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劍手,正可給稷兒指點下此劍的妙處.”
那穰侯道:“敬受命.”
從秦王手上接得劍來,到得殿中,先輕挽了一個劍花,讚道:“好劍!”
將劍一撩,真氣貫注,劍尖紅芒吞吐,滿殿殺意瀰漫。
穰侯把劍一收,依然遞與秦王,道:“此劍竟有尺許劍芒,且殺意懾人魂魄,其威力已遠勝干將莫邪,實是絕世好劍。
此是殺人之劍,不可作劍器舞.”
秦王大讚道:“劍好,穰侯劍技更好。
在我手中,可迫不出劍芒.”
太后微笑道:“冉弟,你來得正好,我隱約聞得蜀地不平,冉弟可有良策?”
穰侯道:“此易事。
目今蜀侯反跡未顯,可暗命司馬錯潛作伐蜀準備,事機一到,平蜀甚易。
想司馬錯已兩定巴蜀,在蜀地已有赫赫軍威,三定蜀境如同反掌耳。
且其子司馬梗換防鹿溪,竟折損百夫長三人,其餘將兵六十三人,其過不小。
太后當喚司馬錯前來問責,明令其與子戴罪立功,不愁司馬錯不用心!”
太后目視秦王大笑道:“此計甚妙,我準了.”
大山深處,野孩子正翻山越嶺向南而行。
當日他曾潛回鹿溪,尋得師尊所使短刀護身,並將師哥屍骸暗地裡偷偷揹走,葬在小夥伴韓青瑤的墳頭近處,泣下兩行血淚,遂起身南行。
野孩子可是記得師哥曾說過,師尊他們是在楚地獵戶處救得自己,現今舉目無親,當先去楚,再圖後計。
只是一路走來,叢林深處,渺無人煙,只得渴飲山泉水,飢摘野果食,甚是悽楚。
野孩子使短刀削得根硬木棒,一來防身,一來兼作柺杖。
一路行來,偶爾驚出幾隻小獸,野孩子飢腸轆轆,揮棒暴起猛擊,只是林中小獸個個精乖滑溜,卻哪裡打得中?野孩子只得徒呼奈何。
愈到大山深處,有虎嘯猿啼,狼蹤隱現。
野孩子人本機警,耳聰目明,聞得兇獸猛獸蹤跡雖早早迴避,但仍是驚險萬狀。
更有一日,竟有五匹巨狼圍將上來,幸野孩子見機得快,竄上大樹,方逃過一劫。
野孩子驚魂稍定,暗思手中木棒也只能欺負欺負山中小獸,遇上眾多兇獸多半難以自保。
忽思及師哥臨死前飛錘一擊,何等威猛?忖道我何不以飛石作為武器,山中小石應有盡有,只要準頭好,又何懼山中眾狼?遂拾得光滑圓溜的石頭一袋系在腰間,一路走來,一路揮石不斷。
野孩子臂力腕力指力俱遠勝常人,兼之不知疲累,三五天下來,百步之內飛石已是神準無比。
林間偶有小獸飛禽驚起,無不應手而落。
野孩子驚喜過望,興頭頭的剝皮褪毛,尋點乾柴,打燃火石,削幾根細木枝穿起獵物,燒烤起來,一時吃得滿嘴流油,大呼痛快。
一袋石子在手,野孩子膽氣復壯,除卻猛虎熊羆之類大型猛獸不太敢招惹外,等閒野獸倒也無所畏懼了。
野孩子終是小孩子心性,更兼山路寂寥,故時以飛石為樂,追逐得滿山狼奔豕突,雖是衣襟襤褸,卻也威風凜凜。
如此走得十餘日,前方卻得一條河流阻隔,其水流湍急,兩岸峭壁挺立,怪石嶙峋,野孩子雖知水性,卻也不敢橫渡,只得沿河而行。
行得三兩日,翻至一處高崖,竟是一片荒草坡。
秋風淒涼,枯草搖曳,野孩子驀地想起師哥與韓妞就葬在野山坡上,一時悲從心來,只覺恨發欲狂,卻偏又無從發洩。
看看日將西下,鬱郁尋得避風處,從袋裡尋些烤肉胡亂吃下,一夜只是呆呆怔坐。
看看天色將明,野孩子忖度走了這麼多天,想必是出了秦境,或是到了楚國也未可知。
正胡思亂想間,突聽得衣角帶風之聲,遂手持木棒,跳將出來,喝道:“誰?”
卻見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孩,布衣布鞋,身後負一長形獸皮囊,正緩步而來。
驀見朱亥顯身,雖然吃驚,卻容色不變,長揖道:“某大梁魏無忌,偶經此地,不意驚動兄臺,兄臺萬勿介懷。
未知兄臺大名,仙鄉何方?”
野孩子原以為是秦兵追至,正欲血戰一場,卻不料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偏生從容有禮,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時竟手足無措,只得學著大人般拱手道:“在下楚人朱亥,欲自秦歸楚,路經此地,已歇息了一晚,待會還得趕路。
無忌兄,山高水長,就此拜別.”
原來朱亥自幼跟隨盧龍子和公孫戰師徒二人,那盧龍子乃一代鑄器宗師,公孫戰卻是名門之後,朱亥追隨日久,卻也頗知禮儀應答。
卻聽得魏無忌道:“且慢。
此地乃石門山,離義渠戎近在咫尺,距南楚尚有千里之遙,亥兄莫非摸錯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