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開始反抗,她試圖用學習到的格鬥招數來應對教員,可那教員眼裡卻浮現出驚豔的痴欲,“你當然可以攻擊我……我是不會怪你的……”

017只感到自已心跳地越來越劇烈,她猛地一蹬腿,藉助牆壁的反彈力,不由分說地朝著門口方向而去,手剛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就毫不留情地被教員拖住了自已的雙腿。她上半身使不上力,被硬生生拖拽了幾米。

“不要再掙扎了。你的力量太渺小了。”教員嗅著她的雙腿,017整個身子開始抖如篩糠。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嘈雜的人聲,有人敲響了門,教員有些驚慌,理了理衣衫,去開了門,而017卻不管不顧,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迎接她的,自然是漫長的禁閉。直到她認識清自已的錯誤為止。

好在禁閉室裡,不止有她,還有訓練時爬上對外的高牆,試圖逃走的059。

“017,你不想逃出去嗎?”059躺在床上,望著天窗,“我聽說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沒有血腥,沒有殺戮,還有藍藍的天,藍藍的水……”

059那張素淨的面容上盡是嚮往之意,“不像這裡,永遠沒有陽光。”

“逃不出去的,這裡除了我們,就只有死人了。”017面無表情,她聽了059的話,面容上並沒有如她一般的憧憬,“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她已經看過太多的孩子逃離這裡的下場,無一不是當眾酷刑折磨,或被猛獸撕咬,或被烙鐵燙身,或被竹籤穿指……總而言之沒有不被折磨死的。

017已經麻木了。

“可是還有一個月,就是總決鬥了,所以老師的學生加起來有三千多人,最後活下來的只能有十個……017,我沒有能力活下來……”

059說著,忽然就沒有再出聲了。

幾天之後,017被放了出來,在做槍支訓練的時候得知059被抓了。

017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但她還是去了地下牢房見了一面059。

地下牢房潮溼昏暗,四處散發著腐臭的氣味。

“017,是不是你跟教員告的密!”

059奄奄一息地倒在牢房裡,她的語氣中盡是恨意:

“我從來沒有想過背後捅我刀子的人會是你,我對你的信任竟成了我深陷囹圄的罪魁禍首,我恨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你沒有機會了……”017冷漠地看著地上的059,“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你今天出逃的計劃。”

說完,017轉身離去,她在牢房出口處遇見了教員。

她永遠不會忘記教員當時看她的表情,他的眼神好像在審視一件由自已創造的舉世無雙的完美作品一般地看著017。

“還有27天,只要你活下來……你就成為這世間最鋒利的刀了,我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總決鬥是在一座小島,所有的“學生”需要利用這些年裡學到的本領,不斷地屠殺曾經的“夥伴”,直到最後只剩下十人。

而這十人,將被分為三個小組,去共同執行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個刺殺任務——

刺殺M國高階官員。

017分配到的兩個隊員是兩個女孩,分別是221和318,她們比017小不了多少,可身手也不遜於017,畢竟是從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利刃。

三人磨合了小半年,才去執行任務。

一開始,三人和別的小組配合默契,可就當任務完成之時,不幸被抓的221居然沒有按照約定,落入敵手就自戕,背叛了小組,將小組的撤退方案告訴了M國軍方。

近萬的軍人全身披掛著精良的裝備,進行著地毯式的無孔不入的蒐羅,在這天羅地網中,017和318殊死以搏。

M國最高的鐘塔,是他們約定好的撤退地點,可其他小組負責的直升機遲遲不來,017和318隱在暗處等待著,可比友軍先迎來的,是和天空烏雲一般的,黑壓壓的M國空軍。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陸軍扛著槍支,頭頂上的直升機如咆哮的巨獸轟轟作響,與此同時,M國空軍指揮官的聲音也響徹雲霄:

“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停止做無謂的抵抗,投降是你們現在最明智的選擇……”

這是M國語,可二人能聽懂,十幾年的訓練中,她們已經精通各國語言。

“混蛋,221出賣我們!”318憤怒地低聲吼著。

017眼神淡然,生與死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只能拼一把了。”318在黑暗中將目光放在了017的臉上。

她們的前方,只有一條路。

017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此時,陸陸續續的,空軍已經降落在塔上,他們全副武裝地在塔上搜尋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兩個空軍來到大鐘身後,還沒將頭探入鍾背檢查一番,兩把匕首已經劃過他們的喉嚨,鮮血噴了318一臉,她瞥了一眼將空軍武器接住的017,輕笑了一聲。

“人在那邊!”

忽然,空中直升機的重機槍朝著二人橫掃過來橫掃過來,017和318二人聽見槍聲頓時躲閃起來。

塔上的空軍見狀,也“砰砰砰”的朝他們橫掃而來……

這時,318被子彈逼退至塔邊,躲閃間,318一腳踩空,半個身子匍匐在塔面上,就要墜落而下,她都不敢想,這麼高的高空,定然是屍骨無存。

頑強的求生本能讓她在空中迅速抓住017的腳,“救我!”

被318拌住,017沒躲過子彈的攻擊,手臂中了一槍,她猛的單膝跪下,察覺到一股大力要將她拉下幾百米的高空,017迅速將匕首刺入318的手臂。

這時,空軍們停止了射擊。

“017,你說過,我陪我的。”318手臂吃痛,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說著,318那隻手臂好似沒有受過傷般,力氣如牛,將017的身體也拽出高塔。

風聲在耳邊呼嘯。

017靜待死神的到來,卻聽見耳畔似有M國軍人的聲音:“留個活口!”

隨即,一個空軍在空中吊著繩索救下了她。

被救的那一瞬,017看見即將落地的318張開了嘴唇,好似在說:

“我在地獄等著你。”

*

017真的累了,傷口和身體,都到了筋疲力竭的邊緣。剛處理好傷口,她就像是被丟棄的野狗一般,關入暗無天日的地牢,等待她的,是吐出真相,或是槍決。

不知過了多久,地牢黑暗的角落中傳來熟悉的女音,“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還不是要和我一樣,要在這骯髒的深淵裡掙扎至死。”

那女聲充滿著無盡的惡意,在潮溼幽暗的地牢裡響起,她聽出來了,是221:

“017,我們是一樣的啊,明明都是陰暗角落裡的蠍子,憑什麼你就能得到教官的青睞!”

“我明明已經把自已送給他了,你為什麼要去勾引他!”

隨著她的話語而來的,還有一隻看似柔弱,實則力大無窮的玉手死死掐住017的脖子。不知何時,她竟也在這座地牢中蟄伏,就在017毫無防備時,向她撲了過來。

喉嚨像是被鐵鉗死死夾住,強烈的窒息感讓017的掙扎變得無力,“教員…也會這般在意你嗎?”

017冷漠的語氣此時還有些不可置信,不過因為脖子被掐住,她的語速特別慢。

這話無疑刺激到了221,她手上的力氣更大了: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得!你就該在這次任務裡去死!”

他明明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

“你是故意被抓的。”017已經放棄了掙扎,可她卻仍努力吐著字,眼神黯淡無波,“你想和我同歸於盡。”

在訓練場中,她沒有機會殺自已。

“不,我只是要讓他一直記住我,因為……我要殺了他最珍視的你。”

憤怒地說著,221的手勁加大,017的脖頸差點斷裂。

可是,慢慢地,017脖子上的手勁漸漸消失,她竟然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與此同時,017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如雨點般滴落到她的臉上,緊接著,221轟然倒在她的旁邊。

017原本準備赴死而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清冷的月光透過破舊狹小的合金窗戶,照在陰暗潮溼的地牢和017平淡的臉上。

而下一秒,她瞳孔緊鎖,顫聲問道,“你是……我?”

017來不及呼吸更多的空氣,她冷漠的瞳孔中倒映著另一個拿著匕首的自已。

這把匕首剛剛劃過221的脖子,此時正在滴著鮮血。

“你……”她還怔然在另一個自已的情緒裡,然而下一秒…第三個、第四個自已……她們將017環繞其中,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失聲尖叫!

銳利的悲鳴響徹雲霄——

匆匆趕到的看守望著監獄裡的景象也震驚不已,正要拿出槍支威脅她,其中一個“自已”率先折斷了看守的手臂,從他身上摸出鑰匙,讓本體逃之夭夭。

月光下,017走出地牢,她不知道自已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她知道,這一次,自已是真正逃離了那個囚禁自已十幾年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