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是……”林可走過來的路上還是有些怕的，但看他們的臉長得和電視裡窮兇極惡的壞人不同，那個中年人還笑眯眯的，這才稍稍安心。
“你好，我是顧晨陽的父親——顧青海。”
“額？”林可聽到這話腦子嗡的一下，帶著一絲狐疑又仔細的端詳對方，眉宇間他們還真是有些相似，特別是笑著的時候，眼睛彎的弧度，和顧晨陽簡直一模一樣，他應該沒有騙自己，“您找我？為什麼？難道是顧晨陽出什麼事了嗎？”
“找個清淨的地方，我們聊一聊。”
車裡開足了暖氣，阿良站在車頭環視著四周抽著煙，林可雙手放在膝蓋上，雖然拘謹的不知所措，但還是首先開口問道，“您來找我是……”
“聽說你們在一起很久了。”顧青海顧左右而言他，先是感嘆了一番。
“嗯，兩年半了。”林可乖巧的點點頭，“高三認識的。”顧晨陽說過爸媽早就離婚了，他幾乎是沒有參與過顧晨陽的生活，為什麼突然會來，林可腦子裡還是一直不安地想。
顧青海聽完點點頭，“顧晨陽有沒有告訴你這次他回去是因為什麼事情嗎？”
林可搖搖頭，一個月內他回去了兩次，確實有些奇怪。
“那他應該也沒告訴你寒假以後他就會出國吧。”
“什麼？出國？”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林可不可置信的看向顧青海，不自主的又重複了一遍，“您說什麼，他要出國？”
“啊，是啊。”顧青海不能不幫自己唯一的兒子做這個了斷，這些天他打過無數個電話給他，顧晨陽從來都是接都不接就結束通話了，本來還給他安排了新學校的入學考試，沒想到他連看都沒看，歸根結底還是心裡有個登不上臺面的小姑娘罷了。
“說實話我和她的媽媽一直勸他和你分手，怪我們家顧晨陽太心軟了，一直不敢提怕傷你心，所以這次我們只能設計，讓他先回家，由我開口，來當這個惡人。”
林可看著此刻依舊是笑意盈盈的顧青海，真奇怪看著他笑的這麼自然，怎麼自己的心卻突然揪起來疼，他越是笑，心就越疼。
“所以我是要被拋棄了嗎？”林可心裡質問著，搭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何時也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因為我們家庭的原因，所以陽陽從小就是個負責任的好孩子，他既然答應和你在一起，自然是想要負責到底的。所以即便我們極力反對，他這兩年也是一直頂著巨大的壓力和你認真相處的，所以希望我的出現，不會讓你對顧晨陽有任何的誤解。”
林可低著頭，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滴在了褲子上，好在是黑色的，就算暈開了也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那您打算讓我怎麼辦？”眼淚雖然看不見，但聲音卻始終是忍不住裝不出來的，哽咽著卻絲毫激不起顧青海內心半點憐憫。
“分手。用一種他能死心的方式，哪怕他記恨你。”果真是殺伐決絕的商賈人士，用最平靜的語言和氣的表情，談判到居然可以讓對方自殺的條件……
林可紅著眼，一滴亮晶晶的淚珠還掛在臉頰，不可思議的轉頭盯著顧青海，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嗎？
“我之前找人調查過你家裡面的情況，你說巧不巧，雖然你的爸媽和姐姐幹著完全不一樣的工作，但卻都有我們企業的參股，若你能幫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你爸爸開了這麼久的貨車，是不是也該做個主管休息休息了，對了，聽說你媽媽只找了個理貨員的工作每天也很是辛苦呢……至於你的姐姐姐夫嘛，這麼年輕丟了大好前程的工作，被業內針對，你能過意的去嗎？”
良久，“我明白了。”再開口，林可的聲音居然變得嘶啞，“我知道該怎麼辦。”
“我喜歡和能權衡利弊的聰明人聊天。”林可抬起頭看著後視鏡裡只裝得下顧青海一半的臉，這次他是得意地笑，“現在也許你覺得難受，但有一天你會發現這是個對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
林可坐在操場的看臺上失神的看天，看了很久很久，“好黑啊，”她自語著，甚至忘記了畏懼嚴寒。
手機在兜裡一會兒就會為她唱一段五月天的歌，不多不少45秒，雖然此刻一點都聽不進去，但還是懶得關機，任憑它在這個寂靜的夜空孤獨的唱著。
“好像對所有人都有不少的好處呢，但我呢。”回想著剛才在車裡的談話，林可彷彿如同一個沒有意識的軀殼，可悲的對著空氣問道，沒有人回答。
累了，索性換個姿勢，也不管髒不髒，直接就躺了下去，蜷縮在座位上讓眼淚放縱的順著眼角一滴一滴的打在冰冷的地上。
陳嬌又一次掛掉電話，焦急的對姜潮說，“還是打不通，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怎麼可能，這裡是學校，能出什麼事？”姜潮冷靜的回憶著，剛才好像還在話劇表演結束後從前門出去就一直在沒有回來。“她剛才出去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啊，只是說她出去一趟，我以為她是上廁所，也就沒多問。”陳嬌看最後一個話劇幾乎要演完了，馬上要到編劇上臺的環節，不自覺著急的原地踱步。
“我知道了，我去找一找。後面的事情你來接替吧。”畢竟陳嬌也是原來的社長，這點經驗應該是難不倒她。
“對了，學長，我突然發現，之前來的兩個陌生人也不見了，之前就坐在後排，會不會……難道林可被綁架了嗎？”陳嬌腦子裡還是揮之不去剛才那兩個人，目前他們可是最可疑的懷疑物件。
姜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著那兩個空空的座位，若有所思，不過綁架應該有些誇張了，她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會，”他篤定的說，“她沒有被綁架的價值，你不用管了。”
就這樣，姜潮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穿梭在湖邊，食堂，體育館，自習室，明明是零下八度的天氣，他居然臉上都有了汗滴，就這樣跑遍了整個學校，直到操場——終於聽到那個他聽了好幾次的手機鈴聲，在看臺上順著風傳了下來。
“找到你了。”姜潮手裡拿著還沒結束通話的電話，呼呼喘著氣，站在她面前。看到林可的剎那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風已經吹乾了她的眼淚，沒想到在自己最不堪的時候，居然是姜潮出現在她面前。林可緩慢的坐起來，此刻自己在學長眼裡一定很狼狽吧……
姜潮手裡拿著脫下來的衣服，身體居然還冒著熱氣，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還是逞強的開玩笑打岔道，“學長，你好像神仙啊。”
明明是笑著的，怎麼看上去是那麼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