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店鋪開業之後,江縱就很少跟謝文翰到河邊下棋了,但在謝禮言離開店鋪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謝文翰的信,約她來河邊對弈。

江縱到的時候,謝文翰已經坐在那兒了。

江縱在他對面坐下,隨意的落下一粒黑子:“你找我來應該不只是為了下棋吧?”

謝文翰嘆了口氣,緊接著落下一粒白子:“昨天禮言回家之後哭了一個下午,哭到眼睛都腫了,我們問她為什麼,她卻怎樣都不肯說。”

“不是有一個叫謝蒼的九品高手時刻保護她嗎?你問他不就行了?”

雖然江縱平日裡感覺不到謝蒼的存在,但謝蒼一定在謝禮言周圍。

昨天她跟謝禮言的那番對話,謝蒼肯定聽到了。

“問過了,站在你的立場上,你做出這樣的選擇無可厚非,不過天下不是隻有他王家一條船可以坐,你不想換條船試試嗎?”

“誰家的船?你們謝家嗎?”

謝文翰知道她在質疑什麼,淡淡落下一子:“你若跟著我們謝家,我們確實沒有辦法在打垮關家之後把關家所有生意都送給你,但你若能入贅我們謝家,別說關家了,以後整個謝家都是你的。”

江縱傻眼了:“你讓我娶謝禮言?”

“怎麼,你覺得我不夠格當你岳父嗎?”

這場面太過於荒謬,江縱實在沒繃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你問過謝禮言的意見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我怎麼看都覺得她心中有你,如若不然昨天不會哭成那樣。”

“好好好,我暫且當她沒有意見,但我有意見啊,我不想入贅。”

“我聽禮言說過,除了打垮關家,你只想當個富貴小閒人,若是入贅我們謝家,這兩點都能實現,有何不可?莫非你是覺得贅婿的名頭傳出去不好聽?”

“我倒是不在乎什麼贅不贅婿的名頭,但我不喜歡謝禮言,我們只是朋友,而且你們謝家是鉅富,家族裡那些麻煩事一點也不會少,我要真入贅還能閒得下來嗎?”

“我只有禮言一個女兒,其他都是一些旁系親戚,即便家裡有事,只要禮言大權在握,自然煩不到你頭上。”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道以後會怎樣?你不用跟我多說了,我對禮言真沒有興趣。”

謝文翰沉默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似乎頗為遺憾的樣子:“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但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

“哪一點?”

謝文翰目光如炬:“只想當一個富貴小閒人的你,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唯利是圖,跟禮言決裂呢?”

若江縱真是唯利是圖的人,那自已提出入贅,她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當謝家的贅婿還是當王家的狗,哪個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哪個傳出去名聲更好聽,顯而易見。

以江縱的聰慧程度,謝文翰覺得這背後一定還有什麼理由。

江縱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放回棋盤,又落下了一粒黑子:“知道這顆棋為什麼下這嗎?”

謝文翰端詳了棋盤一會,在腦中推算了一下江縱後續的落子,頓時失笑:“這步棋若不這麼走,以後的棋都不會好走。”

江縱嘆了口氣:“昨天我話說的有點重,她若真哭了這麼久,你還是回去好好安慰她吧。”

謝文翰把棋子一顆顆撿回棋簍:“不急,她娘陪著她呢,我近日得到了一本棋譜,裡面有一殘局,想了很久都破不了,要不你幫我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擺,很快將殘局擺了出來。

江縱看了兩眼,這殘局白子優勢很大,黑子想贏難如登天。

不過也不是解不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江縱不想耽擱,站起身說:“這種時候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這之後也不要再喊我出來,被王家知道可就不好了,我回去了。”

望著她的背影,謝文翰輕輕嘆了口氣。

江縱走之後沒多久,一個人從樹林走出,坐到了謝文翰對面。

她拿起腰間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早說過了,小粽子是不可能入贅的。”

謝文翰想了想:“若我不需要他入贅,只是把禮言嫁給他呢?”

陳沉晨笑了一聲:“且不說你那寶貝女兒會不會同意,小粽子肯定不會答應。”

“為什麼?這又不是入贅,娶了禮言,他未來能得到整個謝家的助力!”

陳沉晨又喝了口酒,哈哈笑起來:“不告訴你。”

*****

潘鄂的那些私鹽雖然被官府剿了不少,但鹽這種東西保質期動輒好幾年,他在江寧還有往年的一些存貨。

跟江縱談妥之後,他立即用信鴿給他在江寧的得力下屬鍾辰送了封信,讓他召集其餘兄弟配合江縱賣鹽。

鍾辰拿到信後先跟江縱見了一面,確定他那裡有鹽引,大喜過望,二話不說將躲藏起來的鹽販子喊了出來。

“兄弟們,往日我們賣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生意,總是躲躲藏藏擔驚受怕,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老大談了筆大生意!”

鍾辰把鹽引從懷裡拿出來:“看到這是什麼了嗎?”

幾十個鹽販子紛紛騷動起來。

“鹽引……居然是鹽引!”

“哪來的鹽引啊!”

“好好好,我們能堂而皇之的賣鹽了!”

“哈哈,現在看誰還敢抓我們!”

鍾辰仰天大笑幾聲:“把你們藏的那些鹽都給老子翻出來!帶上籮筐,挑上扁擔,挨家挨戶去找那些你們熟悉的主顧,走,我們這回要明目張膽的賣鹽!”

幾十個鹽販子一鬨而散,不一會兒,江寧各條街道都已經有人挑著扁擔開始賣鹽。

因為他們的這些鹽品質沒有官鹽好,所以江縱只讓他們按照官鹽的七成價格去買。

平日裡這些私鹽都是官鹽價格的一半,但百姓又不知道他們有鹽引,只覺得眼下風頭這麼緊,他們卻還敢出來賣,漲了一點也能理解,反正比官鹽便宜就行。

鹽鋪的銷售量一下子減少,自然引起了關家的注意,發現這些鹽販子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賣鹽,他們懵了。

派人打探一番之後,關媚發現這些鹽販子背後主使居然是江縱,大喜過望。

江縱真是昏了頭,敢在這種時候賣私鹽,這可是死罪!

關媚立馬出了門,趕到鹽院衙門把這件事報給了鹽運使張大人。

“大人,這個江縱實在是太過分了!全江寧都知道您在抓私鹽,他卻偏偏頂風作案,這豈不是在藐視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