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塵之離開已經很久,冷弦月依然維持著抱著被子坐在那裡的姿勢。

她又想起那個令她渾身打顫的玄衣男人,還有那個漂亮的紅衣女子,多少次夢中被他們嚇醒。

當年她雖然幸運地活了下來,也是那場災難的唯一倖存者,可是卻連著發燒了一個多月,時昏迷時清醒,根本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還是後來哥哥告訴她,一線天的土匪全部被圍剿,殺害他們父母的兇手一個也沒逃脫。

現在她知道那個玄衣男子還活著,而那個紅衣女子是否也還活著?

如果他們都還活著,那麼當年他們是如何逃脫通州衛的圍剿?

她從盛塵之的深夜來訪意識到這件事情不簡單,還可能會有危險,要不然盛塵之絕對不可能深夜探訪她的閨房,這樣慎重的囑咐她。

難道當年父親的死另有隱情?

要不然盛塵之沒有必要深夜跑到一個少女的閨閣,冒著毀她清白的風險,再三再四地叮囑她,事關重大,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就連哥哥都不能告訴。

那她將會有危險嗎?

......

“喔...喔...喔...喔”

公雞的打鳴聲如晨曦中的一抹陽光打破了寂靜的黑暗,也喚醒了沉思中的冷弦月。

窗簾上的彎月早已隱去,瑩瑩的白光告訴冷弦月,天已經亮了。

素紗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到冷弦月已經坐了起來,有點意外。平時小姐都要叫三五遍才起來,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自已起來了?

她笑著說:“小姐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冷弦月心不在焉地說:“可能昨天睡早了,今天就醒的早了。”

無論如何,只要小姐主動早起,素紗就很高興,她趕忙上前服侍冷弦月穿衣洗漱。

冷弦月若有所思的環視了一圈屋子,和昨晚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素紗敏感地察覺到冷弦月心情的變化,低聲問:“小姐,怎麼了?”

昨晚盛塵之來的時候,屋子裡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察覺得到,素衣和素紗都是有些功夫的,竟然也沒有察覺得到,可見盛塵之的功夫有多深。

可是,昨晚來的,如果不是盛塵之,而是殺手,那她還如何查清父親被殺的真相?

“素紗,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也漂亮多了。”

冷弦月儘量以調笑的口吻,來驅散內心的不安。

素紗的臉一下子紅了,“小姐,你又取笑奴婢。”

冷弦月已經出門,朝正院而去,素紗趕緊跟上。

冷弦月到正院的時候,冷鐵遠竟然在家,她揚起一抹笑:“哥哥,今天休沐?”

冷鐵遠對這個妹妹是又疼又憐,看著她這樣乖巧,嚴肅的面容上也揚起了笑意,說:“你這禁足都禁到正院來了,不會是這兩天看我沒盯著你,又跑出去了吧?”

冷弦月快走兩步到冷鐵遠身邊,抱著他的胳膊搖了兩下說:“哥哥,我這兩天乖的很,天天在屋子裡反省呢。這不是聽說哥哥今天休沐在家,早早的起來,我都好幾天沒看到哥哥了,我好想你。”

素紗:小姐,昨天出去逛了一天的人是誰呀?還有,前天大爺才訓斥了你,禁了你的足,還不到兩天吧?

剛才看到自已在家,明顯一愣,還問自已是否休沐,這會兒立馬改了口,還真是夠機靈的。不過既然妹妹說想自已了,冷鐵遠也不會拆妹妹的臺,說:“一塊吃飯,吃完飯你繼續回去反省。”

不是吧,自已都這麼乖了,哥哥還要禁足自已呀。

她來正院,可不是讓哥哥繼續禁足自已的,她可是有正事要乾的,想到這裡,她繼續扮可愛,笑著說:“哥哥,我想師父了,想去拜訪她老人家。”

冷鐵遠就知道妹妹不會乖乖在家,剛禁了她兩天的足,這就又找理由想要出門了。

他板著臉說:“這次你想都不要想,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素紗:看來小姐扮可愛,裝孝順,這次不靈了。

冷弦月眼睛一轉,說:“哥哥,前天我回來衣服弄的髒兮兮的,還破了一個口子,您問我怎麼了?我說是看見有人欺負一個婦人,上前打抱不平,與人打了一架,其實我沒說實話。”

素紗呆了,小姐,你前天不就是又扮了男裝在街上閒逛的時候,看到一個婦人不小心碰著一個錦衣男子,被錦衣男子抽了幾鞭子,您看不過去,想也沒想,就上去打抱不平,然後和那個錦衣男子打了一架嗎?後來您還說那個錦衣男子有點骨氣,看他的穿著不是世家子弟,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被打了竟然沒報家世仗勢欺人,也沒報自已的姓名,看來是個可改良的紈絝,還專門讓素衣去查那個紈絝是誰。怎麼這會成沒說實話了?

冷鐵遠一聽,立即緊張起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冷弦月可憐兮兮地說:“是我好好的在街上走著,那個男子騎著馬在街上橫衝直撞的,差點撞著我,我氣不過,上去找他理論。他看我穿的不怎麼樣,就趾高氣揚的欺負我,說踩死我也活該,還想拿鞭子抽我,我差點沒躲開,在地上滾了幾滾才把衣服弄破的,還是大理寺卿盛大人剛好經過,救了我。”

冷鐵遠冷冷的掃了素紗一眼。

素紗使勁低著頭,裝沒看見:小姐,這麼坑丫鬟,好嗎?

冷弦月這麼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通,又把盛塵之拉進來,說成是自已的救命恩人,以後再去找盛塵之也有了理由,哥哥應該不會懷疑吧?

果然,冷鐵遠立馬說:“那要好好的去謝謝盛大人才是。”

冷弦月趕緊擺手說:“我當時是男裝,他以為我是男子,現在你去謝他該怎麼說?”

冷鐵遠一想也是,不能讓人知道那是扮男裝的妹妹,會影響妹妹的閨譽。

冷弦月看哥哥有點鬆動,立馬說:“還是找機會我自已去謝謝他吧。”

然後又可憐巴巴的望著冷鐵遠說:“京城仗勢欺人的紈絝越來越多,要是再碰到,可不會又恰好有個盛大人經過救了我。所以我想找師父請教請教,讓她老人家再教我幾招保命的功夫。”

冷鐵遠想都沒想說:“那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在家,不要老想著往外跑,自然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冷弦月垮著臉,立即大聲反駁:“怎麼可能?天天在家裡,悶都要悶死了,我才不要天天悶在家裡呢。”

冷鐵遠看著這個倔強的妹妹,又開始頭疼,想讓她天天老實的呆在家裡,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都難,真後悔當年讓她拜師學藝了。

冷太太聽著兄妹倆的對話,倒覺得讓冷弦月去碧月山莊,請風師父再多教教她,說不定也是好事,按她這個坐不住的性子,真有可能哪天又遇上個什麼危險,真是後悔都後悔不及了。

再說了,把冷弦月支走幾天,她的腦袋也清靜清靜幾天,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冷太太笑著說:“我看讓妹妹去找風師父再多學幾招,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冷弦月朝著冷太太感激地一笑。

二比一,冷鐵遠知道他這次又被妹妹給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