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主人

隨著門“咔嚓”一聲開啟，走進房間的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回來了。”

高順緩緩地低下頭，看著穿著衣服的年輕男子。他怯懦地垂著肩膀，低著頭，劉海又長長了，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高順關上了門。外頭是代替高順的副官。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寒磣模樣的青年一下子挺直了腰桿。把頭髮攏起來，露出秀麗的眉目。

為了改變容貌，她多少化了些妝，但還是有這麼大的變化，實在令人吃驚。

美麗的青年壬氏就在那裡。

不，這裡沒有壬氏這個男人。

高順再次對自已說，這是與他相似的另一個人。

這裡不是我平時住的那棟樓，已經是高階的了。能放入其中的東西極其有限。

高順也從特別的後門進入。衣服也不是平時穿的官服，而是稍微講究一點的。

“要上熱水澡嗎?”

“啊，拜託了。”

高順緒向穿著官服的主人問道。

到剛才為止，主人和皇帝以及多位高官在一起。

主人鬆開了不習慣的衣領，躺在長椅上。剛步入老年的女官水蓮給懶洋洋的主人端上了冰鎮的果水。

讓男僕準備熱水。他從很早以前就侍奉主人，和水蓮一樣從小就認識主人。包括這個男人在內，這裡只有足夠一隻手的人。

要把熱水蓄滿，一定要花上一段時間吧。

“果然，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主人並不是在問高順。大概是在對自已說，高順沒有回答。

弊端，後宮過於龐大。

前代的後宮女官超過五千名。

現在連一半都沒有。

因為每年都在減少。

即便如此，後宮的適當人數只要現在的一半就可以了。再少一點也沒關係。皇帝也有同樣的想法。

據說有個姑娘遭遇了獵女，但時機不對。

當時正值裡樹莉修妃出嫁，更換女官。

現在是和平時代真好。

最近幾十年，沒有發生過蝗災災害和大饑荒。沒有什麼像樣的內亂，只是偶爾有異族來攻擊。

女人的花園所需的維持費，有時甚至會耗盡國庫。

但另一方面，這也關係到就業對策。

作為貧困農民的出外打工的地方，花之園受到青睞，這是一種諷刺。

以僱用的名義，主張不能再縮小的是宰相。

剛才的皇太后所記得的那個初出茅廬的男人，是讓後宮白白膨脹起來的罪魁禍首。

如果先帝不能生育，可以增加生育的妃子，於是逐年增加女官的人數。

本來，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完全是在別的地方，只是那個理由是不想說的可怕的東西。

也就是說，上一位皇帝只是對妙齡女性不感興趣而已。

要不然怎麼會毫不吝惜地把被稱為全國第一美女的女兒賜給他呢?

除此之外，把妃子毫不吝惜地賜給臣子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因此，現任皇帝的弟弟出生時，誰都懷疑皇太后不貞。

皇帝長大後不可能心動。

他大概認為，從前的時代中吸取了甜頭，胖乎乎的宰相現在的時代也屬於自已吧。

用相當強硬的方法讓自已的女兒出嫁。

甚至趕走了阿多王妃。

如果只是胖，倒還有辦法對付，但如果已經變成狸貓，就很難對付了。

“總得想想辦法吧。”

主人喃喃道。高順保持沉默。

即使不想做，也不得不做。這是主人的工作。

主人一看到水蓮拿著換洗的衣服來，就向浴室走去。

皇帝也會胡來。

把難題推給了只有十九歲的年輕人。

非得這麼做不可嗎?

既然是主人選擇的路，我也只好跟著走。

高順再次想到。

高順來到翡翠宮一看，冷漠的嬌小女官不在家。

“你去哪兒了?”

她問侍女頭的紅娘，她說不出話來，指了指稍遠的房簷。

可能是在點火吧，能看到煙。

發生了什麼事，高順想要朝那裡走去。

今天壬氏不在，是為了傳達囑咐而來的。雖然只是這樣，卻有一個拿著割草鐮刀的侍女正盯著這邊。

之後再做就行了嗎，高順靈機一動。據說有一次請宦官割草，結果被人在窗戶上動了手腳。如果認為高順不會這樣做，就應該感到高興。

高順答應之後再做，朝著能看見煙霧的方向走去。

屋脊上的廚房裡，冒煙的嬌小女官正瞪著鍋。

裡面四周瀰漫著熱氣和花香。

“你在做什麼?”

“高順大人。”

貓媽媽面無表情，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掛在灶臺上的鍋前端長著一根奇怪的管子，從那一端不斷地往下滴液體。

味道好像是這個。

“我在做玫瑰水。”

原來如此，香味就是因為這個啊。

對了，園遊會結束後，我把薔薇盆栽移植到了後宮。

大概是利用了這些花瓣吧。

即便如此，她還是個愛做離奇事的姑娘。

而且，因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態度很惡劣。

他聞著從管子裡滴下來的液體，皺起了眉頭。看來，這麼香還不能讓人滿意。

已經制作了好幾個，除了香味之外，還準備了上色用的染料。

“玉葉大人居然同意了。”

“要得到紅娘的許可比較難。而且，還得收拾得乾乾淨淨，沾在身上的氣味也得徹底清除。”

植物濃縮精油，少量使用沒有問題，但過量使用的話對孕婦不好。

所以，特意租了別的地方來做。

原來如此，比起喜歡有趣事物的妃子，熱心工作的侍女頭更棘手。

即便如此，這個女孩是否意識到獲得許可本身就過於寬容了呢?

一集中注意力就看不見周圍的事物就是典型的例子。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都很冷靜。

貓貓把玫瑰水裝進小瓶裡，遞給高順。

濃縮的香氣在鼻腔裡擴散開來。

“野生薔薇的香味更濃。”

一臉不滿的貓。

追求完美，實在是研究者的氣質。

另一個灶上也架著一口大鍋。

同樣伸出來的陶瓷管，滴落著透明的液體。

與玫瑰的香味不同。那味道讓人頭暈目眩。

“那是儲存酒精的東西。”

原來如此，光是聞一下就會醉。

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自已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了藥師的範圍。

說出來肯定會招致不快，但果然和軍師大人有很多相似之處。奇人的血就是奇人。

貓貓回收了碗裡的液體，麻利地收拾起來。

高順也去幫忙，對方說你還是那麼勤快。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年長的妻子，在這種事情上身體總是先動起來。除草和擦窗戶都被拜託了，卻滿不在乎，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因為有個怕老婆，所以每次回家都會被罵。

高順腦中突然閃過一件荒唐的事。

不過，如果是貓兒的話，說出來也不會太在意的，所以還是問問看吧。

“小野貓，你不考慮嫁人的事嗎?”

他已經十八歲了，年齡也快到後半期了。

正因為是後宮這種特殊的環境，所以很容易忘記，已經到了被父母逼迫的年齡。

“我對生孩子很感興趣，但沒想過嫁出去。”

這實在是一步之遙的回答。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想要孩子嗎?

“可是，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對孩子有興趣，所以也不能隨便給他點種子。”

是對生孩子這件事本身表現出興趣嗎?

頭疼得不得了。

“請不要實行。”

“在有責任之前，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再說，我的身體是一團毒，必須先從除毒開始。”

不，就算把孩子生下來，也不行，貓貓想了一些無聊的事情。

什麼時候做?在說愛啦戀愛啦之前，已經和實驗一樣了。

在那之前能不能順利地扭轉過來。

高順一邊熄滅灶火，一邊撓著脖子。

完全是看中了麻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