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位於海因市郎伯德街的一家主營業務售賣和收購古董的店鋪,在文化底蘊可能沒有那麼深厚的海外殖民地,這樣的店鋪很少有人會選擇去逛逛,大部分人都更喜歡去那些得到教會授權的開發公司裡去談談生意,一次大膽而又準確的投資能讓人在最快的時間內將手中資產翻倍。
這可是殖民地,到處都是機會,在教會未開發的地方,那裡還隱藏的邪神的爪牙,地底深處埋藏著惡靈佔據的墓穴。
那些受到邪神汙染,由人類轉變為的怪物,獨特的身體器官甚至是靈魂都是製做魔藥的重要材料,走上魔藥之途的人在超凡者中還是佔據了不少的比例,畢竟不是所以人都擁有強大的意志,能夠接受神明的贈予。
更別提那些墓穴了,在此地的正神隕落後,這片大陸就徹底失去了庇護,強大者的靈魂無處安放,只得變為恐怖的惡靈,墓穴中的陪葬品也會受到某種影響,轉變為“收容物”。
而由教會組織的開發公司,主營業務便是狩獵怪物取得器官,還有挖掘墓穴,取走那些收容物。
至於古董?在這裡,只有沒有受到超凡因素影響的玩意兒才算得上是古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朗伯德大街那家古董店賣得肯定都是假貨,這個地方可沒有什麼真正的古董了。
不過,對於亞楠來說,開這麼一家古董店,他可不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相信的,前世的一句老話說得好,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上門的倒黴蛋。
收拾好屋子,擺放好各類擺件,又在心底默默背誦著可能會需要用到的套詞,亞楠深呼吸一口氣後,將窗戶上“暫停營業”的牌子翻轉至“正在營業”。
準確來說,邪教徒,教會的審查,這兩者都不是亞楠現在急需解決的問題,自昨天回到家後,他便發現了一件事情——自己現在身上就只剩下了錢包內的一點錢,如果不是之前提前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那亞楠早已被房東給掃地出門。
反正會不會被教會突然帶回去審判不知道,但再不弄點錢,自己會被餓死,這是肯定的事情。
“二姐,祝福我今天會遇到一個冤大頭吧!”
最後整理了一下衣服,亞楠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道。
“我是神,不是許願機!”
“你怎麼不讓我祝你突然中大獎呢?”
一股強風撲面而至,帶著新鮮的泥土直接撲在了亞楠的臉上,斯普玲不滿的抱怨聲迴盪在屋內,亞楠同時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重重敲了一下。
“也不是不行.”
隨手抹去臉上的塵土,亞楠便直接坐在了店鋪的櫃檯後面,打量著這裡的環境。
他的店鋪一共就兩層樓,一樓中間留出了一個大廳,用來擺放沙發茶几這類的物件,方便平時招待客人,而所售賣的“古董”則是隨意擺在了四周的貨架上,靠近門的這一邊,則是安放了一個櫃檯,平日裡用於泡茶,泡咖啡,假如有點錢了,還能招個好看的妹子坐那,充當門面。
二樓則是他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間,說實話,這樣的屋子對於帝國的人來說一點都不體面,因為缺少了很多必要的東西,不過亞楠也不會在乎這一點,這麼多年來都是獨自一人生活的他也沒什麼朋友,也沒有交際圈子,能夠維持日常生活對他來說也就足夠了。
正值正午,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行人還算比較多,得益於黑日教會在此地的絕對權威,信徒眾多,根據教典,每當中午太陽最盛的時候,人們就應該出門沐浴太陽的榮光,各個公司的職員中午也不能上班,得出門走走。
說到太陽,這個世界的太陽十分奇特,是如日全食那般的黑色,但是其所散發的光輝和前世沒什麼差別,雖然是黑色,但還算照耀著黃色的光芒。
這一點都不科學,不過想著頭頂高高掛著的黑日其實是一尊活著的神明,那想想也正常。
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就連斯普玲也不怎麼清楚,只當是自從太陽誕生之後就是如此。
“叮鈴鈴!”
門鈴聲音響起,聽到這聲音,趴在櫃檯上發呆的亞楠立刻彈射起步,精神抖擻地喊了一聲。
“請進!”
話音剛落,木製房門被推開,陽光照射進屋內,一個身影在陽光下緩步進入店內。
那是一個穿著考究西服的年起男子,手裡拎著一根手杖,仔細看去,上面還鑲著金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男子好奇地打量著店鋪,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胸口處彆著一枚勳章,代表著他的身份。
那是一枚由帝國皇室頒發的榮耀徽章。
這個世界的教會掌控著世間幾乎所有的權力,帝國皇室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吉祥物,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外交場合露個面,表明正統性。
所幸因古代的契約,整個西格瑪帝國的土地還是屬於皇帝的,教會只是從他們那無限期租用。
因為稅收幾乎都進了教會的口袋,皇室一般為了維持體面的生活,都會給一些大資本家提供一個便利——那就是宣告某某大資本家祖上其實是皇室的一支,流淌著皇室的血脈,在後者付出一定的金錢代價後,會賜予起一定的土地使用權來開辦工廠。
非要搞這麼一出的原因也很簡單,直接租給商人的話,會損壞皇帝的權威和聖潔性,是教會所不允許的。
但如果只是修改一下族譜,教會這邊反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枚榮耀徽章,便是皇室頒發給“認祖歸宗”的“貴族”的證明。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有得是油水可撈。
亞楠面帶笑意迎了上去,將其引至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並且端上一杯茶水,早在年輕人拉響門鈴的時候,亞楠就開始泡茶了。
“您好,尊貴的閣下,不知道我這小店內有什麼能讓您這樣的貴族看上眼的東西呢?”
說到貴族二字的時候,年輕人直接挺起了胸膛,看臉色十分受用,手指輕輕拂過胸前的榮耀徽章。
“您不必這麼拘謹,雖然我的父親,羅德·喬弗裡勳爵地位高貴,但他一直教育我要和平民和諧相處.”
聽到這話,亞楠在心底嘔了一聲。
不過看這人的言行舉止,恐怕也沒多少腦子,換句話說,他大機率能給亞楠清清庫存。
說完後,年輕男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隨即繼續掃視著店內的物品,突然間,目光停在了一旁貨架上的一個盾牌上。
看到這,亞楠繼續笑臉相迎,也不等男子說話,從懷中取出紅布,小心翼翼地從貨架上取下一個正面繪畫有獅子像的小型盾牌,其上畫像早已殘缺,不過還是能分清具體的內容,整個盾牌上滿是鏽跡,那是歲月的風霜。
“喬弗裡!”
“哦!多麼榮耀的姓氏.”
“難道?”
亞楠看向年輕男子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裝的)。
鬼知道喬弗裡的祖上到底有著什麼榮耀,他只不過是在這裡墊一手,好讓年輕男子自己把自己家族的榮耀說出來。
不過應該是沒有的。
以前的榮耀貴族至少得是坐擁二十多座莊園的大財主,現在只需要名下有著幾座工廠就能獲得皇室認證。
搞得近幾年皇室成員數量暴增,就連皇帝都成了人們眼中的笑話,不過教會一直都沒對此釋出過任何言論。
彷彿只要關於皇帝貴族的法典不被更改,那他們鬧什麼么蛾子都無所謂。
面前的年輕男子,看到亞楠那包含震驚和敬仰的眼神時,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卡在嘴裡,面色變得不自然幾分。
看到這,亞楠立刻將盾牌穩穩地放在桌上,按常理來說,這樣的動作其實不太符合西格瑪帝國古董交易界的規矩,在這裡,一般來說,除非客人有明確想買的意願,不然不能直接將商品直接拿出來,並且隨意地放置。
不過亞楠這樣做,只是想試探一下,年輕人到底對這方面瞭解多少,在發現男子對他的一系列行為都沒有表示異議後,亞楠便自顧自地說著什麼。
“想必時光的侵蝕無意間帶走了歷史長河中的榮耀片段.”
“不過,那些英雄的事蹟總有一天會重見天日.”
確認男子什麼都不懂後,亞楠腦子轉了一下,開口就來。
“在那個混沌黑暗的年代,正神因亞空間的侵蝕無法再度降臨世界,人類就此失去了所有的庇護,邪魔與野獸肆虐人間.”
“就在那個人類即將滅亡的時代.”
“偉大的拉瑪一世,西格瑪帝國的創造者.”
“他帶領著十三位勇士,利用勇氣與謀略,帶領著苦苦掙扎的人民抵抗著邪魔與野獸.”
“最終完成了後人想都不敢想的偉大成就.”
“驅除邪魔,建立了萬世屹立的西格瑪帝國.”
說完,亞楠立刻坐在年輕男子的對面,用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他。
聲音顫抖著,繼續說道。
“不過,不知為何,那十三位勇士的名諱並沒有傳承下來.”
“有人說,他們用自己的存在,當作是一個偉大的獻祭儀式,將眾神再度召喚回人間.”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他們都是無比的英雄.”
“難道?”
年輕人的眼神一亮,從剛才亞楠的話語中,他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資訊。
喬弗裡,榮耀的姓氏。
關於拉瑪一世和十三位勇士的傳說人盡皆知,不過就算是教會也不清楚那十三位勇士最後到底去了哪,為何連姓氏都沒有留下。
陰謀論自然也是有,說是拉瑪一世在完成了一切後,卻只想獨佔整個帝國,於是將十三勇士秘密處死。
不過說出這樣陰謀論的人,都會教會抓起來給審判了,理由是侮辱英靈。
“是的.”
亞楠用力點了點頭。
隨即指向這面盾牌,緩緩說道。
“其實這面盾牌,原本是別人寄存在我這兒的.”
“那是一個堅毅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可惜悲慘的命運降臨在了他的頭上,妻子意外死亡,女兒也染上了重病.”
“那個男人很快便耗盡家產,女兒的病卻一直不好,自然之靈的牧師說這是一種血脈詛咒,他必須要將某樣東西歸還給它真正的主人.”
“聽到這,他想起了自己的祖先在那個黑暗年代,好像是某位英雄的騎士侍衛.”
“他於是在老宅中找到了這面盾牌.”
“並且委託給我,讓我想辦法交給喬弗裡這個姓氏的後裔.”
說完,亞楠不再言語,只是端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茶水默默地喝著。
臉不紅,心不跳。
因為他說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的。
中年男子老婆死亡(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女兒重病(發燒),自然之靈的牧師說這是一種血脈詛咒必須歸還物品(這男的騙了自然之靈牧師的錢,牧師因此懲罰他)。
至於盾牌嘛,亞楠口中所說的那個中年男子,是他的最大供貨商,偽造古董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對於這樣的新晉貴族,還這麼招搖的,亞楠明白他們的心理。
他們不滿足於皇室的證明,也想要混入貴族高層,雖然這些人都沒什麼實權,但確實是代表著高貴,代表著上層社會。
一件古董,能夠很好的敲開這扇門。
更何況,在亞楠的暗示下,喬弗裡這個姓氏,甚至可能是當年的十三勇士之一。
“那,有可能,我的先祖?”
年輕人的社會經驗可能不算太多,看樣子是被亞楠編撰的這些故事都唬住了。
“這個,我也不太確定.”
“不過這一切,都像是神明的安排.”
“讚美黑日!”
說到這,亞楠雙手高舉,讚美太陽。
“哦,你居然不感謝我!”
“欸,小亞楠,你好令人傷心啊!”
耳旁傳來斯普玲不滿的嘟囔聲,亞楠就只當沒聽到。
賺錢嘛。
“讚美黑日!”
面前的年輕人也做出了同樣的手勢,眼睛卻一直盯著桌上的盾牌。
“我想買下它.”
“你出個價吧!”
聽到這,亞楠內心竊喜萬分,心說成了,不過還是偽裝出一副為難的神色。
“哦,您也知道.”
“這是一位可憐父親的最後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