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發呆。

沈琳走到雲逸身邊,遞給雲逸一杯柳橙汁,看著他冷漠的眼神,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聽到沈琳的問題,雲逸輕嗤一聲道:“沒什麼,就是被沈天賜那個孫子擺了一道。”

沈琳皺眉看向雲逸,不解的問道:“怎麼說?”

雲逸剛剛將沈逸有關畢業晚會的記憶整理完畢,所以他也不需要查詢什麼資料了,直接開口道。

“是這樣的。臨市教育局今年突發奇想,要在高考出分日當天,在臨市體育場,舉辦一個畢業晚會。說是要給所有臨市的高三學子一個難忘的高中ending。”

“其實都是扯淡。不過是因為臨市體育場建成後,沒什麼人用,一直都空著。”

“政府官員害怕擔責,這才搞這麼一個花活兒,只是為了讓臨市體育場有個名正言順的使用記錄,不至於被人們說浪費罷了。”

雲逸喝了一口柳橙汁,接著說道:“這個畢業晚會的演出,共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呢是政府部門負責協調的演出,演出單位就是什麼殘聯呀,婦聯呀,敬老團呀,這些亂七八糟的組織。”

“第二個部分呢是民間企業負責協調的演出,像什麼沈氏娛樂,嘉興娛樂,小悠娛樂這些經紀公司,他們負責提供演出人員和制定演出內容。”

“第三個部分,就是學生們的演出。主要的演出人員就是高考走藝術路線的那幫學生。”

沈琳點點頭,她算是聽明白這個畢業晚會是個什麼東西了。

“那這又跟你和沈天賜有什麼關係呢?我記得你們兩個都不是藝術生吧?”

“嗯。”雲逸點點頭:“我沒有走藝術生路線是因為我啥也不會。”

“而沈天賜沒有走藝術生路線,是因為他的學習成績好,沈青山還等著沈天賜給他考個全市高考理科狀元,為他掙臉面呢。”

“而且,沈青山也不同意沈天賜去讀什麼藝術類大學,在沈青山眼裡,上那些藝術類大學就是胡鬧,哪有水木大學,燕京大學那樣的高等學府牌面大啊。”

沈琳點點頭:“明白,沈青山眼高手低,一貫如此。”

“是啊。”雲逸聳聳肩:“沈天賜是想進娛樂圈賺大錢,是想要靠著沈氏娛樂的資源,一飛沖天,成為娛樂圈頂流的。”

“這次畢業晚會,是會在臨海衛視實時直播。”

“這是一個多大的露臉機會呀,你覺得沈天賜他會輕易放棄嗎?”

“不會。”沈琳不假思索的答道:“放棄的話,就不是他沈天賜的性格了。”

雲逸冷笑一聲:“是啊。沈天賜行事一貫我行我素,屬於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所以,我可以肯定,沈天賜一定報名了這一次的畢業晚會演出。”

沈琳撇撇嘴,一臉的不屑:“可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雲逸聳聳肩,無奈的說道:“紅花需要綠葉的陪襯,他沈天賜想一舉成名,也需要一個小丑來襯托他的優秀嘛!”

沈琳張大了嘴,驚訝的看著雲逸:“你,你是說,沈天賜想要踩著你成名上位?”

雲逸點點頭:“嗯。”

“這次畢業晚會,學生們的演出是透過簡訊報名的。經過篩查,確認學生的資訊無誤後,就會確定演出人選。”

“而在這段時間裡,能夠接觸到我的手機,用我手機報名的人,就只有沈家那群畜生。”

“沈青山,蘇玉,沈鑫,沈垚,沈淼,沈焱這些可都是非常好面子的人,他們是不可能允許我去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折損他們的顏面。”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拿我的手機,去幹這種生孩子沒屁眼的事兒的。”

“整個沈家,最想讓我身敗名裂,最想讓我被趕出沈家的人,就只有一個。”

沈琳面色冷寒的說道:“沈天賜!”

雲逸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小畜牲。”

沈琳依舊很是困惑:“那也不對呀。就像今天這樣,畢業晚會的負責人是一定會和你聯絡的吧。”

“只要他們和你聯絡,你就知道了你被陷害的事情,到時候你只需要和畢業晚會的負責人說明情況,你應該也不用上臺演出了吧?”

“那這樣的話,沈天賜不就相當於做了個無用功嗎?”

雲逸撇撇嘴:“沈天賜那個畜牲,恐怕手段還多著呢。”

“比方說,找個藉口把我的手機摔壞,讓畢業晚會負責人無法直接聯絡到我,然後他再以我朋友或者家人的名義去和晚會負責人聯絡……”

“再比方說,他可以把我的電話偷走,然後再以我的名義,答應畢業晚會的演出。”

“反正只要我還在沈家,沈天賜就有的是辦法讓我不得不去參加這個畢業晚會演出。”

“至於你說的,說明情況不去演出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剛才我只是說了一句我不記得自已有報名,那個晚會負責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直接就炸毛了。”

“好傢伙,那嘴就跟機關槍似的,一點都不帶停的。”

“這還是今天第一次打電話就這樣,如果要是在演出前兩三天,我才知道具體情況,那結果會怎樣,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額……”沈琳徹底被沈天賜的無恥給激怒了。

她柳眉倒豎,惡狠狠的說道:“沒事兒,我一會兒就去幫你把他打成豬頭,到時候看他還怎麼在畢業晚會上演出。”

雲逸擺擺手,攔住了準備去換衣服的沈琳。

“沈天賜那貨就是個陰b,他應該已經知道我接到電話了,現在正在為這事兒焦頭爛額呢。”

“沈天賜現在應該正坐在沈家的沙發上,等著看我的笑話呢。”

“姐你現在過去,除了能被人損一通,羞辱一頓外,沒有任何作用。”

“就以沈家人的尿性,他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接觸到沈天賜的。”

“額……”沈琳被雲逸的話說服了,是她有點太想當然了,

雲逸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日曆,6月21號,父親節……

雲逸撇撇嘴,有些無奈的吐槽道:“他孃的,這個日子也是夠晦氣的。”

沈琳側身看向雲逸的手機,在看到6月21日下面那個明晃晃的父親節三個字時,臉上頓時掛上了嫌棄的表情。

突然,雲逸眼前一亮,他看向沈琳,玩味的說道:“姐。你說,我要是在父親節,當著沈青山的面,管一個他們看不起的下等人叫爹,感謝這個下等人的養育之恩,沈青山和蘇玉會怎麼樣?”

沈琳翻了個白眼:“就以沈青山和蘇玉的那種狗脾氣,他們不拿刀砍死你,就已經是菩薩保佑了。”

雲逸突然就笑了,然後,慢慢的越笑越大聲,就像是著了魔似的。

沈琳看著忘乎所以的雲逸,一巴掌就扇在了雲逸的後腦勺上。

“嗝!”雲逸的大笑聲在沈琳的這一巴掌下戛然而止。

沈琳沒好氣的看了面色通紅的雲逸一眼:“你笑什麼,魔怔了?還是被鬼附身了?”

雲逸擺擺手:“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沈青山和蘇玉的那老胳膊老腿的,他們追上我需要多長時間。”

沈琳沒好氣的白了雲逸一眼,氣急敗壞的說道:“人家可是有保鏢的,根本不需要自已親手抓你。”

“額……好吧!”雲逸無話可說了。

沈琳看著雲逸滿臉認真的樣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不會是真的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氣沈青山吧?”

雲逸沒好氣的白了沈琳一眼:“說啥呢。我是在父親節,給天下父親唱首歌而已。和沈青山有啥關係。”

雲逸毫不心虛的盤腿坐在地板上,拿來一張紙和一支筆,認真的在紙上寫了起來。

沈琳當然是不會相信雲逸的鬼話的,她冷哼一聲:“不說就不說,誰稀罕。”

見雲逸沒有搭理她,還在那奮筆疾書,沈琳的好奇心猛一下子就起來了。

沈琳走到雲逸身後,看著雲逸在紙上寫著字。

雲逸寫完最後一個字,將手稿放在一旁;再拿出一張紙,開始譜曲。

沈琳將雲逸的手稿拿起,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最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詞實在算不上多麼的驚豔,但是勝在寫實,很容易引起人們的共鳴。

沈琳將手稿放下,看向還在書寫的雲逸,好奇的湊過去,想要看看雲逸還在寫什麼。

然後,沈琳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似的,目瞪口呆的,還滿臉驚恐。

沈琳從來沒有見誰像是雲逸這樣譜曲的,就像是在默寫滾瓜爛熟的課文,都不帶停頓的。

這一刻沈琳的好奇心到達了頂點,她小跑著回到樓上,再下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著一把吉他了。

此時,雲逸的曲也寫完了。

沈琳直接將吉他遞給了雲逸,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唱,唱出來。”

雲逸疑惑的接過吉他,整個人還有點懵,他沒搞懂沈琳是要幹什麼。

沈琳見雲逸抱著吉他發呆,半分鐘了都沒有一點動靜,一下子就急了。

沈琳一巴掌扇在雲逸的後腦勺上:“想啥呢?唱啊。”

雲逸揉著後腦勺道:“啥?唱啥?”

沈琳指著雲逸面前的手稿道:“唱這個,你剛寫的這個。”

“哦,哦!好!”雲逸這才弄明白,沈琳給他吉他的理由。

艹,自作多情了,以為是姐姐送的禮物呢。

雲逸撥弄了幾下吉他弦,將兩根走音的弦調整一下。掃了一把,確認無誤後,雲逸慢慢的彈奏起來。

柔和的吉他聲彷彿是給整個世界按下了消音鍵,只有吉他的聲音在空中迴盪。

前奏過後,雲逸緩緩開口,在吉他的伴奏下,唱出了他剛才寫的歌。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裝作,輕鬆的樣子;微笑著說回去吧 ,轉身淚溼眼底……”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託清風捎去安康。”

在雲逸沙啞的聲音加持下,這幾句歌詞一唱出來,沈琳就感覺眼前有畫面了。

沈琳雖然從小沒有跟父親生活過,也沒有感受過所謂的父愛是什麼滋味;但是她的記憶深處,還是有那麼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翁,像是父親一樣疼愛著她。

那是無數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早晨,年幼的她乘坐校車前往學校,。他的爺爺總是會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校車走遠。直至離開老人家的視線,老人家才會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訕笑著往家裡走去。

現在,沈琳還想要去牽老人的手掌,只是,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謝謝你做的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為我而擔心嗎?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副歌一出,沈琳算是徹底淚崩了,趴在雲逸的背上大聲的哭泣著,連雲逸唱歌的聲音都給蓋過去了。

雲逸勉強將副歌唱完,實在是唱不下去了,將吉他放在一旁,站起身,轉過身來,將沈琳抱在了懷裡。

“哭吧,哭吧。”雲逸輕聲安撫著沈琳,手掌輕輕的拍著沈琳的後背,心臟有一點點的痛。

沈琳和沈逸這對姐弟吧,這輩子和父母親情無緣,偏偏又在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親情的滋味。

然後,他們就像是得了選擇困難症似的,一面對於親情嚮往不已,一面又害怕受到親情的傷害,竭盡所能的想要和親人之間拉開距離。

只不過,在沈琳那裡,遠離親人的一面戰勝了對親情的嚮往,所以她跟隨爺爺出國了。

而在沈逸那裡,嚮往親情的一面戰勝了保護自已的本能,然後,他就死了。

可是,不管誰戰勝誰,都改變不了一個結果,那就是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對於親情還是有所向往的。

就像是沈琳在懷念沈老爺子一樣,沈逸也有一個值得懷念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