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又不是我殺的。

小姑娘,別想了。

那賤丫頭死了,哥倆不好交差。

你運氣不好,正巧碰上這事兒,那就認命,乖乖跟我們走吧!”

說著,兩人就上來拉她。

顯然,是想把她當成剛才那個姑娘的替代品。

這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嗎?而且劫的還是人!南詔棠自然不會乖乖就範,立馬後退幾步,瞪著他們,道:“雖然我信命,但我從來不認!”

沒見過生死別離的場面,一時有些嚇著了,卻不代表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兩個人的錯就在於,……錯的太多,沒工夫一一列舉了。

南詔棠將身上的瓷瓶悄悄拿出來,裡面的粉末直接朝兩人臉上撒去。

加強版蒙汗藥的藥效很好,兩個人很快昏倒,南詔棠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人和已經開始發黑的血跡,咬了咬唇。

怪不得像王然那樣有俠士之名的人,還有華書歲、小叮噹那樣的普通人都會落草為寇。

當正義和邪惡顛倒,惡人當道,善人還有活路嗎?“小燦,小燦!”

南詔棠正想到了猛虎門的眾人,就聽到這條小道的另一邊一個男子焦急的呼喚。

還不等她想清楚來者究竟是何人,那人就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看見小燦了嗎?一個散發、穿著麻衣的女孩.”

南詔棠這才站了起來,看他一眼,伸出手指向小道旁的密林之後。

這個男子也就十八九來歲,劍眉星目,眉宇間有一種難以掩蓋的英氣。

雖然身著粗布麻衣,但周身的氣質渾然天成。

那少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眼裡瞬間升起一抹希望,問:“是你殺了人?那小燦呢?也是你救下了對不對?”

“不,不是.”

南詔棠忙搖頭,“他們只是暈過去了,至於嗎說的小燦……這些血就是她的。

她的屍首在那裡.”

南詔棠將剛才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本來,她還以為少年會怒火沖天或者悲哀地嚎啕大哭。

可沒想到,少年只是老成地嘆了口氣,看了看地上的血,說:“死了也好,至少,不必去……”話沒說完,又是一聲長嘆。

“她是你妹妹?”

南詔棠問。

“算是吧。

她才十五歲,就要被送去那種地方!”

南詔棠問:“不是十六歲才會被……”“不是軍妓,不過也沒什麼區別——是給那些當官的做,做通房!哼,說的好聽點,就是得了貴人青眼,說的難聽就是強行拉去做私妓!反正無論是那種下場,她們都沒有活路!”

南詔棠道:“官府,不應該是主持公道的地方嗎?”

“哼,公道?”

少年輕蔑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那是在別的地方,在這蜀地,所有的道理都只屬於那群狗官!”

“不能啊……”南詔棠知道這種封建社會容易出現貪官,但她沒想到,蜀地這麼大個地方,雖然她沒指望過這裡有什麼包青天父母官,但也萬萬猜測不到居然全是李林甫和來俊臣啊!少年看了一眼南詔棠,說:“你是從外地來的吧?不知道也正常。

這裡,沒有公正,只有醜惡的官僚。

說來也可笑,堂堂一個蜀地,白墨經濟命脈之地,居然被這些狗官霸佔!普通百姓心中有一絲期許,也得被他們磨平。

說到底,是我們想要的太多了——一個盛世人間,談何容易?”

“盛世,不是富裕,而是無私。

每個人都沒有私心雜念,就算身處蠻荒之地,也是盛世.”

南詔棠本想寬慰他,但聽了他之前的那些話,安慰的話便無法脫口而出。

“說起來輕鬆,可哪裡會有這種地方?”

少年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太久,他知道這個地方一點也不貧瘠。

反而,這裡是享樂之地。

如果沒有這些狗官們的霸佔,這裡簡直就是天上人間!在他看來,蜀地是病了。

這些病毒就是蠶食百姓血肉的貪官汙吏。

故此,他並不贊成南詔棠的說法。

“有的.”

兩個字,讓少年的不信任瞬間決堤。

南詔棠見這個人談吐不凡,就不知不覺想跟他多聊兩句:“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的人都能夠自己當家做主,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貴人們不需要人伺候嗎?”

“那個地方,沒有貴人,也沒有特權.”

“什麼?還有這種地方?”

少年眼裡露出了嚮往的神色。

南詔棠道:“當然有。

那裡的領導者是一群有膽識、有決策有文化和遠見的人。

這些人源於百姓、受於百姓、利於百姓。

他們不會扯著一身虎皮強取豪奪,因為他們也是百姓的一員。

我這樣說,你可懂?”

“皇帝、大官……本都是百姓。

源於百姓,察以百姓,任之百姓,罷之百姓。

這個地方,究竟是哪裡?”

南詔棠道:“不在這片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