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秀娟母親年輕時長得漂亮,從十八歲開始,不是去相親,就是走在相親的路上。
她都記不清楚自已相親了多少個小夥子了,估計人數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排了。每次相親前,她輕輕地坐在梳妝檯前,眼神專注地照鏡子。纖細的手指拿起梳子,緩緩地梳理著如絲般的長髮,每一下都那麼輕柔,彷彿在呵護著最珍貴的寶物。梳平坦後,她用個繩頭把頭髮扎個馬尾辮,整個人看起來整潔又精神。
看著鏡子裡的自已,她用手把耳邊的碎髮別到耳朵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裡滿是對自已的喜愛和欣賞。有時,她嘟起嘴唇,對著鏡子做一個可愛的鬼臉,忍不住笑了起來,眼中閃爍著俏皮的光芒。
接著,她去鍋屋灶口,拿來燒焦的柳枝,當作眉筆。她從眉頭開始畫起,小心翼翼地勾勒著,眉筆在眉毛上輕柔而細膩地爬來爬去,每爬一步都帶著幾分謹慎。畫到眉峰時,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手中的眉筆微微一頓,像一個神奇的魔法棒,流暢地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彷彿完成了一幅絕世畫作。
接下來,她輕輕擰開上海牌雪花膏的瓶蓋,一股淡雅的香氣瞬間瀰漫開來。她用食指指尖溫柔地蘸取一粒黃豆大的雪花膏,再把指尖的雪花膏輕盈地點在額頭、臉頰和下巴上,閉上眼睛,用雙手的掌心,從額頭開始,緩緩向下,把雪花膏均勻地塗抹開來,臉上的肌膚得到了呵護,顯得更加白皙光滑。她非常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滋潤,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放鬆的神情。
她抿了抿嘴唇,拿起一片大紅紙,放在兩唇中間,雙唇輕輕舔一下紅紙,嘴唇瞬間變得嬌豔欲滴。
最後,她掐一朵月季花,戴在頭髮,信心滿滿地,懷著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去赴約。
然而,她越相親,越失望,所見的小夥子,與她心中理想的白馬王子越來越遠,慢慢地,她對相親變得麻木了。
媒人給她介紹小夥,她臉上掛著禮貌而程式化的微笑,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在交談中,她無表情地回答著小夥子的問題,表情時而流露出一絲無奈,時而閃過一絲厭倦,心想這次相親是否又會無疾而終。
小夥離開後,她輕輕嘆口氣,心想不知道還要經歷多少次這樣的場景,才能找到那個對的人。
她忘不了在廣西搞雷達的那個小夥子。身材魁梧,英俊瀟灑,步伐矯健而自信,他微微揚起下巴,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讓她的心裡甜甜的。
他的眼神明亮而深邃,猶如星辰般璀璨,偶爾眨動時,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輕輕扇動,更增添了幾分迷人的魅力,她會情不自禁地去瞟他幾眼。
與她交談時,他微微側耳傾聽,神情專注而溫和,偶爾回應時,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讓她不禁為他心動。
他不經意地聳了聳肩,寬闊的肩膀展現出一種力量感,身姿挺拔如松,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讓她無法抗拒的帥氣。
他們一見鍾情,離開時,互相交換了定情物,小夥子承諾下一年探親回來,與她定親,她充滿了期待。
沒想到,彼此通了三四個月的信件,她不會寫信,都是母親替她揮筆代寫,就沒了下文。
她聽人家說,這個小夥子長得帥,很多女孩子追他,每天收的情書像雪花一樣多,被領導知道了,背上了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被開除了。
不料,長得帥,也有罪過。
廣西小夥住進了她的心裡,以後,她再去相親,簡直沒有人再入她的法眼,老是挑三揀四。
有人給她介紹城裡吃商品糧走路有點跛的物件,以後不用在土裡刨食累死累活了。她閒人家走路一瘸一拐的,家境也不寬裕。那時,吃商品糧的小夥子,如果身體上沒有瑕疵,好小夥不願意找農村的姑娘。
她還相親了幾個當兵的,通了一段時間的信件,等他們當兵復員回家了,就沒有了音信。
時間一晃,七八年過去了。
她轉眼間二十六了,成了村裡的老姑娘,同齡的小夥伴都結了婚,孩子能打醬油了。
這愁壞了她的母親,換作在當今社會,誰家要是有一個26歲還沒有物件的姑娘,也是很愁人的。
母親告訴她:“別再挑三拎四了,差不多就行了,咱家不是大戶人家,再說哪有十全十美的男人。”
她鼓著嘴嘟囔著:“碰不到合適的人 ,我就老到家裡給你幹活,不好嗎?”
母親沒有吱聲 ,心想女兒的緣分可能還沒有到,乾著急,也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