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王然,她發現,這個人雖然乍一看鬍子拉碴不修邊幅。
實際上,他的眉宇間卻透露著無論如何也掩蓋不掉的器宇軒昂。
這一眼,讓南詔棠改變了剛對他下的第一印象——醜。
他雖然醜,但的確是個正直的人!南詔棠把脈很快,她鬆開王然的手,先是哭笑不得似的笑了笑,又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華書歲,問:“你的醫術從哪兒學的?”
華書歲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有此一問,便回答:“我們祖上五輩都是大夫,只是我不喜歡什麼懸壺濟世,就去讀聖賢書了.”
“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條件!簡單的診不出來,難的倒還能治了!”
南詔棠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王然身上的毒十分簡單,最起碼比她身上的要簡單十幾倍。
但華書歲這個棄醫從仕的奇葩,居然連這種毒都診斷不出!錦瑟不知道什麼毒輕什麼毒重,他只知道他的大當家王然現在正躺在床上半生不死。
錦瑟再也聽不下去兩人毫無意義的對話,急切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能治嗎?”
“能.”
南詔棠不免暗道了句‘關心則亂’,她都輕輕鬆鬆地跟人聊家常了,這傢伙居然還這麼緊張。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床上這位的媳婦兒呢!“山茱萸、補骨脂、茯苓、牛膝各十五克,人參、當歸九克,杜仲、白朮、黃芪三十,還有升麻、石菖蒲、熟地黃和九女春……”南詔棠語速飛快地報著藥方子,華書歲記著記著,臉色就越來越黑,他忍不住打斷了南詔棠的話,說:“那個……”“怎麼了?”
南詔棠看了看他,華書歲咬了咬下唇,說:“別說人參當歸了,光九女春一樣,咱們也是沒有的啊!”
錦瑟問:“九女春是什麼?”
“鹿茸.”
“這種珍貴的藥,一向流傳於那些達官貴人之間,我們怎麼可能有?”
華書歲切齒道。
南詔棠問:“所需的量不大,但缺它不可,能買嗎?”
“先不說人家敢不敢藥店賣藥給咱們,就我們這點錢,也不夠啊!”
“不夠?”
南詔棠顯然不相信,驚異道:“我這還是頭一次聽說土匪窩會缺錢.”
錦瑟道:“王然是個好人,他只允許咱們劫富濟貧.”
“所以啊,你們劫富了嗎?”
錦瑟想了想,道:“很久沒有了,最近都在忙修繕房屋和幫山下一些流民安家的事情,的確有些入不敷出了,死摳都找我抱怨好多回了……”錦瑟捏著下巴,夕陽照在他的側臉上,有那麼一瞬間,南詔棠都有點誤以為自己身處青樓妓館,而旁邊這個,就是花魁娘子。
但聽了錦瑟的喃喃自語,南詔棠此刻的內心便只剩下一個字——靠!真的很想翻一個大大的白眼送給猛虎門的各位‘俠士’們。
但最終,南詔棠也只嘆了口氣,道:“你們還真是……不務正業!”
想了半天,還是這個詞比較符合眼前的這群傢伙。
“那麼,哪裡可以搞到九女春?”
南詔棠想了想,既然買不著,那就只能走非正當途徑了。
錦瑟道:“郡守奢侈,他的府邸肯定有這些稀有的藥材,只是我們怎麼拿的到呢?”
“不一定是郡守府,大一點的藥鋪都有的.”
華書歲生怕錦瑟會一言不合就跑去郡守府,忙出聲提醒。
然而他這話已經說晚了,現在不光是錦瑟,就連南詔棠,也覺得郡守府的拿起來比普通藥鋪的舒服。
“可是我們怎麼拿?”
錦瑟直接忽略了華書歲,他一向覺得這個傢伙只知道毒死書死讀書,遇到正事壓根一點用也沒有。
反倒是這個認識不久的唐南南,雖為女流,而且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可這坑人的本事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他倆才是一類人!南詔棠抿了抿唇,道:“偷、搶、騙,都是好辦法。
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偷,這樣比較不容易惹禍上身.”
“惹禍就惹禍,我堂堂媚殺手,難不成還怕他了?!”
錦瑟怒目圓睜,大有跟那位郡守拼命的衝動。
南詔棠拍了拍他的手肘,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吧?你咔嚓一刀把他弄死了,你倒是痛快,那這猛虎門怎麼辦?你們大當家還中毒昏迷著呢,低調點行嗎大哥.”
笨死了!就這智商,是怎麼當上殺手的?難不成墨羽大陸人民的智商開發普遍不全面?哼,這倒是有可能。
錦瑟被南詔棠的一番話給弄的沒了辦法,他只好問:“那怎麼辦?”
“偷啊,多簡單.”
“要是換在以前,他沒被抓的話,倒是有可能.”
華書歲指的‘他’,就是之前提到過的,救寡嫂被抓的人。
當然,他也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
南詔棠問華書歲:“你說的那個‘他’,很會偷東西?”
“當然了.”
華書歲點點頭,道:“如果有他在,別說九女春了,就連郡守的私章,他都能偷出來!”
“那麼我請問,你們那位哥們,是叫時遷嗎?”
南詔棠突然覺得這個猛虎門跟前世的某一部名著很像。
錦瑟卻搖搖頭,道:“叫陳巖,怎麼,你認識一個叫時遷的樑上高手?”
南詔棠答非所問:“依我看,你們乾脆改名叫水泊梁山算了。
有武松,有關勝,有蕭讓,現在連時遷都有了!”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卻讓錦瑟認了真:“水泊梁山,這個名字倒是比猛虎山好聽,可惜我們這裡沒有水泊.”
華書歲看了看一臉認真思考問題的錦瑟,汗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硬搶?”
“用點腦子行嗎?大不了直接用蒙汗藥把他們麻翻了,多簡單.”
“蒙汗藥…是什麼?”
南詔棠的隨口一說,倒說引來了兩臉懵逼。
錦瑟和華書歲兩個人四隻眼裡滿是疑惑,顯然不知道南詔棠到底在說些什麼。
南詔棠稍稍驚訝了一下,心想這水滸裡邊出現頻率超高、甚至麻翻了魯智深這般好漢的蒙汗藥,這個地方居然沒有!但是很快,南詔棠就回神了,她眼珠子一轉,想了想,就衝華書歲笑道:“這裡,有鬧羊花嗎?”
華書歲愣了一下,反問:“可是治風溼痺痛、跌打損傷的那種玉支花?”
南詔棠點點頭,說:“這東西外號太多了,別管這些,就說有沒有吧.”
華書歲忙點頭,說:“有有有,後山上有一大片呢!”
“有就好,聽著,把那些花給我摘下來,咱們明天做點好東西,給那位郡守大人嚐嚐鮮!這一次,我不但要治好他,還要幫你們把牢裡那哥們搶出來!”
南詔棠信心百倍,既然這裡沒有這種東西,那她何不物盡其用?這樣也算是促進一下這個時空的中醫學發展,也算不枉所學。
鬧羊花是蒙汗藥的原料,在南詔棠手裡,這鬧羊花可不會單單是蒙汗藥這麼簡單的存在。
她要將這些鬧羊花變成升級版、且藥效更廣更深的迷藥!南詔棠又重新開了一張方子,雖說不能解毒,但也能讓毒性緩緩。
錦瑟接了藥方子,居然親自跑去抓藥熬藥,看的南詔棠內心又是一陣惡寒。
錦瑟該不會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王然,南詔棠趕緊讓華書歲帶路,乘著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朝後山走去。
其實這後山根本算不上是‘後山’,按照佔地面積來算,只能說個‘峰’,而不能稱作真正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