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言跟江縱大吵一架走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店鋪。

他們吵架的事情,不僅關家的人關心,謝家人同樣關心,不過這裡的謝家人單指謝禮言的兩個伯父。

謝禮言跟謝文翰的賭約牽涉到謝家未來的家主是誰,他們一直盼望著謝禮言輸掉。

但這一年來,梅香閣的開的紅紅火火,沒有一點倒閉的跡象,讓他們越來越絕望。

雖然眼下一年之期即將結束,但說到底也只是即將結束,而不是已經結束。

謝禮言居然跟江縱吵架,不去店鋪了,那這算不算違背賭約呢?

這個問題輪不到他們定義,因此,這幾日他們便時時跑到謝文翰跟前,試圖打探謝文翰的口風,讓謝文翰給出一個答案。

他們的打探,謝文翰心知肚明,只是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小孩子吵吵架嘛,可以理解,萬一沒過幾天謝禮言又回店鋪了呢?

聽到這個回答,兩個伯父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等待事情後續的發展。

他們打定主意,如果謝禮言超過半個月不去梅香閣裡當掌櫃,那他們必須逼謝禮言承認違反賭約。

就在關家找來老羅探聽訊息的當天,謝禮言在吃早飯的時候跟謝文翰提了一個請求。

“爹,我想讓你下令,讓咱們旗下所有店鋪,尤其是錢莊,不能借給江縱一分錢。”

謝文翰笑了:“我們的賭約是什麼來著?你現在怕江縱還不起債牽連梅香閣,所以不讓人給江縱借錢,想堵死江縱開酒樓的心思,這算不算藉助家裡的力量避免自已輸掉賭約呢?”

謝禮言放下筷子,擺出了一副跟他辯論的模樣:“爹爹,此話差矣,不管我是不是反對江縱開酒樓,梅香閣說到底還是我跟江縱合夥開的,他若真從我們這裡借到了錢才是利用謝家的力量!”

“雖然你們合夥,但你只佔乾股。若他拿梅香閣抵押,以自已個人的名義借錢,這樣的生意不是正常生意嗎?謝家沒道理不做。”

“若是正常生意,那市面上還有其他錢莊票號也能跟他做,所以為了避免我們的賭約出現問題,這次您必須袖手旁觀,如果江縱能真從別的地方借到錢,那就是他的本事,若借不到也是天意。”

謝文翰被她說服:“好吧,那就如你所言。”

謝禮言這才笑起來。

平陽郡主盛了碗雞湯,遞給謝禮言:“行了,你們父女倆能別在餐桌上聊這些了嗎?我聽著頭疼。”

謝禮言接過雞湯:“謝謝孃親,還是孃親疼我。”

謝文翰無奈:“什麼意思?我不疼你嗎?我剛剛難道沒有答應你嗎?”

“爹爹也疼我!”說著,謝禮言趕忙給謝文翰也盛了碗雞湯。

謝文翰這才滿意。

*****

關於江縱跟謝禮言吵架這回事,林涵之算是最後才得到訊息的那波人。

一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是江縱好幾天都沒來找她,後來她抽空來了趟梅香閣,發現謝禮言也破天荒的不在鋪子裡。

問了店裡的夥計,這才知道二人吵架的事情。

然而離奇的是,江縱居然把掌櫃這一職甩給了店裡某個夥計暫時擔任,此時也不在店鋪裡。

林涵之知道自已的身份不好去謝家找謝禮言,只能坐在店鋪裡等江縱。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夕陽西下之時,江縱才匆匆回到店鋪。

江縱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熱的,進鋪子的時候滿頭大汗,一回來就拿著摺扇扇個不停。

看她這模樣,林涵之給她倒了杯涼茶:“發生什麼了?我聽說你跟禮言吵架了。”

江縱聳聳肩:“是啊,我讓開酒樓,她不讓,所以我們吵了一架。”

生意上的事情林涵之懂的不多,謝禮言跟江縱都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好選邊站去指責誰不對,只問:

“那你這又是去哪了?禮言不在,你也不在,你就這麼放心把生意都交給夥計嗎?”

“我出去借錢了,買酒樓要八萬兩,我手上還沒有這麼多錢,至於謝禮言……”

想到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江縱長嘆了一口氣,“隨她走吧,反正過一個多月賭約到期,她也是要回謝家的,無非是早走晚走的區別。”

此時的林涵之聽到她這聲長嘆,只以為她是為謝禮言註定要走的事情所感慨。

許久之後,林涵之回想起這個下午,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此時的江縱已經預料到了不久後那場難以避免的決裂,這場決裂的起因是如此之複雜,竟將她也涵蓋了進去……

*****

自從那個主意在關媚心裡升起來之後,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行性。

知道謝文翰下令讓旗下店鋪不準借給江縱一分錢,而江縱焦頭爛額,這幾天試圖跟其他錢莊借錢卻一直沒借到,她大喜過望。

這些天她一直在物色合適的人選幫她完成計劃,翻過賬冊之後,她選定了一個姓賀的絲綢商。

王家旗下有一個叫做鼎昌的票號,鼎昌在南楚各大城市都有分號,跟謝家的達豐票號分庭抗禮,是南楚實力最強的兩大票號。

關家投靠王家之後,王家便把鼎昌在江寧分號的經營權交給了他們,讓關家當了這個分號的大掌櫃,分號賺的錢關家也能分一杯羹。

關媚發現這個姓賀的絲綢商跟鼎昌票號借了八萬兩銀子,再有兩個月就要到期。

正當關媚想讓人請賀老闆來府上一趟,管家卻匆匆走了進來。

“夫人,賀志明賀老闆想見您。”

“讓他進來。”

“是。”

——作者的話——

票號你們可以當作現代銀行的簡略版本,有存取錢、借款等簡單業務,銀票就是支票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