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川,人鬼兩界之交。

荒原上狂風驟起,烏雲翻湧、鐵幕合圍。

“轟!”

一聲巨響,一團火球貫穿天地,直砸在荒原之上。

幾乎是同時,又是十幾道血紅的閃電,以雷霆萬鈞之勢,相繼轟向地上的火球。

山崩地裂,火浪翻湧,方圓數十里的草木化成灰燼。

許久,烽煙漸散。一白髮老者,渾身浴血,手拄一根銀杖,立於焦土之上。

老者四周圍著十二隻異獸,異獸皆是紅毛巨狼,雙眼生煙口中含火。一個個對著老者殺氣滔天,咆哮不止。

“鐵無心,就憑你和這十二隻雜毛狗,也想要我龍遲的命?!”白髮老者——龍遲聲如滾雷,瞬間壓制了所有巨狼的咆哮。

此時一位身著黑袍的老者,步履蹣跚地走進靈獸的包圍圈。

顯然他也是身負重傷。

“龍遲,你不愧是豐都第一武者。不錯,我與藥王殿這十二鎮殿靈獸是很難殺你。但你也走不了,更救不了他!”

鐵無心得意一笑,同時吹響了一聲尖利的口哨。

很快,一隻雪白的貓頭鷹盤旋在兩人的頭頂上空。

貓頭鷹兩眼射出兩道光束。光束在不遠處的空中,匯聚成一個大大的光圈。

光圈一閃,圈內竟如海市蜃樓般浮現出一幅人間的生活場景。

那是一個早晨,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們都在路上開啟了一天的生活。

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正滿臉喜悅地騎著電瓶車行駛在馬路上。

當龍遲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臉時,突然身子一震。

“龍遲,一個月前,你偷偷把東西藏到了這個人的家裡,你以為我們查不到嗎?

我們之所以沒有動手,一是,那東西到了這個人家裡後,竟然自已生出了結界,我們進不去。

二是,我們想看看這個人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你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東西放到他家裡。

不過,現在查明白了,他就是個普通人,就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倒黴蛋兒。

所以今天我們就要弄死他,把他帶回豐都藥王谷。

我們有一萬種方法,讓他自已開口說出東西在哪兒,這樣就算討到了進入他家的‘口封’。那結界也就破了。”

龍遲一時語塞。

忽然,空中的畫面一變。一輛巨型大貨車,突然撞飛了那個年輕人。年輕人落地時,已是七竅流血,沒了性命。

鐵無心,長出一口氣,然後滿臉笑意地看向龍遲。

龍遲看到空中的畫面後,卻是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鐵無心,你知道我為什麼把那盒子交給那個青年人嗎?因為我想驗證一件事兒,看看他能不能開啟那個盒子。”

“你開什麼玩笑,那盒子是‘至尊麒麟鎖’,只有當初關閉它的人,才能把它開啟。除此之外只有幽冥鬼王用貫通三界的王氣才能開啟盒子。”

“那小子當然不是鬼王,但我卻親眼看見,他輕易地開啟了盒子。”

“怎麼可能?”

“你不是曾在百花樓偷出過一本古卷,叫‘幽冥鬼史’嗎。那裡曾說數千年前,還有一個人,也擁有天生的王氣。”

龍遲說著微笑看向鐵無心。

“你是說——‘魔君’?!不,不,不可能。”鐵無心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我想讓你們弄死他。如果他成了‘百死鬼’,再入境修武。那一切就都有可能了。”

“你瘋了,數千年前魔君重生現世,幽冥浩劫,四十億鬼民橫屍。你為什麼要這麼幹?”

“為什麼?我老龍的兒子死在幽冥山下,我的孫子又被藥王谷害了。

如今我獨自一人,別無所求,我要讓整個幽冥為我兒孫償命。”

龍遲突然鬚髮皆炸,同時把手中銀杖向空中一指,一道銀光便沖天而去。

“鐵無心,你那十二隻紅狼說到底也只是些‘地靈獸’。今天我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天靈神獸’。”

龍遲話音未落,突然半空一聲咆哮如驚雷炸響,天地間金芒狂舞,大地瞬間龜裂。地上十二隻紅狼轉眼化為齏粉,鐵無心慘嚎數聲,筋脈寸斷。

幽冥鬼界,豐都洲境內。

烏雲低垂,一列綠皮火車行駛在荒原之上。

費騰漸漸甦醒,他頭疼欲裂,四肢麻木。

“我這是被綁架了嗎?”

費騰怕極了,不敢喊,不敢動,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他只聽到周圍有很明顯的火車行駛的聲音,稍遠處還有一些人在怪笑。

費騰的腦中一片混沌,過了好久才陸陸續續地想起一些之前的片段。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一輛向他迎面撞來的大貨車上。那應該是個早晨,他無比興奮、狂喜地下夜班回家。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的彩票中獎了,十倍頭獎五千萬。彩票是那天上夜班時買的,晚上我在單位看的兌獎直播。”

費騰想到這可能是太過興奮,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清冷的燈光,刺得他一陣眩暈。片刻之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這的確是在一個火車的車廂內,他自已全身赤裸地被綁在車廂一端的鐵柱上。

車廂另一端竟還有幾十根鐵柱,幾乎每根鐵柱上都綁著一個全身赤裸的人。車廂的一邊還堆放著許多鼓鼓的麻袋,裡面不知裝了什麼。

車廂內有七八個黑衣人。

一個黑衣人,轉頭正看到費騰睜著眼睛。他無比震驚地叫嚷起來:

“鐵九哥,那個‘百死鬼’竟然醒了!咱們的藥不是得十天才能醒嗎?”

一個身形細高的黑衣人,搖搖晃晃地向費騰走去。

“看來大公子說得沒錯,這個百死鬼真的很特別。”

鐵九邊說邊走到了費騰面前,一雙陰冷至極的三角眼直直地盯著費騰。

“大哥,一定是誤會了、誤會了,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咱們可都不認識啊!”

費騰嚇得渾身顫抖,聲音裡滿是哭腔。

可就當費騰說完這句話時,在場的黑衣人們更是驚掉了下巴。離著最近的鐵九竟是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竟然不是個傻子?!”鐵九有些失態。

過了好一會兒,鐵九才平靜下來,臉上恢復了一貫的陰冷,然後緩緩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特別,那大公子交代的事應該可以辦了。”

鐵九緩緩地湊近到費騰的臉前,用極其陰冷的聲音問向費騰:“東西在哪兒?”

“什麼東西啊?這是哪兒啊?我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要抓我?”費騰驚恐地問道。

“嘭”!

鐵九一拳揮出,費騰的鼻樑骨被砸成了三截。鮮血瞬間噴濺了滿臉。

費騰疼得渾身顫抖,號啕不止,鼻涕眼淚流成一片。

“下次記得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鐵九拍著費騰的臉,似乎非常享受費騰的哀嚎。

“你死了,被車撞死的,大概五天了。這裡是幽冥鬼界。

不過你跟絕大多數的死人不一樣,你沒死透。用你們那邊的話講呢,你是被撞成了植物人,重度昏迷了。

這種情況,你們的靈魂也會來到冥界。

只是到了這後,你們沒有一點思想,就是個傻子。就連砍斷你們的手腳,挖出你們的心肝,你們也只會乾嚎,連個疼字都不會說。

我們管你們這種鬼叫‘百死鬼’。”

鐵九說著又湊近到費騰的臉前,

“行了,你該知道的就是這些。現在告訴我,東西在哪兒?”

“大哥,大哥,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嘴挺硬啊!”

又是兩拳砸在臉上,四顆槽牙齊齊飛出,眼眶崩裂,半個眼珠翻了出來。

“別打了!別打了!我說!”

費騰此時已是小便失禁,

“大哥,彩票我沒隨身帶著,我把它放到我辦公桌抽屜的夾層裡了。

五千萬吶!我剛中的獎,誰也沒告訴,你們是咋知道地呀!”

“彩票?我要你彩票幹嘛?你那邊就算有一個億,老子也花不上啊!快說,東西在哪兒?”

“嘭!”再一拳,翻出的眼珠當場爆裂。

“啊!你爸和你媽是雙胞胎啊!你腦子裡有屎啊!耳朵眼兒裡塞驢毛,聽不懂人話啊!五千萬我都說了,你還想咋樣?”

費騰已疼得失去了理智,嚎叫不止,罵聲不絕。

鐵九沒想到,對方竟敢罵他。他的嘴角微微向下一沉,從腰間取下一隻鐵手套,戴在了右手上。

那手套關節巧妙、花紋精美,五指尖皆為三稜鐵錐。

費騰見鐵九突然戴個鐵手套,也不知何意。可就在這時,鐵九突然五指如鉤,如奔雷般直擊向費騰胸口。

費騰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兒,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再看時,自已的心臟已抓在了鐵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