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達康的說法,江天的這個賬戶,是為了保護部隊的技術人員,所開設的中轉賬戶。

但是既然這筆錢被江天拿到之後自已花了,那李達康的說法自然也就站不住腳了。

“這麼說來,是江天扣押了這筆專利費,自已揮霍了?”

沙瑞金自找到了破綻,又恢復了慣常的鎮定,對著眾多企業老總推心置腹道:

“各位老總別急著走啊,你們仔細想想,你們給的專利費被江天攔了下來,沒有給到專利的所有者身上,這樣一來,各位手頭的專利是真是假還不好說呢。”

“要是再過幾年,專利的所有者發現了這件事情,想要追回這筆錢,那各位又該如何是好?”

“到那個時候,你們的專利費已經被江天花光了,追都追不回來,那該怎麼辦?一個月大幾十萬呢,那可不是一筆小錢。”

誰知各位老總卻彷彿不知道背後的風險一般,臉上露出了難言的笑容。

只有菊廠老總猶豫了一下,委婉地否定了沙瑞金的說法:

“這些專利沒什麼問題,就不勞沙刺史操心了,至於具體的情況,我們簽過保密協議,實在不方便透露。”

白秘書急了,質問道:

“江天是刺史,沙刺史也是刺史,甚至還是內閣派下來的調查員,有什麼事情是江天能夠知道,沙刺史不能知道的?”

菊廠老總打哈哈道:“這位小同志不要為難我了,沙刺史能不能知道不是我能決定的,而是部隊和國安的同志決定的,不然別說是內閣的調查員,就算是閣老來了,我們也不敢開口啊。”

“好!”

沙瑞金突然開口道:“那咱們就請國安和部隊的同志來!”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這種涉密的訊息,向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沒有到保密期限,就需要由相關保密部門的同志來決定是否能夠小範圍解密,並再次簽署保密協議。

但是無論何種情況,申請解密的沙瑞金無疑揹負了極大的風險,一旦洩密,申請人也要負極大的責任。

“沙瑞金同志,作為漢東省的臨時刺史,你的確有權申請解密。”

國安局的局長是個不苟言笑的小個子男生,面板黝黑,帶著一個黑框眼鏡,極為鄭重道:

“但我必須提醒您,這件事涉及一級國家機密,如果有人洩密的話,你作為申請人也是需要負責任的。”

部隊的人站在一旁,默默點頭,對這番話表示認可。

沙瑞金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在這件事上很難抓住江天的罪證了,也坦然笑道:

“好,拿保密協議過來吧,讓在座的各位同志也籤一下。”

截止目前為止,沙瑞金,包括大多數漢東的高層,都已經先入為主,認可了李達康的猜想。

江天的這個賬戶,是為了保護部隊的技術人員設定的。

順著這個思路,那些銀行流水中的消費,很可能是部隊做的假賬。

為了保護光刻機的製作者,夏國科技戰線的無名英雄,別說一個假賬,就算再多的工作,也是值得的。

而他沙瑞金,只不過是因為調查到了涉密資訊,所以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誤解,只要主動承認錯誤,不論是內閣還是漢東高層,都是能理解原諒他的嘛!

抱著這樣的覺悟,眾人填好了保密協議,一式兩份,分別被國安和部隊的同志收了起來。

然後,便見國安的同志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

“其實,光刻機是江天刺史發明的,所以各個企業的專利費,也都打到了江天刺史的卡上,所以這十萬億元的收入,屬於江天刺史業餘時間發明研究的正常收益,不存在任何違規之處。”

“什麼?”

沙瑞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因為大腦缺氧,扶著額頭質問道:

“你再說一遍,光刻機是誰發明的?”

“當然是江天長官!”

這次開口的不是國安的同志,而是部隊的戰士:

“江天長官為了打破國際的科技壟斷,為了實現夏國的科技自主,每天起早貪黑,利用業餘時間刻苦鑽研光刻機技術,從無到有,花了十幾年的時間!”

“這還不算完,江天長官為了造福人民,一直都想把光刻機技術轉為民用,一手推動了與科技產業的合作,為了爭取大多數委員的同意,他親自帶隊,把光刻機迭代了多個版本!”

“為了保護江天同志的安全,我們在不涉密的情況下,早就做好了相關人員的思想建設,比如漢東省反貪總局的陳海同志就知道,江天長官在部隊科技研究戰線上做出了巨大貢獻,被科技企業品聘用為技術專家,那些專利費就是每年的報酬。”

“但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未經內閣開會表決,就調走了陳海同志,就將江天長官抓捕了起來,你們有證據嗎?誰給你們的權利去破壞漢東省的經濟建設?誰給你們的膽子去迫害一位夏國的科研英雄?”

“沙刺史,你們爭權奪利的那些事情我們部隊不好評判,但是漢東省乃至部隊保密了十多年的機密,被你親自揭露卻是事實,這件事我會上交到內閣,你們好自為之!”

“我……”

沙瑞金想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先是暈車,再是一驚一乍,再加上年老體衰,剛一開口,便覺得眼前白濛濛地一片,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領導!”

“沙刺史!”

“沙瑞金同志!”

漢東省的高層們紛紛圍了上去,但是因為不瞭解具體情況,也不方便親自上手攙扶,生怕一扶便扶出問題來。

只有祁同偉,不光沒有圍上去,還對那位部隊的工作人員豎了個大拇指。

雖然不顧領導安危,在官場上有點犯忌諱,但是祁同偉並不在意,他已經忍了沙瑞金很久了!

江天刺史多好的一個人啊,就因為你沙瑞金想要爭權奪利,居然被冤枉抓了起來!

要是你沙瑞金真的能幹也就忍了,可是他來漢東這兩天,一直忙著樹立權威,半點實際工作沒做,滿嘴空話套話,還明裡暗裡貶低江天刺史!

如今更是因為他的原因,導致江天刺史的身份曝光,增加了江天刺史可能的威脅!實在是太可憎了!

這樣的沙瑞金,連江天身上的一根毛都不如!

如今被人罵昏過去,實在是活該!

“讓一讓,都讓一讓!”

部隊的同志也算是經驗豐富,就算親自罵昏了刺史,也沒有絲毫慌亂,直接著手指揮道:

“病人昏迷不醒,需要新鮮的空氣,請大家不要圍在周圍!”

“這位同志,你在幹什麼,剛昏迷的病人不能亂動不知道嗎?”

白秘書被點到了名,微微一愣,接著勃然大怒道:

“你把我們沙刺史罵昏過去,在這裝什麼好人?”

“我告訴你,要是我們沙刺史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哎喲!”

白秘書話未說完,部隊的同志便等得不耐煩了,抬手一個擒拿便反剪住了白秘書的胳膊,把他丟到了密室外:

“都說了不要呆在病人身旁,沒長耳朵嗎?”

“我只是代表部隊,表達部隊對這件事的態度,沒有罵一句髒話,這都承受不了,還當什麼官?早點退休算了!”

“還威脅我?他有個三長兩短,你有本事來部隊揍我啊!”

“要是江天長官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有你背後的那些人,都得給我好好等著!”

說著,部隊的同志狠狠地瞪了白秘書一眼,嚇得白秘書兩腿發軟,半天站不起來,連句話都不敢說。

白秘書知道,自已只不過是嘴上說說,要是沙瑞金真出了事,他沒了靠山便什麼都做不到。

但是部隊的那群殺痞可不一樣,真要有什麼事,那可是能說到做到的!

瞧白秘書這副模樣,部隊的同志不屑的哼了一聲,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

“對了,既然這件事發生在部隊的地盤上,那部隊肯定也要負責,我已經聯絡了部隊的醫院,保證治好這位沙刺史!連一點毛病都不會剩下,全部治好再讓他出院!”

嘶!

高育良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人過中年,誰身上沒有點毛病?這是自然規律,就算醫療技術再發達也不可能完全治癒。

部隊說是全都治好,分明是不準備放沙瑞金出院,要借這個理由把沙瑞金軟禁到部隊裡!

和這個手段比起來,李達康、祁同偉的那那些反擊,簡直是弱爆了!

不過部隊的人一向不幹政,也用不出這樣的手段,這麼看來,很可能是江天的意思!

畢竟軍方的那個同志,不是一直稱呼江天為“長官”嗎?

而在更早的時候,江天也明確對沙瑞金說過,讓他十年不要碰漢東一下……

盤算著這幾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作為牆頭草的高育良也嗅到了些許風向。

看來,是時候向內閣遞個摺子,表達一下漢東官員們的態度了。

畢竟,站在漢東人民的角度來看,這個漢東刺史,沒有人能比江天做的更出色!

高育良也是漢東人,自然希望漢東過的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