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沙瑞金：對不起，是我沒有調查

在白秘書的安排之下，沙瑞金帶著漢東省的高層坐上了前往工業園區的專車。

就連先前那些推脫工作忙沒有來的幹部，也被白秘書找了過來，一併前往京州市的高新產業園區。

在白秘書的安排下，包括沙瑞金在內，一百五十名廳級以上的幹部，連上司機和秘書有足足四五百人，加起來一共一百多輛專車，就這樣排成長長的車隊，沿著城市的主幹道殺了過去。

即便漢東省的交通，在江天的改造之下，已經由破舊的兩車道改為了十車道，但在早高峰的時段，整整一百輛車的車隊，也造成了相當的堵塞。

通往產業園區這一路上，不少私家車看見這樣的車隊，都不滿地鳴起了喇叭。

“放著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玩車隊搞排場，什麼人啊這都是！”

“小點聲，你看車牌號都看不出來？這是政府的專車！”

“怎麼可能？小江刺史什麼人咱們還不清楚嗎？他可從來不搞這麼虛頭巴腦的東西。”

“小江刺史是不搞，可上面的人搞啊，要我看，這估計是上面派下來的人，非要搞什麼活動，才鬧成現在這樣。”

“哎，真是，形式主義要死命啊！”

且不提被堵在路上的老百姓怎麼抱怨，坐在專車裡的沙瑞金也抱怨上了：

“祁廳長，讓你安排出行你就是這麼安排的？連封個路都不會嗎？”

“漢東省這麼多高階幹部都堵在這路上浪費時間，你的公安廳長的工作是怎麼做的？”

“還有那江天，在位這麼多年，城市交通居然做的如此之差，修這十車道的馬路有什麼用？能讓百姓快速透過才是硬道理！”

“看看，都已經九點四十七了，還有這麼多私家車在路上堵著，讓人民群眾遲到這麼久，是咱們漢東政府的責任啊！”

話裡話外，全是江天和祁同偉，以及過去漢東政府的不是，還巧妙地把自已放在了漢東政府自已人的佇列中，這就是沙瑞金講話的藝術！

只是這番為人民服務的自白，非但沒有引起漢東省政府官員的共鳴乃至吹捧，反而還招來了幾聲嗤笑。

這瞬間便激怒了祁同偉，果然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江天眼裡沒有百姓，底下的這些人眼裡也沒有百姓，當即勃然大怒道：

“笑什麼笑，人民群眾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有什麼可笑的？嘲笑百姓，你們配當公職人員嗎？你們有什麼臉笑的？”

笑聲漸斂，但是車隊的麥克風裡清晰地傳來了祁同偉的聲音：

“沙瑞金同志，可能你剛來漢東，不太瞭解漢東的具體情況，所以有一點小誤會，他們不是在笑話百姓。”

“那他們是在笑誰？”沙瑞金想也不想地就罵了出來，但是緊接著就反悔了。

總共就這麼幾個物件，不是笑話百姓，自然是在笑話他沙瑞金了。

單是這麼想想，沙瑞金便覺得自已臉上發燙，實在是臊得慌。

“先前沙瑞金同志批評說這個點還有人上班，是政府工作不到位，但是錯峰上班本來就是漢東省的工作之一，現在九點四十八，您看到的想必是十點上班的百姓。”

祁同偉畢竟為人正直，此時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快速地略過的這一話題，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至於封路，江天刺史曾經說過，我們政府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本就和人民融為一體，有什麼資格封路？”

“咱們封路，倒是方便了咱們自已，順帶還能擺擺排場，增加一點安全性，但是卻嚴重阻礙了交通！”

“最重要的是，這一封路，就把咱們政府幹部和人民群眾割裂了，還談什麼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

啪啪啪啪！

車隊的麥克風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沙瑞金的臉色無比難看。

先前他講話沒人贊同，祁同偉複述江天的講話卻獲得了一片叫好，這分明是在打他的臉！

更重要的是，祁同偉管他沙瑞金叫同志，但是管江天叫刺史，這分明是沒把他放在眼裡，依然覺得江天那個貪汙犯是江天真正的刺史！

於是沙瑞金冷哼一聲，繼續怒道：

“咱們作為公職人員，身上揹負的不止是我們個人的責任，更是人民賦予咱們的責任！”

“封路可能會造成交通堵塞，但是影響的只是少數的個人，而政府的工作如果受到了阻礙，影響的可是整個漢東省的發展！”

“別的不說，若是等咱們到產業園區之後，知道那些老總們提前得到訊息畏罪潛逃，祁同偉，我拿你是問！”

祁同偉面對如此指控，也是皺起了眉頭，和江天把自已當做人民公僕不同，這沙瑞金口口聲聲為了人民，但前後矛盾心口不一，分明是自認為高人一等，簡直是令人厭惡：

“是這樣的，早在早晨開完會準備出發的時候，我就聯絡地鐵公司安排了專車，可以直通高新產業園區。”

“但是白秘書說讓政府幹部擠地鐵不太好，影響漢東省的政府形象，我也只能由他安排，讓我的人乘坐這輛專車。”

“現在，我手下的得力干將，光明區警局的警長程度，已經控制住了那些企業的老總，就等沙瑞金大領導您去訓話了。”

既然沙瑞金不給留面子，祁同偉的措辭也變得不善了起來。

白秘書聽到這番話，臉色大變，祁同偉分明是指責他工作不到位啊，剛想解釋，便見沙瑞金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專心開車。

接著，便聽沙瑞金極為誠懇地笑道：

“祁廳長教訓的是啊，我和白秘書剛到漢東，對漢東不太熟悉就妄加評判，是我的不對，我在這裡向大家道歉，對不起。”

“從今以後，我肯定先調查，再做決定，到那個時候，還要靠祁廳長多多指教啊！”

但是在車中的後視鏡中，沙瑞金的臉色卻不像他嘴上說的那般坦然與平靜。

好一個江天，人都被抓了還能留下這麼大的威望，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不過你收受鉅額賄賂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證據確鑿的。

等一會兒到了產業園區，讓那些老總親自說出江天的罪證，我倒要看你們這些江天的殘黨，還有什麼臉提江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