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昏暗而陰冷的木牆邊,瑞歐抓起棉被,驚叫的從床上坐起。
“哈····哈···”她靠在床板上,面色慘白的低下頭喘息,唇間不斷撥出白氣。
“這究竟是···今夜的第幾次了?”瑞歐低沉的呢喃道,脖頸到臉頰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顫抖的將手掌伸向耳旁的黑髮,將微微遮蓋右耳的髮梢撩起。
溫潤的耳垂邊,一道細短銀鏈連線的紅寶石耳墜,搖晃間向著四周散發出妖豔的紅光。
“呼·····”昏暗的木屋內,冷風從木板間的縫隙發出輕微震動,在遠端牆壁的鐘表下吱嘎作響。
瑞歐抬起頭將青綠色的雙瞳,越過黑色的劉海,看向前方的木門,沉默的抬起右手,騷撓起自已雜亂的黑髮。
“算了,還是不睡了。”她輕聲的呢喃道,放下的右手又豎起食指,輕輕摩擦著鼻尖,轉身將身體靠在了窗邊,視線看向了旁側,矮小的床頭木櫃。
瑞歐靜默的抽開抽屜,左手的手掌伸向木櫃,一根散發著藍色熒光,足有小臂長短的木杖,飛向了她稚嫩的手掌之中。
木杖微微曲直,杖身的細碎石子,散發著細碎的藍光,帶著某種深邃的幽靜。
“隕星木法杖”這是瑞歐為自已製作的法杖,所取的名字,意為“在粗長的木杖點綴著黑晶隕石”。
瑞歐拿著法杖朝著木屋的主廳內走去,沉默的在壁爐下暗沉的木塊間,微微轉動法杖的尖端,一瞬間熾烈的星火,在木塊上閃亮。
微弱的火苗立刻在壁爐的圓木上,擴散出濃烈而溫暖的焰火。
瑞歐緊接著將法杖放在壁爐旁的小木桌上,拿起了裝滿冰塊的鐵壺,架在壁爐的鐵架上火烤起來。
“撲哧撲哧···”焰火在破舊鐵壺的下端,不斷燃燒起濃烈的火光。
瑞歐心裡明白離燒開水,還需要一些時間,目光從焰火挪移,緩緩走向了窗邊。
“呼呼呼···!”微冷的寒風在不斷離近的時刻,化為了冬日雪山間狂暴的風雪。
瑞歐鼓起凍得通紅的臉頰,小小嘴唇向著窗邊撥出熱氣,再拿起睡衣的一角擦拭,一幅熟悉的場景出現在她的眼前。
陡峭的山脈夾帶著謎團般的白霧,落於遠方的暗處,近處的狂風間,陰影的深淵至於木屋的後側,被一層狂暴的風雪籠罩。
瑞歐沉默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面龐之中回想著噩夢之中的場景,心中依舊有些驚魂未定。
刺冷的寒氣從窗邊,滲進瑞歐的脖頸,她顫抖間將身體靠向火光前端的牆壁。
老舊的撬起的木板邊,包漿的白色日曆被瑞歐翻起,她細數著上面的數字,輕聲呢喃道:“982年3月12日····。”
她有些遲疑的思索的望向身後,壁爐外側高懸的黃銅鐘表,眼見那昏暗之中,剛過一點的時針,思索的自語道:“不對昨日已經過去,應該是···3月13日。”
“那今天就是萬靈節的日子,也是······”
“我的生日?”瑞歐意外的呢喃道,望向日曆的雙眸閃爍起驚訝的綠光。
“噗····!!!”白色的熱氣從鐵壺的壺嘴噴出,瑞歐呆滯的思緒被打斷,立刻走回了壁爐,將沸騰的水壺從火堆旁移向木桌。
“真沒想到自那一日,已經過去八年了。”她嘆息的呢喃道,在昏黃的篝火下,走向床邊的書架旁,拿出了夾雜於書本間的綠色薄本。
瑞歐翻開綠色的薄本,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老舊的照片。
照片內黑色長髮女孩,半身纏滿繃帶坐在床前露出笑容,充滿著活力。
瑞歐翻開下一頁,照片上黑髮的女孩,開心的露出空心的門牙,頭戴著大過自已頭圍的尖頂帽,揹負著巨大的揹包,向著前方豎起剪刀手。
而在她的旁側,深藍長卷發的藍面板女人,甩下粘稠的手掌,撫摸著女孩的後背,細長的尖嘴微笑的彎曲成V字形。
“這是作為助手,和塞納拉師傅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
“真是令人懷念。”大拇指微微撫摸在泛黃的照片上,瑞歐在思緒間流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聲自語道,繼續向著下一頁翻看。
一個個出現在不同場合的自已,身高在一點點變高,服裝也在不斷隨著四季的流轉而變換。
逐漸的當瑞歐翻越到最後一頁時,藍髮的身影消失在了照片之中,一張貼合在書冊背面的白色信封,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瑞歐拿起信封,神色變得沉默,輕聲的自語道:“離開了阿米隆基山脈····你究竟去了哪裡?塞納拉師傅。”
“我們還會再次相見嗎?”
溫熱的火焰在壁爐邊緣,依舊不停的散發出溫暖的氣息,抵禦著來自木屋四角的寒氣,卻久久無法對她的問題進行解答。
瑞歐輕微的從唇間再次嘆息出白氣,起身將照片薄放回了木架上,轉而將手伸向了旁側碩大的黑色書本。
書冊的側面刻印著金色的三角紋路,而在三角形的中央,一道金色的鑰匙,伴隨著瑞歐的拿起閃爍起微妙的白光。
“離清晨還有一段時間,就再複習一下先前的知識。”瑞歐右手的指尖將書本挑出,雙手將其捧起,走向了木桌旁。
“嘭····”瑞歐將厚重的《洛南之語》拋下,如同炮彈沉重的落在了地面間,發出劇烈的震動。
“差點忘了,之前木桌被我拋斷過。”
“我這麼粗魯,真像個笨蛋。”她撓著頭看著桌子底部,被釘子縫合的一角,咂舌的敲頭自責道。
瑞歐轉身漫步向右側的廚房,從高層的木櫃內取出了鐵杯與茶包,再次回到了木桌旁側,將水壺的熱水與茶包混合,一股濃烈的紅茶香氣撲鼻而來。
“嗯,真不錯。”
“好了····開始閱讀吧。”瑞歐聞著茶香,挪移著木椅坐在桌前,雙手向前伸起懶腰,神色認真的露出微笑,翻開了面前的《洛南之語》。
壁爐之下溫暖的焰火,映照在她稚嫩而冷白的面龐上,少女一頁翻著一頁,不時的拿起身旁的鐵杯飲用。
逐漸的屋外的世界,隨著時間的流逝,停止了狂亂而寒冷的風暴。
窗外朦朧的雪色下,微弱的光芒向著室內透進淺層霧氣的暗光,壁爐的牆壁上古老時鐘的指標越過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了早晨五點。
鐵杯之中的茶水已經將近過半,寒涼的沒有了一點熱氣。
瑞歐沉默的撫摸著面前黃褐色的紙頁,綠色的眼光一直高懸於文字與圖片上。
自我、本我、超我···那屬於“靈魂熔爐”,從低到高的位階,也意味著成為巫師最本源的力量。
瑞歐已然對這本《洛南之語》瞭如指掌,明白其中有關洛南巫師,所編輯的法術路徑,與各種巫師使用法杖的知識。
然而如果沒有開啟“靈魂熔爐”,這最為重要的一步。
她也只不過是,連完整法術都無法施展的“雜技小丑”。
瑞歐望著桌面上的《洛南之語》沉默了良久,嘴唇悠長的向著半空撥出白氣,合上書本堅實的自語道:“再試一次吧。”
“即使會遇上,如同過去一樣失敗的經歷。”
“也不想在這裡,放棄成為巫師的可能。”她如此說著右手伸向桌面一角,一直被其遺忘的隕星木法杖,開始在書本前側揮舞。
黑色的書本上,原本黯淡金色紋路變得明晰,閃爍起奇異的光亮。
“嗡····”震盪的嗡鳴聲,在瑞歐的身前的書本響起,緊隨其來的便是圍繞住身體桌椅一圈於地面閃亮的白色光環。
“原始的慾望,自我靈魂的焰火。”
“啟蒙於宇宙無垠心識的夢和思想,與遠古的秘術相契合,再造這智慧的界域。”
“我既是兩極之間的閉環,也是無垠宇宙的縮影。”
“藉助洛南的囈語,重燃創造的熔爐!”瑞歐低沉的唸誦,聲音越發嘹亮,青綠色閃亮著狂暴的光芒,手中的法杖散發出耀眼的藍光。
“嗡····”持續的嗡鳴聲持續了許久,書本之上依舊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變化,瑞歐身體周圍的白色光環逐漸變得黯淡下來。
“還是失敗了嗎?”
“過去看起來像是可以成功,卻又立刻失敗的時候並不少見。”
“還是先將術式解除,免得再次遭受副作用的頭痛。”
“畢竟夜晚的噩夢,就夠令人難受,如果再添上頭疼可就糟糕了。”瑞歐額頭冒著冷汗,心中失落的想道,緩緩將手中的法杖垂下,閉上自已的雙眼。
她正要將法杖的尖端向下,在圓環的術式劃開解除的口子,一種奇怪的感覺就逼近了她的感官。
“叮!”那起初只是釘子,落於黑暗意識的聲音。
然而緊隨其後一道微弱的火焰,在靈魂深處的燃燒起來,一個圓形的熔爐在黑暗之中閃現。
瑞歐再次睜開眼睛,發現書本狂亂的翻飛,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書中升起,“洛南”的古安語文字,懸浮在半空之上久久未有散去。
“成功了?”瑞歐疑惑的看著漫天飄舞的紙頁,綠色的雙瞳怔怔的呢喃道,感受到身體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包裹,那比起過去自已能夠支配的魔素,充盈數百倍。
“我既然成功了!”瑞歐激動的望著自已的雙手,青綠色的雙眼變得溼潤。
自從五年前以來,這是她再一次能夠開啟「靈魂熔爐」,這也就意味著她終於踏入“洛南巫師”的門檻,成為一名初級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