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特林地的夜晚靜得出奇,寬敞的床上,兩人之間尚有寬裕的空間。無枕可倚,斯凱倫只好取一旁的布偶作伴,以緩心靈的孤寂。
安維婭的呼吸平靜且有規律,似乎深陷夢境。斯凱倫本以為她甦醒,因而不敢造次,但內心的恐懼並非來源於軟弱,而是懼怕觸動她如火山般的怒氣。那是一位能讓天地失色的女戰神,一旦失控,世間任何生靈皆難以束縛。
察覺到安維婭依舊熟睡,他終於輕舒一口氣,企圖進一步觸碰她。
卻在此時,安維婭似乎感知到了異動,雙眸乍開,剎那間星辰閃耀。斯凱倫為之一怔,滿心驚愕。
原本已做好準備接受雷霆之怒,卻見安維婭僅投來淡淡一瞥,隨後又合上了眼睛,大概是睡夢中的錯覺吧。
那一刻,恐懼之潮水漫過斯凱倫全身,瞬間冷卻了內心的衝動。短暫的驚慌之後,倦意如同濃霧般襲來,終使他沉沉睡去。
破曉之光漸漸染紅天際,斯凱倫於朦朧中睜開眼,卻不見安維婭身影。心頭一緊,腦海中浮現出最糟糕的情形——她莫不是已手持霜月寶劍,準備制裁叛逆?
昨夜,他曾溫柔擁她入懷,而今晨的空位昭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審判。
斯凱倫急切地躍至客廳,目光急促地四下掃視,卻發現空無一人,安維婭並未如其所料般現身。這未嘗不是一件幸運之事,但在寧靜之下,他又怎知真正的風暴是否已然降臨。
就在彼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如同幽靈般在司南背後響起,劃破了清晨的靜謐。驀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安寧,她手中託舉著兩隻銀製高腳杯,盛放著月光般的乳液,以及散發著溫暖麥香的麵包,正朝他緩步而至。
安寧眼神如幽潭靜水,無聲詢問:“醒來已多時?”言語間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雖簡短之極,司南依然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如波濤暗湧——眼前這位冰美人的心思難以捉摸,猶如謎題等待解密。
她將銀盃和麵包置於精美的檀木桌上,嗓音柔和中夾雜命令:“為何停滯不前?快前來落座,晨鐘即響,勿讓光陰虛度。食罷此餐,迎接新的一天。”司南見她未曾提及昨日之事,心中疑惑如雲遮月,但仍選擇靜觀其變,慢慢走向桌旁,坐下享受早餐。對於安寧,即便她復仇之心烈如炎陽,司南亦相信,食物之中,絕無陰謀暗藏。
安寧緩緩舉起牛奶,飲下幾口,彷彿隨口而出:“司南,謹記,關於昨晚之事,你的雙唇需緊閉如鎖。”她的話語停頓,空氣中瀰漫著凝重:“縱使共榻而眠,我倆無瓜葛牽連。無論於斯或外界,汝不得將此事與人語。若有違者,哼……”她的冷哼,如冬夜寒風,預示未知的凜冽報復。
司南聞其言,心內暗自寬慰,生怕安寧沉寂無聲,往往那是風暴來臨之兆。此刻,她的警告如同晴空霹靂,劈散了籠罩在他心中的迷霧,表明此事可畫上休止符。若安寧刨根問底,司南定將語拙詞窮,畢竟昨宵,是她強留已於臥房,然則此刻她醉夢未醒,他的辯白註定徒勞。
飽餐過後,二人更衣整裝,乘車至公司。昨夜留於程小姐宅第之物尚未帶回,故而司南徑直步入設計部門。蘇磊,此刻正專心致志於修訂方案,見其到來,伸展一番慵懶之姿,笑問:“幾日不見,君何如神隱?昨宵何往?吾等欲邀君一戰檯球,然訪君居處,君已杳無蹤影。”
不願提及往程家及安寧處之細情,司南巧妙轉開話題:“猴子可安好?與佳人可重修舊好?近日為何未聞君提?”蘇磊點頭道:“夫婦爭吵不過日常瑣事,今昔仍舊如膠似漆,猴子生性敦厚,對佳偶寬容至極。”
話語間忽有頓悟之態:“言歸正傳,汝昨夜行蹤何在?莫非再度光臨安府?”見司南欲蓋彌彰,蘇磊步步緊逼,好奇之心似箭在弦。司南抬手輕撫其肩,笑聲朗朗:“汝應專注於汝之藝術,毋庸他顧,諸如此類瑣事何足掛齒。”語畢,徑自朝總監之室邁步而去,身影漸行漸遠。
幽暗的月光灑在了神秘的幽影之森中,蘇磊的笑聲如同森林深處迴盪的風,注視著司南道:“風雲變化,必定是異變將至!”
他知道,司南並非凡人,他的意志堅毅,見他去了幽冥塔主的密室,便低頭忙碌起來,準備施展其獨門設計之道。因為,再過幾輪明月,就是魔都的交易盛事,已是最後階段,即便是燭光下的戰鬥,也要將設計之卷徹底完善。
當司南推開石室之門,一位精靈般的少女程曉麗翩然出現在眼前,憂鬱的目光詢問:“昨日夜晚,幽影之王召喚你,何故久久不歸?有何秘事?”
司南微笑面對她:“幽影之王的古老盟友自遙遠的星辰迴歸,眾人在幽谷酒館歡慶。幽影王安寧飲酒過多,我代其抵擋諸魔之飲!那群朋友喧囂至夜半,各自離去後方歸返,故而遲歸。”
“噢。”程曉麗點頭,關切問起:“可有醉倒?幽影之王竟讓自已醉臥,命他人助其擋酒,此行為確實匪夷所思!唯有你,若非如此信賴,他人決不會出手相助!”
憶起昨夜安寧古堡中的種種,司南不再多言,唯恐口舌失言,屆時無論於安寧抑或自身均無益。
思緒至此,司南手握秘銀雕制的魔法囊,望向程曉麗:“若非程仙子相援,這魔力之袋恐早已遺失,交易盛會的設計恐無法及時完成!”
程曉麗目睹司南略帶疲倦之態,未再追問,惟叮囑:“若是力有不逮,亦不可強求。即便僅有蘇磊那份也罷,切莫勞累過度!”
司南笑向她道:“仙子無需憂心,設計方案已大功告成,預計最遲明日黃昏即刻竣工!”
歸來幽影王座前,安寧正專注凝視著眼前的魔鏡。
察覺司南攜魔法筆記本到來,安寧眉宇微蹙:“司南,昨晚你的神器置放何處?今晨未曾見你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