世界,給予我無盡的溫暖與關懷。

回首過去,那些曾經經歷的痛苦不再是沉重的負擔,反而成為了我不斷成長的強大動力。

正是那些刻骨銘心的磨難,讓我懂得了生活的不易,也讓我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如今這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會用全部的真心去呵護,去感恩,絕不讓它輕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