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見高錦惜一臉著急樣,趙莫及好幾次想把話說出來,卻被王飛羽用眼神制止了:“老大自己的事情,讓她自己決定告訴不告訴.”

等眾人熬到中午下學,所有人都已經昏昏欲睡了,悉曇和阿棠才不管這些,三兩句打發他們散了,期待來了一上午的和對方單獨相處的時間。

高錦惜還想著拉一拉阿棠,卻被四紈絝不由分說地架走了。

電燈泡都走光了,兩人這才覺得進入了正題。

悉曇習慣性地把話題讓給阿棠。

他知道阿棠喜歡說話,喜歡喋喋不休地問他或者彙報自己的事情,這些是阿棠信任自己、依賴自己的表現。

“梨子,二哥他,是不是召見你了?他有沒有對你放什麼狠話?有沒有讓你保證什麼事情?”

阿棠太瞭解呂君思,這件事情讓他知道,雖然一定不會向哥哥告密,但卻一定會把悉曇拉去說教警告一番。

悉曇點了點頭,說:“王上很關心,很愛護你.”

這樣一說,阿棠都大概猜得到二哥說了什麼內容了。

她帶著悉曇來到泮宮外呂君思為她開的小廚房,桌上的菜已經擺好了,她讓悉曇坐下,順便打發走所有電燈泡宮人,這才說:“這是我二哥給我開的小灶,頓頓都是三六菜標準——這些都是刪減一大半之後的標準,是不是很奢侈?”

悉曇看著大圓桌上的碟盞盤碗,楞楞地點了點頭,說:“以前父……父親主張家風清廉,還從未見過如此奢侈之風.”

看來還是自己見識淺薄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奢侈之外更有土豪啊!阿棠尷尬地笑了笑,她實在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該驕傲還是該羞愧。

雖然食不言寢不語這套在阿棠面前沒什麼用,可這頓飯還是吃的十分安靜。

阿棠的嘴沒有一秒鐘是用來說話的,悉曇一直細心地為她佈菜、倒水、擦嘴……似乎只要看看到她吃,自己就飽了。

宮人迅速撤下杯盞碗筷,阿棠癟了癟嘴問:“梨子,你是不是想把我喂胖,好讓我沒人要!”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悉曇失笑:“放心吧,就算全天下都不要你,還有我呢.”

“全天下不會不要我,你就是我的全天下——不過,我的天上住的人可多著呢.”

阿棠俏皮一笑,她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兩個哥哥。

笑完,她又看向窗外的竹林,說:“我們跟這竹林有緣,你還記得嗎?”

悉曇點點頭,回答到:“記得,那次我夜訪王宮,見你迷路就跟了過來。

當時就在這片竹林裡,你……你捅了我一刀.”

悉曇皮笑肉不笑,阿棠不好意思地陪笑,兩人站在窗前,阿棠戳了戳悉曇的胸膛,小聲嘟囔:“就戳進去了一點點,我不是收手了嗎?”

“一點點,一寸啊.”

悉曇用手指比出一寸的長度,說:“還下毒,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那,那你還親我,我也沒同意啊……”阿棠跺了跺腳,底氣不足地瞪著他。

悉曇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那我現在問問,你讓我親嗎?”

“……”還不等阿棠回神,悉曇就伸出雙臂抱住她,一個吻湊了上來。

“你,小王八蛋!我沒同意呢!”

“你沒說話,我以為你預設了.”

“你……你敢再不要臉一點嗎?”

“敢.”

悉曇回答的一臉認真,阿棠嚥了口唾沫,退後兩步和他保持距離,道:“你,你又想幹嘛?”

悉曇有些好笑,他一把拽過阿棠,把她抱在懷裡,抱的緊緊的,說:“我就是想抱抱你,這幾個月沒見,想你了,很想.”

阿棠的嘴角不免勾起一抹弧度,問:“既然想我了,那幹嘛不來見我?”

“我,我有愧.”

悉曇鬆開阿棠。

阿棠問:“是石梅的事情吧,那件事情根本不能怪你。

不過我很好奇,石梅他都五十四了,怎麼跟你成了好友?這忘年交還跨國界,你這業務範圍挺廣的啊.”

“誰告訴你石梅年齡的?”

悉曇吃了一驚,石梅的年齡很少有人知道,而阿棠居然會如此準確隨意地說出來,到底是誰告訴她的?又是何居心啊?阿棠見悉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樂的哈哈大笑:“你以為只有你手眼通天訊息靈通嗎?不用說年齡了,就連他什麼時辰出生的我都能立馬知道.”

“什麼?”

“別吃驚,告訴你好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我盛堂門裡的五當家,老刀。

他就是石梅的親兒子,驚喜吧?意外吧?”

阿棠鮮少見到悉曇吃驚的樣子,一時玩性發作,湊上去戳了戳他的臉。

悉曇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說:“是挺驚訝的。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是親生兒子,他為什麼不去認親?”

抽回手低聲罵了句‘流氓’,阿棠才說:“別說認親了,以老刀現在的脾氣,不相見還好,要是見到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衝上去叫爹,而是會一道把石梅的腦袋砍下來.”

“這麼狠?不是說他們是親父子嗎?還有,摸我胸口、戳我臉的可都是你,我只是握了握手,咱倆誰更流氓啊?”

悉曇又抓住了她的手,這次抓的很緊,沒有讓她逃脫。

阿棠無奈地放棄掙扎,故意繞開這個話題,直接說:“親父子又怎麼樣?他們兩個之間基本沒怎麼相處,那所謂的親情壓根沒有.”

“血濃於水,怎麼可能因為不見就不懷念?再殘忍的自私的人也會為親人流淚,阿棠,你還是經歷太少了.”

在悉曇看來,讓親生兒子親手毀了老爹的心血,再送去老爹面前氣他。

這樣的行為不止是讓為父的心痛,更是讓為人子嗣的騎虎難下。

阿棠看著悉曇的臉,盯了好久才問:“梨子,你父母以前,是不是很相愛,對你也是百般愛護?”

悉曇點點頭,“問這個做什麼?”

“像你這種從小爹爹疼孃親愛的孩子,是不會體會無父無母的孩子的痛苦的.”

阿棠的少年老成逗笑了悉曇,他摸了摸阿棠的腦袋,才說:“我如今也是無父無母的人了,我們都一樣.”

“行了你,別老摸我頭,長不高的!”

……下午的對弈課基本是悉曇和公孫儀的專場,兩人一盤棋下了一整個下午。

上次是公孫儀輕敵又求勝心切,這才讓悉曇鑽了空子。

可這次不同,他心無旁騖又全力以赴,甚至就連悉曇也只能和他打平,甚至,還隱隱有落敗的風險。

最後還是阿棠搗亂破壞了棋局,這才讓被拖堂的眾人成功放學。

公孫儀還想憑著記憶復原棋盤接著再戰三百回合,可惜對手不陪他玩了。

再加上自家師傅瞪一瞪眼睛,他立馬嚥下了已經跑到嘴邊的話,乖乖回家去了。

接下來幾天基本過得有點風平浪靜,裴桐請了兩天‘病假’後,還是回來上學了,不過這次他沒再敢跟阿棠說話。

讓阿棠意外的倒不是裴桐,而是高謹言。

這傢伙這次回來似乎有點改邪歸正的苗頭,幾次三番都沒有找茬,明顯安分了不少。

甚至,還有點巴結阿棠的意思。

阿棠不知道他的態度究竟是為何而改變。

有可能是高錦惜和高紀孝勸誡過他,又或者是他自己意識到阿棠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但總之,沒人煩自己,阿棠還是蠻高興的。

她不是一個記仇的人,畢竟她跟高謹言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既然高謹言樂意巴結,她自然樂享其成,安安心心地享受著。

多個小跟班總比多個礙眼蒼蠅要好的多。

這天泮宮放一天假,阿棠早就待膩了,便直接帶著四紈絝去塵緣閣玩到天擦黑。

期間又插進來厚臉皮的高謹言,阿棠見他似乎不打算鬧什麼么蛾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攆他。

臨了,高謹言才彆彆扭扭地把阿棠拉到一旁。

阿棠一點不奇怪他的舉動,便說:“行了,有話就直說,我不是個拖沓的人.”

“那個,公主大人慧眼,本公子…那個,我,我的確有一事相求。

那個,我想要,想……”“一句話說清楚,否則滾.”

“那個,我想……誒誒,別走啊!我想要你身邊那個紫衣男人!”

“你想要錦瑟?”

高謹言諂媚地笑著,點頭如搗蒜,說:“對對對,原來他叫錦瑟。

我聽說他也喜歡,喜歡男的,所以我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