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做個好夢

進屋後，四周是灰暗未粉刷的牆壁，角落塞著一張床，床邊有張書桌和椅子，中間一個摺疊木桌，一個鐵製的架子放在應該可以算是陽臺的地方，只是陽臺沒有窗戶，架子上面掛著幾件衣服。往右看，石制的灶臺上擺放著幾個臉盆和一些洗漱用品，底下放著幾個熱水瓶和塑膠桶。

顧盼盼開啟摺疊木桌上的檯燈，屋內稍微亮了些，小小的身子牽著巨大的影子不斷忙碌。

顧盼盼從旁邊的房間拿來兩個塑膠凳，然後又取出兩個玻璃杯，開啟書桌上的橙汁粉包裝，小心翼翼地倒入杯中。

接著，她拿起書桌上的大水瓶往杯裡加水，沖泡橙汁粉，而後將杯子小心遞給兩人。

程實和林珏聖接過後道了一聲謝謝。

水瓶裡是涼白開，沖泡完有一股非常濃郁的橙子香味，喝進去甜甜的，酸酸的，程實很快飲盡，“謝謝盼盼，很好喝。”

顧盼盼扯著小虎牙，而後又拿來兩把塑膠扇，站到程實和林珏聖面前揮動著，開心道：“大哥哥，你們熱不熱，我給你們扇扇子。”

“不用，你珏聖哥就是人形自走空調，你站過來試試。”程實牽著顧盼盼手拉到林珏聖身邊，對著林珏聖笑了笑。

林珏聖也不在意程實的調侃，笑道：“怎麼樣，涼不涼快，盼盼。”

顧盼盼感受著林珏聖散發出來的清涼好聞的氣息，點了點頭，剛要和林珏聖貼貼，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開啟書包。

“大哥哥，我要先寫作業了，明天交不上作業，要罰站的。”

顧盼盼說完，開啟了書桌上的燈。程實的目光立刻被書桌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中的女人他早上見過。

而照片中也只有母女兩人。

林珏聖拍了拍程實的肩膀，傳音道：“她的母親是被脅迫進入邪教，只會被拘留幾天，這幾天，我會在這兒。”

“那之後呢，這裡會建起來嗎？”程實迷茫地問著，而後看向林珏聖，“以你的地位，可以解決嗎？”

林珏聖搖頭：“我若發聲，只不過是將他們的苦難轉移到另一群普通人身上，轉移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去。”

程實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林珏聖繼續開口道：“國家不會什麼都不做，它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需要一個機會。”

林珏聖說機會兩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聲音，程實瞳孔一縮，沒有說什麼。

兩人沉默許久，林珏聖突然嚴肅表情，傳音道：

“程實，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帶你來這的目的。

表面的苦難是最容易發現，最容易解決，也最容易掩蓋的，你需要看得更深，更遠，明白這些苦難背後隱藏著的真相是什麼？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也走了一些錯誤的路，有些錯誤是人為，有些錯誤則是時代侷限的必然，我希望你從我們的歷史中汲取教訓，重建開元界的大燕，也為我們找到屬於新時代的前路。”

程實張了張口，卻感覺嘴唇異常沉重。林珏聖不想他完全照搬歷史，而是走在前面。

異能，靈氣，個人就可掌握的極端力量，是否能影響整個社會發展的程序？

“你想要什麼？”程實苦澀道。

林珏聖眼神堅定，緩緩開口：“幫助國家邁出最後一步。”

程實感覺腦海嗡嗡作響，他很想勸說林珏聖，但看到眼前為作業煩惱的盼盼時，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

“會不會太早了？”程實做著最後的掙扎。

林珏聖眼睛盯著程實，搖了搖頭，“若沒有異能覺醒，若沒有邪教分裂、異界降臨的危機，它可能還需要五十年甚至一百年才能邁出。

但現在不行，現有的社會體系壓不住異能覺醒，個人的極端力量，要麼讓社會進步，要麼就只能讓社會退步。

程實，我們的敵人並不是具象化的某個人或者某一類群體，也不是要血流成河，到那時你護好民眾，其他的交給我。”

看著林珏聖的眼睛，程實不敢不點頭，林珏聖是對的嗎？程實不知道。

但在程實假想林珏聖為敵人時，胸口突然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就連當初逃出平南王府，逃出王城都沒有的恐慌感。

“那個……大哥哥，這個該怎麼寫？”顧盼盼猶豫好久，才不好意思跟兩人開口問道。

林珏聖接過作業本，開始指導起顧盼盼的作業。

程實突然心血來潮，想鑑定一下林珏聖。

“宿主的鑑定等級與氣運點數不足，無法鑑定。”

程實愣住了，30級鑑定，4萬多的氣運點都不夠鑑定一個林珏聖？

林珏聖眉頭微皺，回答完顧盼盼的問題後，轉頭看了一眼程實。

程實被看得後背發汗，不會吧，系統技能被發現啦？他還沒鑑定啊！

“程實，我的一項天賦異能叫做天命，它剛才給我示警了，你剛才使用的那項技能千萬不要對開元界的天命使用，會被發現的。”

林珏聖沒有責怪程實，程實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怪物，居然有異能叫做天命，那開元界的天命是什麼？

程實心思百轉，想了很多，也放下許多，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麼主義的堅定擁護者，天命在此，折騰便隨他折騰。

至於護住民眾，他會在保全自已珍視之人的情況下盡力去做。

“咕——”

程實看著顧盼盼泛紅的耳尖，才想起來她還沒吃飯，這個家裡也沒燃氣，於是立刻買了晚飯回來。

顧盼盼有些扭捏，但飢餓感還是戰勝了羞恥，小口啄起米飯來。

等顧盼盼寫完作業，兩人也不好繼續待下去，顧盼盼眼神不捨，卻也只能與他們說再見。

程實和林珏聖並未走遠，而是默默關注著顧盼盼，這個小姑娘見人走了，便關了燈，摸黑做起了家務。

做完家務後，她踮著腳，將腦袋伸出陽臺，看著遠處燈紅酒綠的城市，眼神中滿是對媽媽回家的渴望，以及越來越深的失望與孤獨。

等顧盼盼等得睡著了，程實出現，將她抱回了床上，林珏聖在旁揮出一道涼風，一股清爽之氣遍佈房間。

“盼盼，現實太苦了，做個好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