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男人用拉著一塊簡易的木板拖著那道姑前行。
蕭明冷眼觀瞧,對方有些類似修者中專修肉體一類橫練的路數,體魄強大,爆發力驚人,呼吸之間太陽穴鼓動,隱約間青筋暴起。
大約是自來熟的性格,雖說一直保持著三步左右的安全距離,外國人的嘴巴卻從來沒有停下過,洋洋灑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大約便是華夏的好與不好。
外國人自稱理查德,言談間抱怨著手下人辦事不利需要他涉身險地又遇到這種事情似乎頗為不如意。
蕭明對此至若惘然,這個理查德說了一大堆可是言談間卻十分小心謹慎,根本沒有暴露什麼有用的資訊,反倒是處處試探,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簡單。
道姑的情形時好時壞,偶爾醒過來片刻又很快昏迷過去,大雪紛飛,對於她的影響顯然比其他人更甚。
每次清醒的時候蕭明便會讓她吃下一顆丹藥,交談間得知道姑叫做妙音,真假不知。
顯然這道姑修煉的是玄門法訣,自身隱蔽氣息的手段很是高明,即便是昏迷之中功法運轉仍舊是滴水不漏,以蕭明現在的情況也難以看穿。
理查德饒有興趣的看著蕭明手中的瓷瓶說道:“華夏的煉藥術玄妙頗多,你是煉藥師?”
蕭明神色平靜道:“不過是些尋常可見的丹藥,當不得玄妙二字,倒是朋友腰間的東西似乎頗為玄妙呀.”
理查德的腰帶看起來普通,但實際上是一件精心煉製的法寶,分明是出自於高明煉器師之手,這樣的人若是看不出蕭明給道姑使用的丹藥不過是普通之物,用來凝神靜氣,靜守本心不受邪氣侵染就奇怪了。
被蕭明無形拆穿的理查德也不見尷尬之色,哈哈笑了幾聲便轉移話題說道:“你來這裡是做什麼,最近華夏的世道可是很混亂的.”
蕭明聞言眉頭微皺,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來.”
理查德聳了聳肩說道:“我從小就學習你們華夏的文化,為的就是在你們這邊行動,沒有辦法,這是神的旨意,我雖然不太喜歡但也要遵守,你們這邊的規矩太多了.”
蕭明猶豫了一下開口反問道:“規矩多不好麼?”
理查德理所當然道:“自然是不好的,自由才是我們應該全力以赴追求的東西,你們這的許多規矩都是不人道的.”
蕭明欲言又止,他很明顯的感覺到和對方有些話不投機的意思,但又不想因為這個便撕破臉皮,當下只好閉口不言。
若是沒有規矩,只怕這世道早就亂了。
關於華夏之外的修者世界如何蕭明知道的資訊不多,畢竟華夏的修者版圖他都沒有搞清楚,當然,他對這些也沒有興趣知道。
關於規矩如何,蕭明自身是認可的,前世修為通天,幾乎觸及到位面本源,他都不曾懷疑過,先前小鎮之上與紅蓮聖女一番交談他更加確信,高高在上所謂仙人眼中的螻蟻或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只可惜大多數修者都看不透這一點,或是將其無視,或是將其視作修煉的祭品,壓榨其價值,說到底不過是飲鴆止渴,寅吃卯糧罷了,君不見境界越高的修者越是想要獨善其身,不敢隨意牽扯機緣因果。
兩條道路究竟哪個更正確,是做高高在上不問世事的仙人,還是入世修行坐那規矩的締造者,蕭明心中有答案卻不願與人言說,至少不是和麵前這個外國人。
一路行來,對於外國人的情形蕭明心中多少有了底細,看起來倒是有些類似那魔氣入體的法門,那道若隱若現的絲線應該就是他口中所謂神明的連結。
這就好像是一樁交易,外國人將信仰傳遞給那位神明,作為交換得到力量。
這樣的做法便可以繞過限制普通人修煉的天賦和努力兩道關卡,只需要付出代價便可以獲得力量,雖說是與提線木偶差異不大,但終究也是一種方法。
只是這條路的盡頭終究是近了些,上限永遠要比信仰的神明低一些。
“信仰之爭若是如此可就麻煩了.”
雖然努力不去想,可是腦子的思維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杞人憂天,蕭明自嘲一笑,眼下自身難保卻還有心情憂國憂民也是愚蠢。
理查德喋喋不休,蕭明沉默寡言,一路前行總算是來到那古宅,蕭明的目光更加凝重積分。
古宅門口是一對陳年的雕塑,看起來像是獅子但卻又不同,蕭明對於這個世界的歷史所知有限卻也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鎮宅之物,應該是做過某種改變而進行加持的。
獅子面貌模糊,應該是已經鎮壓不住的前兆,可詭異的是,這宅子卻半天邪氣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本身就古怪至極。
想到宋溪雪在這裡,蕭明心中憂慮更甚卻更加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事關紅蓮聖女,那女人的心機與實力俱是一流,所謀甚大,此番佈置的背後又有什麼深意呢?蕭明思索之間,那外國人已經不管不顧上前敲門,大聲吼道:“喂,有沒有活人啊,快開門,凍死人了.”
蕭明眯著眼睛,吃不準這外國人和那道姑的底細,索性靜觀其變,既然有人願意身先士卒他也樂得作壁上觀,反正這古宅應該是事情的中心,圖窮匕見的時候也不遠了。
“吱嘎!”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古宅大門開啟一條縫隙,陰沉古怪的老嫗仍舊是先前的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理查德被嚇了一大掉,踉蹌後退險些栽倒,反觀那道姑,似乎因為到了古宅的範圍,避開那風雪已經精神許多,雖然還很是虛弱卻可以起身,拱手抱拳行禮,自報家門請求進入。
老嫗對此置若罔聞,默默轉身呢喃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不怕死的話就進來吧.”
道姑妙音點頭致謝,蕭明沉默不語,理查德一臉的無所謂。
三人魚貫進入宅邸卻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後院那比其他建築都要高出幾分的閣樓然後便默默挪開目光,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