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四樓有間書房,藏了很多東西。
下午帶王妤如熟悉環境時,青也就已經計劃好了路線。
謝宅設計新穎,從二樓露臺建有一架戶外弧形樓梯連線到四樓大露臺。
青也便從那裡爬了上去,放低腳步聲,摸黑來到書房。
書房設計了一間外室,裡面坐著謝滄州的秘書。
這個崗位原本是輪換制的。謝滄州有兩個秘書,但帶了一個去醫院,如今只剩一人留守。
哪怕是鐵打的人也得睡覺。
青也趴在地上觀察,趁他打盹時貼著牆根匍匐爬了進去。
進入房間後,青也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藉助螢幕的微光照明。
她到處翻找起來,書架、書桌、抽屜,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書桌的抽屜都是鎖起來的,但是它背後的書架上,看似都是古籍名著,其實二米以上還放著幾排合同。
青也就著書桌前的椅子爬了上去。
這裡按時間線放著謝氏成立以來所有重要合同,青也直接從十年前那裡開始找。
很快,她找到了一份徐家與謝家的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
上面的條款清晰可見,徐家以不正常的低價將地皮賣給了謝家,而他們買賣的那塊地,正是杜氏老宅的位置。
杜氏老宅承載著青也兒時所有的回憶。
那時她和爸爸媽媽是最幸福的三口之家,生意越做越好,他們拿到了一塊依山傍海的地皮修建別墅區,賣的異常紅火。
父母還在小區最好的位置自留了一套最好的房子,作為他們的家。
直到一場車禍,毀了這一切。
在當時天崩地裂般的激變中,青也聽叔叔說要搬家,她便只能跟著搬走。
沒想到他們剛剛搬走,這塊地就落入了徐家手中,而徐家居然又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謝家。
青也思索著,王家、徐家、謝家、杜崇……
這些都是在父母的死中獲益的人,但是兇手到底是誰呢?
腦子一團亂麻時,突然聽到外面秘書的聲音:“二少,您回來了!”
青也趕緊爬下椅子,躲到了書桌下面。
謝時嶼回來了?
這都快三點了,他怎麼會突然闖書房?
“嗯。”屋外謝時嶼繼續往裡走。
秘書趕緊攔在門口,“二少,老爺的規矩您知道,沒有邀請不能上四樓,更何況是他的書房。”
謝時嶼推了推秘書,“沒有十萬火急我能半夜來嗎?滾一邊去!”
“二少,您有經過老爺允許嗎?”
謝時嶼拽住秘書的衣領,“你活膩了是不是?這是我們謝家的家事,我勸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日子都好過!”
“二少,抱歉,我是老爺的秘書,必須辦好老爺交代的事。”
謝時嶼被氣得不輕,抬起拳頭就朝秘書揮去。
秘書捱揍也沒有退讓,死死守著門,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下人的注意。
四樓的保鏢也衝了過來,開啟燈,讓鬧事的人暴露在明處。
燈光從外室射進裡屋,青也又往書桌裡挪了挪。
謝時嶼氣極反笑,指了一圈將他圍住的保安,“好啊!你們都是我謝家的好狗,連主人都敢咬!”
門外忽然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二,回來也不說一聲?”
謝思淵。
他出院了?
青也環抱雙腿蹲坐在桌下,覺得心中安寧了幾分。
謝時嶼推開保安,與謝思淵面對面,“大哥,聽說禹城國際的負責人換成了你?”
“是啊,專案不等人,你不在錦城,總得有別人替上去。”
“大哥,我有時候真的看不懂你。老三說是老么搞的鬼,可最後他得到什麼了?你究竟是坐收漁翁之利還是那個幕後黑手?”
“我是什麼不重要。”謝思淵依舊氣定神閒,“集團明天正式到禹城國際入駐,你現在私闖書房,難道要公然明搶?”
“這本來就是我的!”
“老二,你太急功近利了,這樣下去老爺子只會越來越不信任你。”
“你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三弟不惜性命給我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放過?你們都躺在醫院裡,謝家除了我,還有誰能接得了禹城國際?”
“篤篤——”兩聲沉重的柺杖杵地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謝滄州回來了。
沒有卓夫人相伴,他杵起了柺杖,憤怒又失望的盯著謝時嶼,“除了你誰能接得了?老二,謝家是沒人了嗎?”
謝時嶼瞬間洩了氣,“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以前是準備把禹城給你,但我可以給你,就可以給別人。”
謝滄州的聲音冰冷而無情,不像是對兒子,更像是對下屬在說。
說完一揮手,讓保安把謝時嶼架了出去。
他看向謝思淵,“你跟我來。”
隨後,兩個腳步聲進了書房,並逐漸朝書桌逼近。
青也的心砰砰直跳,握緊雙拳,屏息不發出一點聲音。
謝滄州在書桌前停下,轉身指了指謝思淵身後的保險櫃,“去把公章拿來。”
青也趁謝滄州轉身說話的間隙,用手機螢幕迅速照了一下謝思淵的腳,一道微弱的藍光隱晦的對他呼救。
謝思淵什麼也沒說,走到保險櫃前。
在謝滄州準備到書桌後坐下時,他突然說,“爸,您來看看,密碼不對。”
“不是密碼不對。”謝滄州遠離了書桌,朝保險櫃走去,“上次給你的是一次性密碼,這次,我給你個永久密碼。”
說完,謝滄州在謝思淵眼前輸入密碼,開啟了保險櫃。
他拿出公章,遞到謝思淵手中。
“這就是老二想來搶的東西 。明天進駐禹城,如果你們都出不了院,我本是打算把專案還給他的,沒想到他這麼急不可耐。”
“爸,您別跟他計較。”
謝滄州深深的看了謝思淵一眼,知道從來都是這個兒子最為優秀。他又搶到了最好的專案,即將把他和謝氏都推向更好的位置。
面對這些,謝滄州甚至是無可奈何的。
他有些疲憊的朝書桌走去,謝思淵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爸,夜深了,您最近太累了,回屋休息吧。”
“沒事。”
“爸,您聽我的。”謝思淵拉著他的手臂堅持說,“身體要緊,公司和家裡都還有很多人需要您。”
謝滄州思考一會,點了點頭。
謝思淵恭恭敬敬的將他扶了出去,囑咐秘書送他回房間。自已則佯裝下樓,又趁無人時折返了回來。
他徑直走向書桌,敲了敲桌面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