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標記?”

“又是白蓮教餘孽所為!”

禁軍緊張戒備,搜查四周,恐有漏網。

群臣面帶憂色,黃煙升起,彼時亦在場。

瞬息間,刺客如幽靈消逝。

此時,秦鄔調轉矛頭,指向朱棡:

“來人!”

“將此不孝逆子拿下!”

朱棡猶自憂心父皇,一時愣怔。

前太子崩逝未久,國本未定,怎能再生事端?

原本一番好意,怎落得如此田地?

秦鄔面對責難,毫不退縮:

“大膽!”

“戲班出自你手,如今想栽贓於我?”

“自作聰明,事成又不願承當?”

“人是你引進,你所挑選。”

“諸多見證,你休想抵賴!”

“你...你...”

朱棡忠厚,被秦鄔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全身顫抖。

正當他苦尋辯詞,朱元璋艱難舉手,指向晉鄔:

“拿下。”

二子爭執驟停,禁軍明白了皇帝之意。

局勢突轉,背後波濤洶湧,權謀交錯,大明宮牆內,風雨欲來。

人群蜂擁而上,緊緊圍住了晉鄔,不讓他有絲毫掙脫的餘地。

晉鄔沒有反抗,只是目光驚愕地望著朱元璋,嘴裡喃喃道:“父皇,我知錯了,不該讓戲班進入宮中。”

“您受的苦,要好好休養才是。”

“若您怒氣難消,就打我一頓消氣吧,別讓怒氣傷了龍體。”

“您一定要儘快康復,我現在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已。”

朱元璋聽著,眼眶泛起了溼潤,輕輕揮手示意禁衛軍,深邃的目光掃過朱爽,滿是陰霾。

朱爽此刻心裡七上八下,根本不敢直視朱元璋,對著禁衛軍急促喊道:

“還愣著幹嘛?”

“趕緊把戲班的也一併拿下!”

“明白!”

戲班成員包括婦孺全部跪倒在地,全身顫抖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他們雖不明所以為何會有刺客混入,但卻深知這是殺頭的罪名。

可這事真與他們無關,他們哪有那個膽量幹這等事。

朱元璋強撐起身,吩咐錢玉:“關押起來!”

錢玉心領神會,即刻命令禁衛軍:

“送他們去錦衣衛的監獄收押。”

“任何人不得靠近,查明真相之前,確保他們的安全。”

“若有差池,錦衣衛指揮使自行了斷來見我。”

錢玉回頭望了朱元璋一眼,見他並無異議,確定了自已的指令無誤。

“晉鄔。”

朱元璋突然呼喚。

換作旁人或許會困惑不解。

但錢玉自幼隨侍朱元璋左右,對他的每一個舉動都瞭然於胸。

“您的意思是要確保晉鄔安然無恙?”

朱元璋微微頷首,眼中的憂慮緩緩散去。

他暗自慶幸,幸虧有錢玉在旁。

畢竟衣物換新固然好,但人情舊才更貼心。

年歲漸長,終歸是希望周圍有些熟悉的面孔,新朋友早已無心結交。

得了朱元璋的允諾,錢玉對禁衛軍叮囑:“照顧好晉鄔,別讓他受半點委屈。”

“嚴禁探訪晉鄔,飲食由專人料理,並且必須經過三次試毒確認安全。”

“確保晉鄔被關押期間絕對安全。”

晉鄔聞言,如遭電擊,臉色越發難看。

雖然心中對此安排諸多不滿,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便開口反駁。

此時多言易錯,沉默才是智慧。

他只能學著其他皇子的樣子,對朱元璋表現出深切的關懷。

即便朱元璋沒有即時回應,該關心的還是得問,否則顯得不盡孝道。

“父皇,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太醫已在趕來的路上,請您堅持住。”

“太醫到了哪裡,快去打聽!”

聞訊皇上有難,太醫院的御醫們連忙集結,向華蓋殿飛奔而來。

太醫院院使張叔義撥開簇擁朱元璋的人群,動手解開龍袍,暴露出傷口。

只見那傷口已是一片烏青。

張叔義見狀,眉頭緊鎖,詫異道:

“狼毒花之毒!”

在場的武將一聽此名,個個面色大變。

他們與外族交戰頻繁,自然知曉狼毒花毒是蒙古人的常用毒藥。

他們將箭頭浸於狼糞之中,又用名為狼毒花的植物花瓣搗爛塗抹,令箭矢帶有劇烈毒性。

中了這樣的箭,最終會導致傷口腐爛,無藥可救。

文官們雖耳聞此毒,卻未親眼所見,而那些身經百戰的武將們對此毒恨之入骨。

更有甚者,親身經歷過。

其中一種療法是在中毒初期,用刀割去壞死的肉,雖會留下可怖的傷疤,但至少能保全性命。

然而,一旦毒素擴散,輕則肢體殘缺,重則性命不保。

張叔義一識別出是狼毒花之毒,便知情形嚴峻。

若換做其他毒藥,或許還能透過吸吮毒血的方式救治。

結合清熱解毒的草藥,或許可以將毒素徹底排除。

但狼毒花毒深入肌理,且擴散迅速。

想要排出毒素,必須切除所有受汙染的肌肉組織,方有一絲生機。

眼下困難之處,在於朱元璋的傷口位於胸口。

離心臟不遠,此地結構複雜。

處理不當,將直接威脅生命。

況且皇上年事已高,恢復力弱,體力亦不勝從前。

只怕皇上難以承受清創之苦,更別提後續恢復路途上的重重難關。

想到這些,張叔義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皇上的傷,真是棘手!

“皇上……微臣……”

話未講完,朱元璋便對張叔義擺了擺手。

張叔義一臉茫然,而錢玉卻已心領神會。

“張太醫勿再多言,待皇上回宮後再細細診治。”

張叔義恍然大悟,原來皇上不想讓更多人知曉自已的健康狀況。

畢竟,作為一國之君,朱元璋的健康關乎國家的安定。

錢玉直接抱起朱元璋,向玉和宮行進,妥善安置了他。

屏退無關人等後,才請張叔義進內。

接著,張叔義面前跪倒一片,“噗通”聲不斷,一個個磕頭不止。

“張太醫,我錢玉一世剛強,從不曾向人懇求過什麼!”

“可現在,我懇請你務必救救他,嗚嗚嗚……”

朱元璋在迷濛中感到錢玉的哭泣,心也隨之軟化,湧上一股酸楚。

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那個決斷毅然的掌權者,而是一個在死亡邊緣掙扎的求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