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扯豬草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早起的人有幹不完的活！

只要你肯吃苦，就能有吃不完的苦。

蘇雪三人正蹲在山腳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豬草呢，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噓，別說話，有人來了。”蘇雪小聲說道。

鍾芊芊跟林詩詩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警惕地看著聲音的方向。

只見一個身影逐漸靠近，原來是大隊長李長虹。

蘇雪遠遠地就看見了大隊長，她連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露出微笑，站起身來熱情地跟大隊長打招呼：“大隊長來視察啊？辛苦了辛苦了！您要有什麼意見和建議，還請多指導指導我們這些年輕人！”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長虹心裡聽著舒服極了。

他對眼前這位女知青有些印象，昨天她不僅給村長李愛國那送了東西，還特意給他家送了半斤紅糖。

這讓李長虹覺得這個女知青很會做事，知道討好本地領導，將來應該會有所作為。

當然，並不是他眼皮子淺，雖然紅糖這種稀罕物在他們鄉下確實很難得。

但他也不會僅僅因為這點小恩小惠就對這名新知青另眼相看。

主要是對比其他知青，明明找村裡人幫個忙啥的，還一副高高在上，要不就是覺得啥事都是你應該給他辦了的那種人來說，蘇雪她們的上道和大方，就被凸顯出來了。

全靠同行襯托。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面對這種出手闊綽、態度又很謙和的人，就算是李長虹也很難擺出一副冷臉來。

他樂呵呵地和幾人聊了幾句別的話題，提醒她們注意草叢深處可能藏著蛇類，一定要多加小心，然後便離開了，繼續去其他地方監工。

“你們可別小看了這些農村裡的大隊長，所謂‘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他們手中的權力可不比一般的小官小吏弱。”林詩詩看著李長虹遠去的背影，轉頭對鍾芊芊說道。

畢竟鍾芊芊看起來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林詩詩不禁心生憐憫之情，於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了她一番。

其實，在火車上時，林詩詩就已經對鍾芊芊產生了一定的印象。

這個女孩長得嬌嫩可愛，性格內向，不太愛說話，但遇到事情卻毫不畏懼，最關鍵的是，根據林詩詩的觀察，這位姑娘並不是那種喜歡惹是生非的人，所以她才會忍不住多嘴提醒兩句。

別小看這些村裡的大隊長、村支書和村長們，雖然職位看似放在城裡一點也沒啥稀罕的！

但實際上手握有一定的實權，而且可以輕易獲取各種好處。

其中就包括了什麼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啊，回城啊啥的都還得人推薦和審批呢！

雖說要真讓他們幫你平步青雲肯定是不可能。

但真把人得罪了，有的是法子折騰你！小鞋給你套著穿！

在這個地方，如果你沒有足夠強硬的背景關係，一旦遇到困難或麻煩，想要得到及時有效的幫助可不容易。

尤其是對於那些遠離家鄉、身處異鄉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就像蘇雪和林詩詩這樣，她們來自富裕且有權勢的家庭，但正因為家庭地位顯赫，在新政策出臺後，她們也不得不以身作則，服從國家的安排，來到農村插隊落戶。

儘管內心可能並不情願，但她們明白，在這個特殊時期，只能順應潮流。

所以無論背地裡如何抱怨青山大隊的人們，表面上她們都會保持一定的禮貌和客氣。

畢竟，生活在這裡，就必須學會適應環境。

而這些家境優越的孩子們，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社交訓練，懂得如何巧妙地運用禮物和言辭來維繫人際關係。

他們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絲毫不會覺得有何不妥。

鍾芊芊微笑著點頭回應，表示自已理解並同意對方的說法。

她的笑容純真可愛中帶著一絲乖巧的恬靜，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然而就在這時，林詩詩看著鍾芊芊那圓潤可愛的臉龐，竟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臉頰上的嬰兒肥。

啊！捏起來比想象中還要舒服！！！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彷彿時間凝固了一般。

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林詩詩意識到自已的行為有些失態，趕忙收回手，臉色微紅。

而鍾芊芊則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迷茫地看著林詩詩，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詩詩身上，期待著她能解釋一下剛才的舉動。

但林詩詩此時也是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應對。

最終，還是鍾芊芊打破了僵局。

她輕輕摸了摸被捏的臉頰，然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化解了這場尷尬。

她輕聲說道：“林知青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咳咳！有個渣渣！”似乎意識到不妥以後，林詩詩收回手，眼神有些不自然。

（渣渣：灰塵，髒東西的意思。）

“哦哦！”鍾芊芊應和著，低下頭便開始專心致志地扯起豬草來。

不得不說，這一整天的豬草可真沒少扯啊！

鍾芊芊感覺自已的雙手都被勒得生疼。

儘管那神奇的靈泉水能夠賦予人充沛的精力，使人擁有像大力士一樣的力量，同時也能令肌膚變得光潔細膩。

然而，面對扯豬草這項工作時，那股子牛勁兒還真沒地方使！。

畢竟，除了揹著滿滿一簍豬草行走之外，其他時候根本用不上什麼力氣。

而該勒手的時候依舊勒手，而且由於面板變得更加嬌嫩白皙，反而勒起來更疼！

白嫩的手上全是紅痕！

簡直絕了！

鍾芊芊忍不住咒罵道：“媽的！草率了！”

就這樣，一天的辛勤勞作終於落下帷幕。

中午時分，他們還返回知青院子裡，簡單地做了些飯菜，其實就是點窩窩頭配大碴子粥！

只能說靠這點吃食勉強把命吊著，吃，是沒啥吃頭的。。。

大家圍坐在一起享用午餐後，稍作休憩。

可是，沒過多久，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上工大鐵鐘再次敲響，所有人唉聲嘆氣一番後，只得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硬撐著繼續去上工。

下午臨近下工的時候，計分員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緩緩地走到了蘇雪、林詩詩和鍾芊芊三人面前，一言難盡的看著三個人。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那三筐豬草上，眼神顯得十分複雜，帶著一絲耐人尋味！

計分員手中的筆迅速在小本子上刷刷作響，很快就記錄好了每個人的工分數額：

蘇雪：2工分。

林詩詩：1工分。

鍾芊芊：2工分。

隨後，計分員將視線轉移到自已村裡的孩子們身上。

基本上那些大一點的孩子，每人都有兩三筐滿滿的豬草，而且每筐都裝得滿滿當當，甚至有些還冒出了尖兒。

相比之下，村裡的孩子們大多能夠拿到4至6工分！

而這些城裡來的知青們，雖然說都正是一把子好力氣的時候，但他們真是……既柔弱又沒用啊！

蘇雪、林詩詩和鍾芊芊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感到一陣尷尬湧上心頭。

有人忍不住摸摸鼻子，有人開始摳起了手指，還有人乾脆抬起頭望向天空。

畢竟，她們三人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工分來過日子，要不是怕被人說逃避勞動！不積極響應國家號召！

她們壓根連草都不想扯！

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主打一個：

只要自已不覺得尷尬，那麼尷尬的就是別人！

豬草一交，三個人揹著小手，悠哉悠哉地朝著知青院走去。

她們三個也是一起扯過豬草的關係了，一路上鍾芊芊旁敲側擊地打聽著蓋房子的細節，心頭漸漸有了盤算。

其實，跟她一樣持觀察態度的還有另一個男知青——張彥亭！

張彥亭心裡也清楚，自已並不差蓋房子的錢，但他還是害怕風險太大。

他決定先觀望一段時間，等第一波蓋房子的風頭過去兩天後，再考慮是否要加入其中。

這樣既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又不會過於顯眼。

然而，對於餘勝男和王康等老知青來說，他們的心情卻沒有那麼輕鬆愉快。

雖然他們也希望知青院裡的人數減少一些，但當看到新來的知青們一個個表示要搬出去時，他們不禁感到有些擔憂。

這些新知青們剛來不久就要搬出去，這不是讓別人誤以為是他們這些老知青欺負了新成員嗎？

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尤其現在知青院主要還是他倆在帶頭！

等於是明晃晃打他們倆的臉麼這不是！

至於閔江濤和劉能兩人，他們今天的臉色明顯不太好。

畢竟，他們一整天都在牛棚裡度過，感覺自已全身都瀰漫著一股牛糞的味道，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沒辦法，聽說打掃牛棚比較特殊，都是家家戶戶輪流做，知青院裡也得參與輪流，只是今天剛好到他倆了。

夏天黑的晚，晚飯吃得早的時候也不用點燈，飯桌上因為一根豆角的事，餘勝男酸溜溜的說道：“嫌我種的豆角老啊？老就別吃啊？反正有些人啊，我看就是想破壞組織團結！搞獨立！”

“唉！現在外面村裡都說，是我們老知青眼裡容不下人了！我就納了悶了.......”

“別給我們扯大旗！我們可不是單獨出去的！咋就不團結了？這不挺團結都一塊團結的出去蓋房子了？”蘇雪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把碗筷一放，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

“你那是有集體意識的大團結嗎？你那是拉小團體，你是......”

“我們是啥關你啥事？5個人都不叫團結叫啥啊？”

“你這是強詞奪理！”餘勝男被氣得直拍桌子，“你們是出去搞團結還是幹什麼了？誰不知道你們幾個天天呆在一塊嘀嘀咕咕，指不定背後怎麼編排我們老知青呢！”

“我們就是團結的一起出去蓋房子咋了！”蘇雪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們自已掏錢買材料蓋房子，礙著誰了？你有本事也自已去蓋啊！”

“哼，我沒你們那麼缺乏團體意識！搞些拉幫結派的小動作！”餘勝男咬牙切齒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你少血口噴人！”蘇雪一拍筷子站了起來，“我們什麼時候編排過你們老知青一句了？但現在人都還認不全呢！你也好意思扯這話出來給我們拉仇恨！要不要臉啊！”

這時候可不能示弱！

餘勝男這態度明擺著想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好在剩下的知青面前立威罷了。

蘇雪才不慣著他！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一旁的王康趕緊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一個院子裡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吵成這樣。”

他一向是個老好人形象。

“是啊，都是同志，何必呢？”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附和道。

“哼，反正我不管，以後不許再讓我聽到啥不利於我們知青院團結的話！”餘勝男氣呼呼地扔下一句話，抱著碗臉色鐵青。

“真是莫名其妙！”蘇雪嘟囔了一句，沒心情吃飯了！這菜看著就沒食慾！

也起身離開了飯桌。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其他人面面相覷，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們5個人自已一起出錢蓋房子，這都不叫團結還能叫你媽！”葉向北抬頭，這話對著餘勝男半開玩笑的接了一句。

場面頓時更尷尬了！

餘勝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伸手在桌子底下捅了捅王康，示意他說話。

王康只得硬著頭皮又開始當老好人解釋。

林詩詩她們也懶得聽，反正要蓋房子搬出去這事也是板上釘釘了，他們自已掏錢蓋房子，誰也阻攔不了！

這兩天下工以後，在李愛國的組織下，村裡的男人都開始打地基了。

早點幹好早點拿錢！

但是上工才是最重要的，生產不能耽誤！

林詩詩把自已和蘇雪的碗筷一收，直接就下桌子了。

覃嶼均還有葉向北也抱著碗一塊離開了。

他們也想去看看新房子的進度如何了。

“嘿！什麼人嘛！自已做的出來這種拉幫結派的事，還不讓人說了！”餘勝男白眼一翻，她是女知青這邊管事的人，這幾個新知青怎麼回事？

一點都不尊重她！

“行了！別說了！快吃飯吧！”任建東敲了敲碗。

“你踏馬閉嘴！有你啥事！現在出來做好人了！”餘勝男剛剛無法在新知青身上發的火。

“咋滴你現在就被新知青流那點貓尿，勾的魂都沒了唄”？

這火通通發在任建東身上。

任建東蠕動了一下嘴唇，最後只能丟下一句：“簡直不可理喻！”就灰溜溜的下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