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暢聊一夜,朱乾聖把杜繭當作交心兄弟,無話不談,聊到通天之亂時,咬牙切齒大罵通天教主,聊到奴隸制時,朱乾聖豪言解放奴隸,還人世間一個平等。

杜繭看著眼前這位意氣風發的世子,就如戲曲中的主角一樣高大,充滿著經典書籍上人性的光輝,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絲不忍,不忍見到當朱乾聖得知杜繭一切都是騙他的時候露出的失望悲傷的表情,這是自詡心狠手辣的杜繭從未有過的念頭。

過了一夜,朱乾聖約好和杜繭切磋之日之地,依依不捨送杜繭下山。

杜繭回了五色和尚的住處,推開木門,看著五色和尚坐在桌前,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這假和尚平日裡不是喝大酒就是吃肉狗,如此正襟危坐的嚴肅樣子倒是頭一次見到。

五色和尚淡淡道:“你救了小明王,他是怎麼報答你的?”

杜繭感覺出五色和尚今天神情不對,小心回道:”結拜成兄弟了。”

五色和尚冷笑一聲道:“以他的性子倒也不奇怪,你先坐下,我有話問你。”

杜繭坐在椅子上,耳邊響起五色和尚毫無任何情緒的聲音:“獨孤紅在哪?嗯?杜三公子!”

杜繭邪眸微斂,眼睛死死盯著五色和尚,道:“你看出來了?”

五色和尚淡淡一笑,不可置否道:“幾十年我同門了,《厄難毒經》的靈力波動我還感受不出來嗎?”

這話在杜繭耳裡不亞於驚雷炸響,杜繭心思敏銳,已猜出個大概,沉聲道:“海藏五行,號令周天?”

五色和尚哂笑一聲,道:“許久未聽過這句批語了,不錯,我就是段海藏。”

任誰也想不到當年通天帝國的二號人物,號稱元素魔尊的段海藏會滿臉膿瘡,在琵琶山下當起了菜農,而且華光四慧其中有三個都上了戰場,其中慧真慧苦都曾經參與過圍攻段海藏的戰鬥,這二人法力通天,靈識敏銳怎麼會察覺不到這個大魔頭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段海藏偷襲通天教主之後被獨孤紅下以奇毒,這二人由愛生恨天下皆知,杜繭暗自擔憂段海藏會如何對付自己這個蠱毒無雙的傳人。

杜繭淡淡道:“你找她是要治你身上的毒瘡嗎?”

段海藏不答,繼續冷冷道:“我問你,她在哪?”

杜繭聳聳肩膀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段海藏右手灰氣繚繞,發出“絲絲”的響聲,那張滿是毒瘡疤痕的臉顯得格外陰森,冷冷道:“想必你也知道,戲魂狐有一種神通叫作搜魂大法可查人記憶吧,我也會,只不過沒她那麼嫻熟,我搜尋別人的記憶,怕是會壞了別人的靈魂讓那個人陷入瘋癲痴傻。”

杜繭眉毛一挑,笑道:“痴傻的人對你是沒有用的,段前輩,我說的句句屬實,你聽我講完就知道了。”

段海藏貴為通天六兇將之首,武技神通兵法審人無一不是佼佼者,在這樣的老怪物面前說謊是沒有意義的,杜繭從伐天之戰後和獨孤紅相遇講起,一直講到遁天舟解體,二人失散。

段海藏收了神通,點點頭,算是信過杜繭之言,伸出手腕道:“你既然修行了《厄難毒經》那霸毒手到了什麼境界?”

杜繭如實答道:“橙雨手。”

段海藏道:“你替我號脈,看能否解我之毒。”

他說話間,杜繭感覺五臟一送,靈力重新流動,應是段海藏將五行散之毒暫時隱去,杜繭手上橙光閃爍按在段海藏脈門處探查,過了一陣收了霸毒手沉聲道:“前輩所中之毒,乃是一種病毒。”

“應該是獨孤紅前輩以十絕毒中位列第七的霸王腐肉菇和位列第九黑紋烙鐵頭兩種原始毒作為根基培育出的特種病毒,既是病毒便是活物,我沒有煉化此病毒的方法無法替前輩吸毒,除非我也達到了霸毒手的最高層次無色手,或許才有可能。”

那霸王腐肉菇專門從心懷怨念而死的屍體中誕生,每個腐肉菇必有一個陰靈守護,此物毒性長久爛肉斷筋,若要解毒只能將那陰靈打得魂飛魄散再把那屍體燒成灰燼再配合各類靈藥服下才能解毒,一個腐肉菇只對應其誕生的那具屍體,用別的腐肉菇的屍體是沒用的。

而黑紋烙鐵頭則是東吳境內一種幾乎滅絕的毒蛇,它們的毒被稱為烙毒,這毒性不猛,中毒者三五年內都毫無異樣,可隨著時間的推進,這毒忽散入肌肉之中,讓肌肉軟綿無力,最終人連嘴巴都張不開,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而這毒根本是無藥可解的,只是發作時間的長短問題,若是習得了五氣朝日邁入日位高手的境界,那這毒幾十年也發作不了,若是一個凡人不出十年的時間也就是癱軟成一個廢人了。

以這兩種最為無解的奇毒為根據培育的病毒幾乎就是絕毒中的絕毒,以杜繭此時的霸毒手境界是無法祛除的。

段海藏與獨孤紅相戀多年,對醫理毒術也頗為擅長,雖早知此毒杜繭怕是無力救治,可聽杜繭親口說出,終究還是難掩失望之情,這病毒折磨了他近五年之久,饒是他修為高深也禁不住買醉度日,以酗酒來稍掩疼痛。

段海藏收回手腕,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言道:“小子,你可知道五行散是什麼配方!”

杜繭曾經辨識過五行散,完全看不出頭緒,搖頭道:“不知。”

段海藏伸出手掌,掌中五色光芒閃爍,五行散憑空出現在他手掌上越積越多,最後如同沙子一樣在他指縫中流下落在桌面上。

段海藏道:“五行散其實就是我體內靈力的結晶!,五行相剋相生,我調動它們按相剋的順序侵入你的五臟就是毒藥,我調動它們以相生的順序進入你的五臟就是補藥,是補是毒全在我一念之間,天下除了我,旁人是解不開的。”

杜繭心念微動,暗想如是如此那修行了半部《五行令》的龍駒是否能解開?

段海藏大手一揮,五行散化作彩光融入其身,言道:“你我同為通天一脈,我也不瞞你,我要你接近朱乾聖實則是為了以此為機你滲入華光寺藏經閣,將《大日如來真經》偷出來給我,你若做得到,我不光放你走,還將五行散按相生之序進入你五臟之中助你煉成五氣朝日。”

杜繭眉頭緊蹙,急道:“段前輩,你這異想天開了吧,天星大陸誰不知道《大日如來真經》是華光寺真寺絕學,莫說是我,就是朱乾聖本人也絕不可能將經文從藏經閣裡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