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依照王族規格待他們。並告訴他,我會在明日日正中時與他會晤,還有,請邀請他參加我們宮廷的家族晚宴。”這幾句話耗費了國王全部氣力,見其子應允後,便疲倦地擺手,讓侍從攙扶回寢殿歇息。
“父王的身體尚能支援多久?”王子擔憂地質問宮廷牧師。
“已經到達極限邊緣。”牧師沉重地搖頭道。
“難道沒有一絲挽回的辦法?”王子痛苦追問。
“沒有,這樣的強腐蝕力量,我們未曾見過,束手無策。”牧師無奈答道。
“定然是那些該死的魔鬼!”王子憤憤不平地說。
“殿下行言謹慎。”宮廷牧師提示道,王子臉色凝重地噤聲。
到了次日晌午,澤拉斯早作準備,跟隨著一隊皇宮守衛踏入莊嚴宮殿。
“你就是艾伯特之子,澤拉斯?果真像極了你父親年少模樣。”國王的神態比昨日要精神許多,見到澤拉斯便握住他的手,熱情地像鄰家長者。
“您見過我的父親?”澤拉斯自昨晚接到召喚便警惕心高漲,國王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困惑不解,故直接拋開禮儀,直率地提出了疑問。
“當然,你父親沒跟你說過嗎?”國王反問。
澤拉斯搖頭,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因為他記得家族一直與陡巖堡關係緊張,父親也是如此教育他。
“時光匆匆,他依然不信我麼?”國王感慨萬千,“那是我的青蔥歲月,曾偷偷溜出陡巖堡,做了一段時間遊俠,就是在那時候結識了你父親——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啊!後來世事變遷,我回到陡巖堡,自此未能再見他,彼此間的聯絡漸漸斷裂。”
聽著國王的敘述,澤拉斯頗感詫異。尤其是聽到國王僅比父親年長兩歲時,要知道,身為四十五歲的伊拉昂領主外貌只有三旬左右,而這位國王看上去已年過古稀。
“今日將我召來皇宮,有何要緊事嗎?”儘管都是平淡如水的家常話,可澤拉斯敏銳地察覺今日此番邀宴遠非簡單地敘家常而已。
“要緊之事?”國王低下頭,陷入短暫的沉吟,隨後下定決心般提問,“澤拉斯,我能信得過你嗎?”
這突來的問題讓澤拉斯愕然,正思索國王是否已年老心智恍惚,問這麼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然而瞥見國王滿眼真摯,他想起父親每次提及陡巖堡皇室,除了蔑視外口中常說的一句話,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同樣身為薩拉邁德大帝的後代。”
“同樣身為薩拉邁德大帝的後代嗎?”國王聽到這話,眼前豁然開朗,複述一遍後歡快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沒錯,同樣是薩拉邁德大帝的後代,咳咳咳。”
“父王,注意身體。”王子見國王因興奮過度而連連咳嗆,滿臉關切地提醒著... ...
\"安心吧,我的身體我最明瞭,尚不會在頃刻間崩頹。今天是皇家宴會,無需他人干涉。\"黃金王意味深長地開口,舉手輕擺間,走進來響應動靜的宮廷牧師便遵命退下,緊隨其後宛如木樁般的侍從長也隨之離去。
\"哦,對了,澤拉斯,忘記給你引薦了。這是我的兒子,戈蘭林,我記得你小他三載,故他是你的兄長。\"黃金王滿意地掃視一圈,確保房中無多餘之人,遂開始介紹著親人。
\"戈蘭林大哥陛下。\"在王的目光下,澤拉斯勉力改換稱謂,略顯生澀。
\"你不必如此拘謹,我非常歡喜能再多一位弟弟。從此,在對抗圖爾貝爾家族時,我就不再是孤單奮戰了。\"戈蘭林與父親的扭捏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豪氣地擁住澤拉斯,寬闊的臂膀如磐石般穩固,朗聲道:\"這樣一來,我們兄弟合力,必能讓那幫貪婪之人膽寒。\"
家宴直至日落時分方散,興致盎然的黃金王在朝臣的頻頻勸慰中退回了居室。澤拉斯由皇宮衛隊陪同,重回營地,神色凝重地回溯今日的一幕幕。
席間,黃金王明示了邀請埃爾蘭家族參與即位大典,實則包含了貴族們的暗中圖謀。他提醒澤拉斯,吉瑞姆堡大部分貴族已被巴羅夫家族收買,蓄意奪取埃爾蘭家族的土地與財富,而城堡的現狀遠比埃爾蘭領主權衡的更為惡劣。皇家洛薩一脈對於吉瑞姆堡的掌控力已然微乎其微,眼看阻攔無望的他索性順水推舟,意圖籍此機會與埃爾蘭重建聯絡,放手一搏。關於形成此種格局的背後緣由,黃金王並未避諱。
自歷代祖先,索拉丁大帝的探險血統流淌在每一裔後代的骨髓中,使他們難以安於王族的身份,冒險之心始終躁動不安。黃金王利奧,曾在青春年華里孤身逃出吉瑞姆堡,成為一名遊俠,遊蕩了數年的時光,竟未有任何人識破他皇儲的身份,直到遇見同樣擁有索拉丁血脈的艾伯特•埃爾蘭——澤拉斯之父,現埃爾蘭領主。
兩位年輕人因前輩的宿仇而不歡,初次相見便心有牴牾。確定身份之後,彼此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皆想教訓對方,然而相似的年齡,天賦與戰士血脈,使雙方的對決從未見分曉。
經過一番勢均力敵的較量,僅因前輩之爭而起,本無深仇大恨的二人,反倒漸生惺惺相惜之情,最終相伴冒險在大陸各地。一年餘的冒險時光直到前任阿拉索皇帝英勇陣亡,利奧•洛薩被召回吉瑞姆堡承襲皇位而終止。
即位後的利奧,日常事務繁冗,但仍竭力與艾伯特•埃爾蘭保持聯絡,直至一場震動帝國的大事打破了這樣的日子。
利奧正在處理奏摺,忽見一份報告稱在提瑞斯法林區西北方的叢林中發現疑似大帝索拉丁及其探險隊的痕跡,這立刻牽動了他的注意力。
\"召杜克•托爾貝恩速來見。\"他蹙眉下令,侍從官聞聲而去,不一會兒,帶著杜克回到了王面前。
\"大人為何緊急宣我前來?有何變故?陛下?\"杜克滿臉疑惑地詢問。
\"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利奧遞過剛收到的報告。
\"大帝索拉丁的線索?真的嗎?\"杜克驚訝問道。
\"正因為真假難辨,才請大人來斷斷是否為真。\"利奧望向這個滿腦子直率的人,無奈道。
\"我即刻派手下查證。\"杜克並不蠢笨,很快反應過來。
\"去吧,務要謹慎行事。\"利奧叮囑,望著離開的杜克陷入了深思,稍加斟酌後決定寫封信告知仍未確認真假的訊息予艾伯特•埃爾蘭,畢竟是同出一脈的大帝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