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街道上,給斑駁血跡蓋上一層薄薄的霜。
夏洛克微微探頭,望向窗戶對面,“這個角度可以狙擊。憑阿爾傑的反應,應該能解決另一個。”
“可是,他會明白對方是敵人嗎?”愛麗絲提問。
夏洛克掏出槍,瞄向窗戶的間隙,燭光映出男人臉上的疤痕,“那就仰仗於你的嗓音了。”
月光指引,夏洛克深喘著氣,將疼痛和冷汗拋在一邊。他越是瞄準,眼中灼燒感越是強烈,整片視野不停晃動。
“不行”,夏洛克藏回黑暗,“誤差太大了。”
“讓我來如何?”愛麗絲靠近。
“你開過槍嗎?”夏洛克倚靠在牆上,遞出手槍。
愛麗絲搖了搖頭,接過槍,“至少在我的記憶裡,並沒有嘗試過。但會成功的,我向你保證。”
“呵呵,由你來說這話,意外地有說服力”,夏洛克捂住眼睛,滑坐至地上,“拜託你了。”
愛麗絲輕吐口氣,抬起手槍,正對著臉上帶疤的男人。
男人的嘴一張一合,畸形的疤痕也跟著蠕動,“營地那邊怎麼樣,沒出事吧?”
溫蒂翻閱著情報,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們來的時候,多虧了他們照顧,現在估計已經……”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溫蒂的話語。
愛麗絲收起槍,預想的子彈並沒有飛出,一名新出現的男人打斷了計劃。
木門被男人粗暴地推開,撞在了牆壁之上。
“簡!”疤臉男轉過身,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我告訴過你,別弄出聲響。”
他抓起簡的衣領,猛地拽出門,“抱歉,兩位,我得教育一下我的部下。”
疤臉男將對方一路拖到廚房,小聲開口,“你回來得不是時候。”
簡併未在意疼痛,露出一排鋸齒狀的尖牙,“你找到了兩個獵物!”
“四個,兩男兩女”,疤臉男指正,“其中一個受了傷。”
“太好了,可以交給我嗎?”
疤臉男惡狠狠地盯了一眼,“等我知道軍隊動向之後,隨便你們怎麼玩。在那之前,要是敢暴露身份,別怪我下手太重。”
簡咧嘴笑了笑,“這樣的話,先殺掉一個男人,再威脅女人,豈不是更容易。”
“恐懼容易催生謊言”,疤臉男咋舌,“別忘了是誰帶你們逃出來的,如果再敢嚷嚷,你就去前面開路。”
“知道了,我會等你得到情報再動手。”
一陣陰寒的風掠過廚房,肆意玩弄著脆弱的蠟燭。
“你們的隊長,真是粗暴呢。”溫蒂護住燭光。
虎背熊腰的逃犯守在門口,笑著回答,“非常時期,聲音和光亮恐怕會引來怪物,謹慎點總沒錯。”
“怪物?”
“是啊,我們躲在房裡,逃過一劫”,逃犯嗓音低沉,“全靠隊長,大家才能活下來。”
片刻後,疤臉男帶著簡回到房間,“抱歉,毛頭小子就是欠管教。”
“你們的秩序一般啊”,阿爾傑皺了皺眉頭。
“這種高壓情況,沒辦法”,疤臉男笑了笑,“話說回來,營地的情況究竟如何?”
“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經……”
阿爾傑扯了扯溫蒂的衣角,打斷了她的陳述,“你們沒嘗試回去看看嗎?”
燭火竄動,幾名逃犯的影子在牆壁上露出爪牙。
“有隊員回去了,但沒有任何回應。”疤臉男無奈地嘆了口氣。
回去了?從營地到這的路,是一條筆直的直線,不特意繞開的話,肯定會互相撞見。
溫蒂嚥了咽口水,瞥了一眼暗中握槍的阿爾傑,證實了自已的猜疑。
他們並非營地所屬的救援隊!
雖然發覺了這一點,但現在不能激怒這夥人,以一敵三,阿爾傑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這真是遺憾的訊息”,溫蒂傷感地低下頭,“太多人死在了這片霧裡。”
“是啊”,疤臉男回應,“所以你們的到來才至關重要,知道營地動向的話,我們才能想辦法救出更多人。”
對方的話語如同惡魔一般,在溫蒂耳中輕易地溜了過去。
吹滅蠟燭讓阿爾傑動手?這麼近,沒有掩體的情況下,風險太大了。
得想辦法跟夏洛克匯合,但對方會同意嗎?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點燃戰火。
“這是當然,我們也很高興能有所幫助,營地那邊……”溫蒂敷衍著對方,遲遲想不出應對方法。
她的額頭滲出冰涼的汗珠,話語也變得遲鈍。燭火在她眼中晃動扭曲,彷佛燃燒著時間,經過的一切聲音都變為渾濁不堪的恐懼。
千鈞一髮之際,夏洛克推門而入。
他雙眼漆黑,面色憔悴,“怎麼只有你們兩個,愛麗絲呢?”
溫蒂鬆了口氣,“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夏洛克搖了搖頭,“我醒來的時候,只有自已一個人。”
“你在哪醒來的?”疤臉男面色陰沉。
沒等夏洛克回答,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窗外傳來。
“是愛麗絲!”溫蒂站起身,向著門外跑去。
疤臉男攥緊拳頭,忍不住唾罵了一聲,他伸手攔住夏洛克等人,“太危險了,我去看看情況,你們就待在這。”
“可是……”
疤臉男阻止了溫蒂的反駁,“這位先生狀況很差,你們先照顧他比較好。我們對這片霧多少有些瞭解,那邊就交給我。”
夏洛克扶住牆,癱坐在地,“那就拜託你了。”
聞言,溫蒂和阿爾傑將夏洛克扶起,任由疤臉男離開。
“你倆留在這,別讓他們出現閃失”,疤臉男剛走出門,摸了摸腰間的手槍,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轉過身,掃了一眼虛弱的夏洛克,“簡,以防萬一,你跟我一起。”
二人未做防護,急匆匆地走出了門。
“不穿防護衣嗎?”簡緊跟身後,“如果是怪物的話……”
“沒有吼叫聲,一定是那個混蛋乾的”,疤臉男咒罵道,“我都警告過那傢伙了,真是個廢物東西!”
“要殺了他嗎?”
“看看情況再說,我比較疑惑的是,尖叫只有一聲,可能是那傢伙動手了,也可能……”疤臉男面露寒意,不知為何,他突然回想起,夏洛克那黑色死神般的雙眼。
月光淹過走廊,沒入一樓的轉角處,與愛麗絲藏身的黑暗緊緊貼在一起。
一片寂靜中,愛麗絲屏住呼吸,舉起手槍朝向前方。
她目光堅定,神情冷漠,在心中無聲地祈禱。
希望來的,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