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他嗎?”男孩提問。

“是,有一點。”

“那我可以自已走。”

“不用,這是我的任務”,阿爾傑撓了撓頭,“夏洛克先生交給我的事情基本都是簡單的,而他自已總是危險重重。”

“聽起來很酷,具體是什麼樣的?”

“有一次他沒帶任何聯絡裝置,隻身一人混進了流浪漢的營地裡,最後,我在大橋底下找到了他,那時他穿著單薄的破爛衣服,整個人凍得發抖,臉上已經沒了血色。”阿爾傑回憶,“有次他被當作犯人,險些被一槍斃命,還好人證及時趕到,他才能化險為夷。”

男孩低下頭,“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勇敢?”

“你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吃飯,運動,休息,學習,這些基本的東西就是勇氣的根源。事實上,遇到夏洛克先生之前,我也像你一樣,被人威脅就哭了鼻子。”

“我才沒有哭。”

阿爾傑笑了笑,在心中默默祈禱:願夏洛克先生能一切平安。

教師公寓的佈局簡陋陰沉,走廊上一片灰白。

一個破舊的信筒橫掛在牆上,今日的報紙整齊地擺放在裡面。

格蘭中學有著不成文的規定,每一名教師都要及時知曉當日的新聞,以此給學生做榜樣。

夏洛克按了按門鈴,無人回應。沉默許久,他又轉向隔壁,一個滿是鬍渣的中年男子開啟了門。

“先生,請問你知道邁克爾的下落嗎?”

“該死的,又是一個討債的。我不知道那小子惹了什麼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男人粗暴地取出報紙,準備將門關上,“麻煩給我一點安靜的時間,我還得閱讀這該死的報紙。”

夏洛克伸手擋住門沿,“不不不,先生你誤會了,其實我是邁克爾的朋友。”

男人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可從沒聽說過,他有你這種黑髮黑瞳的朋友。”

“這只是一個比喻,事實上,我負責他與妻子的離婚案件。”透著縫隙,夏洛克看到屋內雜亂不堪,“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破碎的家庭,煩人的工作,這些都讓邁克爾喘不過氣來,我只是想要幫助他。”

男人的手鬆緩下來,“我知道的很少,前段日子,追債的人每天吵個不停,邁克爾也是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他對任何事情都閉口不提。”

他掏出一根菸,銜在嘴裡,愣了片刻,又將它揣回兜裡,“我經常讓他的女兒來我家做客,我的妻子因為某些原因帶走了孩子,那個小傢伙能讓我回憶起自已的女兒。”

“我很抱歉,先生。”

男人鬆開手,靠在牆上,“昨天也是這樣,邁克爾突然瘋瘋癲癲地闖進我的家裡,口中唸叨著什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之後,他帶走了孩子,並且一夜未歸。”

“謝謝你,這是非常寶貴的情報。“夏洛克微微點頭,”我會找到他們的。”

“那就再好不過。”

離開公寓之後,夏洛克掏出手機,裡面的通訊錄是一片空白。

他撥通了一個記憶中的號碼,“你好,瑞莎女士。”

“夏洛克先生?”

“沒錯,是我,你冷靜聽我說”,夏洛克頓了頓,“你的孩子很可能正陷入危險之中,你能聯絡到邁克爾先生嗎?”

瑞莎花了一小段時間才冷靜下來,“我試試。”

幾分鐘後,夏洛克收到回電,昨夜,邁克爾帶著孩子一起失蹤了。

夏洛克坐上計程車,一邊向著鬧市區出發,一邊安撫瑞莎,承諾自已會完成這份尋人的委託。

下了車,夜市像是一隻慵懶的獅子,它將行人的靈魂所吞噬,每個人都有氣無力地走著。

在繁雜冷清的各式建築中,一棟復古的圓形建築顯得格格不入,它的外側人流湧動,正上方閃著豔麗的招牌,“無晨賭場”。

夏洛克徑直走向內部,紛亂的煙霧和閃亮的燈光交織在一起,映照出一個全新的世界。

途中,一個紋著花臂的保鏢擋住了去路。

“我是來找人的。”夏洛克開門見山。

“馬上離開,這兒不歡迎你,黑眼睛。”

“好吧,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保鏢握拳,“我不會再重複了,馬上離開,黑眼睛。”

“剛剛的那句話可是歧視發言”,夏洛克抬起頭,抿嘴一笑,一個箭步向著賭場內部衝去。

他一邊跑,一邊觀察四周。

近處,一個灰髮老人把弄著手牌扶額嘆息,正對面的荷官蓋住卡牌,假意微笑。

遠處,馬尾辮小孩拉住大人的手,爭吵著索要金錢,過道上的幾名保鏢發現異常,舉著短棍向著內部包圍。

老人,小孩,女人,中年男子,在夏洛克眼中,所有人都被定格成一張靜態的肖像畫,與腦海中的邁克爾父女一一比對。

最後,他繞著賭場跑了一整圈,喘著粗氣,臉色陰沉:邁克爾不在這兒。

保鏢從另一面圍堵過來,一把抓住夏洛克的衣領,“該死的,你會為此付出代價”,他緊握拳頭,向著夏洛克的肚子揮去。

剎那間,一個陌生人伸出左掌擋住攻勢,右手毫不猶豫地反擊,一記橫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保鏢的面門上。

“你個蠢蛋!”來者聲音渾厚,正欲補上一拳,卻被另一個人所制止。

他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眾人便退了下去。

貴賓室內,夏洛克散漫地坐在沙發上。

“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夏洛克先生。”老闆恭敬地遞上一杯茶,“女兒的委託承蒙你的照顧,我做夢也沒想到,那個人渣是為了我的財產而來。”

夏洛克擺了擺手,直入正題,“禁止黑眼睛的人進入,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規矩。”

“你誤會了,這絕不是針對你,我們賭場火爆的原因,就在於所有人都能參與賭局”,老闆壓低聲音,“但前一陣子出了點事,有人在這賭場自殺了。為了避免謠言四起,我們只好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

夏洛克品了一口茶水,沉默不語。

老闆撓了撓頭,自知失言,轉口問道,“既然不是為了這件事,那你為何而來?”

“找人,邁克爾。他在格蘭中學任教,是你們賭場的常客。”

老闆朝著手下低聲說了幾句,片刻後,先前的保鏢便走了進來。

“我認得邁克爾先生”,他鼻青臉腫,話語有些含糊,“前段時間,他經常來賭場,輸多贏少,每次輸了都會朝我罵罵咧咧,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我肯定,邁克爾昨天並沒有來過。”

“放心,他絕對不敢說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調一下監控”,老闆揮手示意保鏢離開,“夏洛克先生,為什麼你覺得邁克爾會在賭場?”

“直覺罷了,一個賭徒突然間暢想未來,除了賭場還會去哪?”

老闆抿了抿鼻子,沉思片刻,“我接下來說的話都是不靠譜的訊息,信不信取決於你,但我可以保證,我所說的絕非謊言。”

昏暗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神秘,“夏洛克先生,你聽說過零元賭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