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破舊的教學樓，外面刷了一層厚厚的紅漆，依然掩蓋不了它的滄桑。老校區裡只有初一的學生，另外兩個年級都在新的校區。在這個校園裡，茉莉最愛的娛樂活動，是在校園裡閒逛。
在寄宿學校，除了生活，最重要的還是學習，但是令茉莉最頭痛是英語課。
“你來回答第三題。”英語老師輕拍了一下茉莉的肩膀。
茉莉很緊張，腿有些發顫，眼睛眨個不停，“怎麼辦，這個單詞還沒有學過。”
“題沒有做嗎？”
“做了……。”茉莉吞吞吐吐的說。
“那就趕快回答。”英語老師看著茉莉催促道。
“我不會讀。”茉莉心虛地說。
“那你先坐下”，英語老師指了指身後的男同學“你有沒有做完題？”
男生點點頭，磕磕絆絆的讀著英語單詞，雖然不算流利，但是答案正確。英語老師欣慰地對他點點頭。
茉莉十分懊惱:“答案明明一樣，可我卻連嘗試讀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呆呆傻傻地站著，真是丟人呀！”
“老師的眼神真是充滿失望。”茉莉越想越慚愧，整節課的內容都沒有聽進腦袋裡去。
“我明明低下頭，腦袋甚至插進課本里，老師怎麼還是讓我回答問題呢？”英語課上的茉莉，總是希望老師不要提問她，可是幾乎每節課都被點名。
從此，英語課成了茉莉的噩夢，每次上課前，都非常焦慮。當看到同桌郭美，可以用流利的英語回答老師，茉莉都羨慕的不行。
課下休息時，茉莉耷拉著腦袋問同桌郭琪，“你怎麼說的英語那麼好，我怎麼不可以。”
“你是音標沒學好，不會發音，得多多練習才行。”郭琪認真的說。
“我跟老師說的一樣，就是跟著她學的呀。”茉莉辯解道。
郭琪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她無奈地搖搖頭說:“茉莉呀，你比老師說的差遠了，差成這樣。”郭琪抬起胳膊，握緊拳頭，伸出兩個食指，朝著茉莉比劃著。
“這麼差呀！”茉莉尷尬的笑著，“那我得多加努力，爭取早點趕上你。”茉莉心裡滿是失落。
“加油吧！”郭琪拍拍茉莉的後背。
多年以後的茉莉，與外國人交流時，還是說著不標準的英語，這依然被同學嫌棄，但是她已不再懼怕周圍人的眼光。
02
開學兩月有餘，期中考試不期而至。
成績出來時，茉莉發現自己名列班級第四，尤其是最喜歡的歷史成績接近滿分。班主任一邊讀著成績，一邊表揚進步的同學。茉莉表面看上去很平靜，心裡樂開了花。下課鈴一響，茉莉迅速跑跑到隔壁初一（八）班門口。
“曉柔，你快出來。”
張曉柔不情願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曉柔，我這次成績考的特別好，你考的怎麼樣。”茉莉笑著說。
曉柔用手擺弄著著自己的辮子，撇撇嘴說:“還行，還行，我的進步空間大著呢。”
茉莉看著張曉柔不太高興的樣子，連忙安慰:“沒關係的，這才是開學後的第一次考試，以後會考好的。”
張曉柔從小頭髮很黃，髮根稀疏，高高的額頭，耳朵後面總扎著兩個小辮子，每次跑起來，這兩個小辮子總是亂蹦躂。
初中時，她們兩人都長得瘦瘦小小的，跟張曉柔不一樣的是，茉莉喜歡留短髮，整天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長胖。茉莉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大眼睛，總是忽閃忽閃的。
“放心啦！我沒難過。”
“曉柔，我們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離開這裡。”茉莉心裡也不清楚為什麼學習，但是總覺得自己要考上大學，不然就得退學去打工。
張曉柔不耐煩的說:“會的……會的，會好好學習的，現在我先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茉莉來不及回答，張曉柔就牽著茉莉的手，來到了樓梯口。
教學樓一共就兩層，一樓通到二樓有個樓梯，坑坑窪窪的臺階，看上去就知道這個樓梯年代久遠。鐵欄杆上是木質的扶手，摸上去特別光滑。
“茉莉，從這個欄杆上滑下去，特別有好玩，你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茉莉抗拒的搖搖頭。
張曉柔一邊說，一邊把一條腿搭在欄杆上，滋溜一聲，滑了下去。
張曉柔看著一動不動的茉莉，著急的在一樓大喊道:“茉莉，你試著滑下來呀，一點都不嚇人，好玩著呢。”
茉莉無奈的說:“我不會，我也不敢。”
“膽小鬼，這有什麼難的，我教你。”張曉柔快步走到二樓。“這次你看清楚了，很簡單，你只要緊緊抓好欄杆，不要摔下去，就可以了。”張曉柔大聲的對茉莉說。
正當張曉柔滑到欄杆中間，茉莉笑個不停時，校長突然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手放在腰間，一手指著張曉柔生氣地說:“誰讓你滑的，知不知道很危險。”
張曉柔很害怕，直接停在欄杆上，一動不動，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該滑下去，還是爬上來。如果張曉柔滑下去，從欄杆上下來，直接站到校長面前；如果爬上去，直接可以逃跑，校長根本追不上。張曉柔忘了，她還有第三種選擇。
茉莉看著張曉柔狼狽的樣子，笑的東倒西歪，完全忘了校長正在惡狠狠的盯著她們。
茉莉就要笑的岔氣時，直接撞在正要下樓的齊志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茉莉抬頭看到，齊志正看著自己，臉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無語。
“嗯，沒事的。”齊志淡淡的說。
齊志看看茉莉和張曉柔，搖搖頭，心裡想著:“真是兩個瘋丫頭，比男孩子還要瘋狂，一點女孩的樣子都沒有。”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下樓梯。
“你可以從欄杆上直接下來。”茉莉提醒張曉柔。
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的張曉柔，趕緊從欄杆上下來。校長看看她倆，然後回到了辦公室。
“剛才可嚇壞我了，現在心還砰砰直跳呢。”張曉柔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校長真的好可怕，天天陰著臉，我從來沒見他笑過。”
“這麼可怕，你還還笑的這麼開心，想想就生氣。”張曉柔氣的撇撇嘴。
“你剛才真的好搞笑，根本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當然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還差不多。”
“曉柔，你先緩一下，再回教室吧！”
“嗯，好。”
不一會兒，茉莉和張曉柔在樓梯口又遇到了齊志。上課鈴響起，三人快速回到了教室。
03
少年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期末考試。
星期天在家的茉莉，全天都在家複習功課。傍晚時分，看到回家的爸爸，茉莉趕緊跑到他的面前。
“爸，告訴你一件大事，這次期末考試，我分到了第一考場。”茉莉揮舞著手裡的准考證，開心的告訴爸爸。
“哦，那你要繼續努力”，爸爸點點頭。
“我算了一下，期中考試成績排名應該在年級前三十，這樣才能分到第一考場。”茉莉越說越開心。
“那你再好好複習一下功課，爭取這次也考個好成績。”
“嗯，晚飯後我再去看會書。”
爸爸整天很忙，茉莉在學校寄宿，父女倆的交流並不多。爸爸也很少關心茉莉的學習成績。但是每次考完試。茉莉還是喜歡跟父母分享自己的考試成績。
星期一的考試很順利。但是，如果沒有星期二的考試，或許今後的茉莉跟齊志也沒有那麼深的交集。
星期二上午最後一場政治考試，題目很簡單，不到一個小時茉莉就做完了試題。茉莉很無聊，把能寫會寫的，統統寫在了試卷上。
茉莉託著下巴，心裡卻想著:“終於要放寒假了，不用早起讀書，還可以吃到媽媽做的飯菜。
“第一頁，……第十頁。”茉莉一邊心裡默唸著頁碼，一邊翻著試卷。無意中翻了一下草稿紙，茉莉誤以為是草稿紙的試卷，在另一面居然還有一道討論題沒有做。
“怎麼回事？”茉莉一愣。平日裡的政治試卷，政治試題分值是60分，時間是60分鐘，總共6頁。而這次分值是100分，時間是90分鐘，總共有有十一頁。
茉莉抬頭看一下，教室前面牆上的鐘表。
“天哪！還有十五分鐘。”茉莉心跳加速，更來不及思考，慌亂的在試卷上寫著。
“屋漏偏逢連陰雨，行船又遇頂頭風”。茉莉沒寫幾行，手裡的筆就寫不出字了。
“怎麼辦，怎麼辦？”茉莉急的額頭滲出了汗。
“你能不能借給我一隻圓珠筆？”茉莉小心翼翼地對旁邊的男生說。
男生停頓了一下，翻了個白眼，心裡想著:“考試也不知道多帶幾支圓珠筆。”
茉莉看了他的表情，心裡失望透了：“這下完了，他肯定不會借給我。”
男生從筆袋中挑了一支圓珠筆遞給她，茉莉很震驚也很意外。
茉莉接過筆，趕緊低頭做題，終於在交卷前的兩三分鐘前，答完試題。茉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好巧不巧，坐在茉莉旁邊，借筆給她圓珠筆的男生，正是齊志。接過圓珠筆的瞬間，茉莉感覺見到了世界上最帥的男生。當然，此後的很多年，茉莉依然這麼認為。
交卷前，茉莉第一次仔細地看了一下齊志，原來他長的如此帥氣。齊志大大的眼睛，雙眼皮，睫毛很長。坐在那裡，更有一股淡淡的憂鬱，冬日的陽光灑在齊志身上，好像是從漫畫書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考試結束，茉莉匆匆回到教室。從辦公室搬書的時候，她才想到:“我在還圓珠筆的時候，竟然忘了好好感謝一下齊志，哪天遇到他，好好謝謝他。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時，茉莉政治考了七十三分，雖然這個分數不高，但是她很滿意，這個成績多虧了齊志。
04
期末考試完，全校下午統一開班會，會議進行到一半時，外面飄起了漫天的大雪。
茉莉心裡有些失落:“這鬼天氣，雪下的這麼大，下午肯定不能回家，又要多住一晚。”
星期三早晨，剛起床的茉莉迷迷糊糊的，一步一個腳印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向自來水處。想到一會兒就能回家，茉莉雖然被冷風吹的瑟瑟發抖，但是心裡還是暖暖的。
教學樓左側緊挨著學校食堂，向南依次是老師家屬院，男生宿舍；與之對應的右側是校門，老師家屬院，還有女生宿舍。在教學樓的正前方有個小廣場，每週一，全體師生都在這裡等待升國旗。
靠近食堂的地方，有一排自來水管，這也是學生們唯一的洗漱地，自然而然的成為學生們聊天或者偶遇的地方。
茉莉常常困惑，為什麼宿舍旁邊沒有自來水管？為什麼老師的家屬院是在校園裡？這大概是因為學校資金緊張吧！或者是學校太老，不值得修建。
像這樣的下雪天裡，氣溫降低了不少，不多的水龍頭又凍住了幾個。等待洗漱的同學排了一個長長的隊伍，茉莉靜靜地站在隊尾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輪到了茉莉，水實在太涼，用手接水的瞬間，不禁打了個寒顫。茉莉快速洗漱完，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茉莉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倒在雪地裡，剛走幾步就看到了在小廣場上的齊志和齊明涵。茉莉回宿舍恰好穿過小廣場。
茉莉快走幾步，走到他倆面前，鼓足勇氣對齊志說:“謝謝你，政治考試借給我圓珠筆。”初中時的茉莉很少和男生說話，內心十分靦腆，動不動就滿臉通紅。
齊志淡淡的說:“不客氣，其他人我也會借的。”
“那可不一定”，旁邊的齊明涵一邊把手搭在齊志肩上，一邊打趣:“喲，英雄救美呀，考場上還借圓珠筆給妹子。”
“你要是沒有，我也借給你。”齊志朝齊明涵瞪瞪雙眼，眼神裡還有一絲怒氣。
“我才不信呢，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分明就是看人家長的漂亮。”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茉莉著急的擺擺手。
“不是那樣，是哪樣，你倆說說唄。”齊明涵嘻嘻哈哈。
“齊志，你看看她是不是跟一個人長的有點像，但不是太像。”
“沒看出來。”齊志沒好氣的說。
“你再仔細看看，到底像誰？”“我給你點提示，就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姑娘。”
“你是風兒，我是沙……”，齊明涵開始高興的唱了起來。
茉莉生氣的跺跺腳:“我跟誰都不像。”
“跟你爸媽長的也不像？難道你是撿來的。哈哈……哈哈。”齊明涵越說越離譜。
齊志看看茉莉，心裡想著:“眼睛有點像，側面還真的有些神似香港演員袁詠儀，其實也不太像，沒人家長的好看。”
“不要亂說啦！”茉莉很無奈。
齊志使勁拍了一下齊鳴涵:“讓你亂說。”
齊明涵的話，讓茉莉很尷尬，心裡想著:要是能狠狠踩他一腳，那該多好啊！實際上，她可真不敢，看著這個胖胖的男生，真的令人討厭。
“這倆人是不是親兄弟，差別真的不是一般大，光是外形就差十萬八千里。”齊志屬於高瘦型，而齊明涵恰恰相反。
“長的不好看也沒關係，如果性格好，也不錯呀。”茉莉心裡這樣期待著。
“你看看，臉都紅了，心裡肯定有鬼。”齊明涵看著茉莉，甚是得意。
“你的臉更紅。我可是見過猴子屁股的。”齊志順勢捏捏齊明涵的臉，開始不由自主的笑。
“不和你倆說了，我走了。”茉莉轉身急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雪地裡。
齊志和齊明涵，不禁笑出了聲。
齊志低聲提醒道:“不要走那麼快，他又不會“吃”了你。”
“嗯嗯。”茉莉嘴裡答應著，然後走向宿舍，心裡想著早點回到家裡。
05
二零零三年的春天，茉莉第一次聽說“非典”這種傳染性疾病。老師們在辦公室裡討論著，平常只賣兩塊五毛錢的板藍根，現在十塊錢一袋。幾天之後，板藍根斷貨。
“什麼是‘非典’呢？”茉莉很困惑。班主任只告訴學生們，這是是一種傳染病，傳染性極強，死亡率很高，在南方有些地方很嚴重。
茉莉喜歡晚自習之前，去學校公告欄看報紙。在這裡她找到了答案。
“啊！原來有些地方有一點嚴重！”茉莉非常震驚。在北方的小鎮，一切還算平靜。
茉莉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在廣州有個著名的傳染病專家-鍾南山。當然還有很多人，因為“非典”失去了生命，著實令人心痛不已。
做體育老師的班主任，每天晚自習後，都會認真的在整個教學樓消毒殺菌。
“陳茉莉，有人找你。”班主任在門口大聲的說。茉莉走出教室時，班主任囑咐:“快去快回。”
茉莉跑到一樓，原來是媽媽。
“媽，你怎麼這麼早來學校找我？今天星期四。後天就可以回家了。”
媽媽關切地說:“我從電視上看到‘非典’這個病很嚴重，你要聽老師的話，注意個人衛生，千萬別外出。”
“知道啦，老師天天講。”
“快喝點，這個據說能預防‘非典’”，媽媽從籃子裡拿出來一個玻璃瓶遞給茉莉，裡面裝著像醬油一樣的液體。
茉莉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玻璃瓶。
“媽，你這是從哪裡買的，看著不像正規的藥。你看這瓶子就像大集上賣香油的，免費送的玻璃瓶子。”
“藥店專門熬製的中藥，你爸排隊等了半天才買到，每人只能買一瓶，還有好多人沒搶到呢。”
“能喝嗎？”瓶子上沒有標籤，沒有生產日期，更別說保質期了，妥妥就是三無產品。”
“能喝，能喝，這一瓶十塊錢呢。”
茉莉半信半疑:“既然有這麼多的人買，應該不會有問題。”然後她勉強喝了一小口。
“真苦，還有一股大蒜味。”茉莉朝媽媽吐吐舌頭。
“多喝幾口，喝這一點不管用。”
“媽，太難喝了，喝多了，說不定會拉肚子。”
“不會的，都是中藥。”
茉莉拗不過媽媽，又喝了一大口。
“就喝這麼多，我得去上課了。”
“那你回去吧！”媽媽又從籃子裡拿出一雙鞋遞給茉莉，“你回頭把這雙鞋換上，別穿腳上這雙了，有些舊了。”
“放心吧！明天就穿上。”接過鞋的茉莉朝媽媽揮揮手，走向教室。
06
對寄宿的學生來說，一個星期當中最難熬的就是前三天，只要過了星期三，感覺回家的日子就快到了。
“陳茉莉，宿舍外有人找你。”舍友告訴茉莉。
“茉莉，你快過來。”張曉柔著急的向茉莉揮手。
“曉柔，你怎麼了，這麼著急？”茉莉揉著自己沒睡醒的雙眼，向張曉柔走去。
還沒靠近曉柔，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茉莉疑惑的說:“你到底幹什麼去了，身上怎麼有這麼大的味道。”
張曉柔低聲不好意思的說:“哎呀，別提了，實在太倒黴了，昨晚去廁所，一不小心踩在糞堆上了，早上才發現。”
“你是知道的廁所沒燈，光線不好，不賴我。”曉柔朝茉莉吐吐舌頭。
“那你們宿舍不是到處都是味？”
“沒有……沒有，早起的同學把我的鞋扔在了宿舍外。”
“怎麼不在土裡多踩踩？”
“踩過啦！還是有味。”曉柔撇撇嘴。
“怎麼不穿同學的鞋過來，這得多大的味。”
“哎，問了半天，都沒有多餘的鞋，就來找你了。”張曉柔無奈的說。
茉莉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等一會，我去給你找雙鞋，正好今天週六，我們一會就可以回家了。”
茉莉從宿舍裡，把前天媽媽送來的新鞋拿給張曉柔。
張曉柔穿上新鞋，跺跺腳，高興的說:“茉莉，謝謝你！這鞋穿著還挺合適。”
“那你星期一還給我就可以了。”
茉莉回了宿舍，張曉柔也拎著她那雙有味的鞋走了。
07
學校安排的數學課很多，每天至少兩節數學課。
“陳茉莉，你的數學作業。”數學課代表把作業遞了過來。
“請你好好複習小學數學。”開啟作業本的茉莉，看到這幾個紅紅的大字，感覺這些字是那麼的刺眼。
茉莉很難過，更擔心其他同學看到，趕緊用書蓋住。
上課鈴響起，數學老師剛走進教室，同學們就笑個不停，有的同學甚至鼓起掌來。
“怎麼回事？今天跟平時不太一樣。”茉莉抬頭看了看數學老師。
原來數學老師今天穿了新的上衣，新的褲子，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換了髮型。以前的數學老師前額的頭髮，總是翹起來，走起路來一上一下。於是同學們送給他一個綽號“雞頭”老師。
“雞頭”老師點評完前一天的數學作業，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新課，十幾分鍾之後，簡直眉飛色舞，唾沫星子偶爾飛到前排同學的臉上。
茉莉很好奇:“數學真的這麼有趣嗎？每次上課都充滿熱情。”
“新課講完了，我在黑板上出幾道題作為今天的作業。”數學老師指著黑板上的試題說。
“這幾道題有些難度，大家好好思考一下。”數學老師拍拍身上的粉筆末，滿臉的開心，對自己講的新課很滿意。
突然郭琪悄悄的對茉莉說:“第五題怎麼做？”郭琪聲音極小，生怕被老師發現。
“我感覺這道題出的有點問題。”茉莉的這句話恰巧被走過來的數學老師聽到。
“你咋這麼多事，不做自己的題，話這麼多，你看看昨天的作業，下課去趟辦公室。”數學老師朝茉莉大吼道。
茉莉默默的低下了頭，心裡別提有多難過:“現在腳底下有條縫我就鑽進去；有一堆沙土我就把自己埋進去。
下課後茉莉膽戰心驚地走進了辦公室。“你小學數學很差嗎？”
“也沒有很差。”看著數學老師，茉莉很害怕。
“告訴你好好做題，還說話，怎麼就不聽呢？。”數學老師厲聲說道。
“我只是告訴她，那道題的題幹可能有點問題。”
“有問題，就你這數學水平，還能看出來有問題？”
“上課就不能好好聽課？昨天作業做的那麼差。”茉莉不再敢吱聲。數學老師一連串的批評後，茉莉難過的走出了辦公室。
剛一出去辦公室，茉莉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刷一下的流下來。
“怎麼辦，現在回教室，同學們肯定會看到我糟糕的樣子。”茉莉心裡很委屈，也很傷心，這時感覺自己的雙腿完全不聽使喚，即便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法走進教室。
“要是有個角落讓我躲一下，那該多好呀。”
“這個給你。”有人遞給茉莉一張紙巾。茉莉一怔，原來是齊志。
茉莉邊用手擦眼淚，邊接過紙巾，抽泣著說:“謝……謝！”她看到齊志一隻胳膊下塞著作業本，空出的那隻手把紙巾遞給她。
“我取語文作業時，正好看到數學老師在批評你。”
“我怎麼沒有看到你。”
“你在辦公室一直低著頭，哪能看到我。我跟語文老師話還沒有說完，你就走出了辦公室。”齊志看到走廊裡的茉莉又瘦又小的背影，頓時心生憐憫，不禁感嘆道:“真是個倒黴的人，偏偏在二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時挨老師的批評，如果是課間休息十分鐘，也不會被老師罵這麼久。”
“哦。”
“傷心的時候你就抬頭看看天空，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齊志特別真誠的告訴茉莉，然後抱著作業回了教室。
茉莉點點頭，心裡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了。齊志就像一道亮光，他的出現照亮了茉莉。
茉莉在走廊裡回來的走動，心裡想著:“認識齊志真好，每一次身處困境，他總能及時出現，”直到上課她才走進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