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是詩歌集,閒著無聊便拿來翻了一下,第一首便印著鄭先生這首名詩。

真是溫馨又體貼,醫院都開始走文藝路線了。

仔細讀了一遍,讓我滿腦子都是跟言卿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藥水的氣息裡也有他跟我在一起曾有過的幸福的味道。

那麼近,那麼遠,我一轉身,他便不見了。

不知道言卿現在怎麼樣了?心裡跟一滴凝固的墨一般,愁得化不開,心揪著痛,可又無可奈何。

醫院裡把我伺候的跟真正的格格似的,服務特別周到,醫生也很耐心待我如初生的小樹苗。

我心裡清楚,是張總打了招呼的。

可我還是急不可耐地想離開這裡,我覺得自己身體還好,沒什麼問題了,所以不斷提出出院的意願,終於在一週後成功離開了醫院。

出院我眼皮一直跳,忐忑地去結賬,我很怕自己的卡刷爆了也不夠支付這筆費用的,但工作人員微笑跟我說,張總有吩咐過,一切費用他來處理的。

有錢人做事情就是這個風格。

終於走出醫院的那一天,窗外剛好陽光大好,這樣的豔陽天在蓉城可是非常罕見的。

心情一下子陰霾掃去,走出醫院後感覺一切都寬心得多。

說好要請他吃飯的。

我心裡記著這個事,打算回了老家過年之後再說。

人生千燈萬盞,不如故鄉青燈一盞。

當遇到過生死劫難之後,我特別想家。

於我而言,人世間,最覺親切的莫過於老家的鄉情了,老家的雞啼犬吠、蛙鳴陣陣、青青稻穗、高高草垛、裊裊炊煙,和藹的鄉親、兒時的玩伴總飄忽在歲月的味道里,這在我以為死神降臨那一刻,這些美好的事物就如放電影一般在我腦海裡一一閃現。

自從讀大學離開老家,因為要兼職工作,所以我基本都是一年回去一次,所以回家對於我來說,是多麼奢侈的事情。

因為著急買票,所以我一早就趕到售票處排隊。

很失望,等排到我的時候,剛好就沒了。

我真是難過,但也沒辦法,想著還可以買機票。

回到寢室開啟電腦搜了下網上的機票。

雖然貴的咋舌,只剩頭等艙的了。

我想了又想,打算買。

結果一摸口袋裡的身份證,竟然不見了。

我四處翻找身份證,毫無蹤跡,我失望地跟一氣球似的坐在那裡,想接下來怎麼辦呢?補辦身份證已經來不及了,年關邊上,政府部門也要放假,愁得眼淚都想掉下來。

正在此時,電話響了。

是一個陌生電話。

我接起的時候,一位老人的聲音傳來。

原來是言卿的爺爺。

我頓時心生疑惑,這位老人家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呢?接起電話,我不由得馬上問到:“爺爺,言卿現在怎麼樣了?”

爺爺說:“言卿康復地還好,現在還在歐洲醫院,有他爸媽守著,不礙事,放心.”

老人家跟我講,他想在冬天去一趟我的老家汨羅長南村,希望跟我同行有個伴。

近鄉情怯罷,歷經世事洗盡鉛華的老人家竟然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跟我說:“格格,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回去一趟,可以嗎?我心裡總是欠欠的不安。

再回去一次算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怎麼會拒絕一個老人家誠懇的請求呢?我欣然應允。

只是告訴他:“不好意思,我的身份證今天不見了,坐不了飛機.”

老人家說,他回安排司機開車送我們回去。

只是希望我能跟他一路。

不過,他有個請求,希望我不要告訴言卿。

因為除了言卿的奶奶,也就是言爺爺的前妻知道小翠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希望自己獨享這份記憶,不想太多人參與進來,弄得雞犬不寧。

我回他:“沒有問題的,言爺爺.”

第二天,我整裝待發。

我提著行李來到寢室大門口,就見一輛黑色的超長超豪華的房車停在門口。

有位穿西裝的工作人員幫我把行李提上去,車裡空間非常寬闊,收拾特別整齊,可以說是一應俱全,有客廳廚房廁所接待室,還有單獨的vip房間。

房間裡可以邊喝茶邊看電影。

我們一行人一共5人,我和言爺爺之外,還有一位司機,一位保鏢,一位隨行的醫生。

一看便知道,這次老人家去湖南是做了很多準備的。

一路高速,幾乎暢通無阻,老人家因心臟不好,所以醫生要求他中午準時午休,我便自己坐在車裡看電影,可是一個人的時候,又怎麼靜得下來呢?我總是想起言卿,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身體好些了嗎?他在做什麼?我隨時都把手機握在手裡,怕錯過他的電話。

可是,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我們毫無聯絡。

窗外風景刷刷地閃過,彷彿一場按了快進的電影般。

言爺爺醒來,我跟他商量,到了老家的話,他要是不介意,可以住在我家。

我們那兒家家幾乎都是獨門獨戶的小洋樓,所以房間很多,雖然條件比不上城裡的賓館,但住在我們家會更舒適些。

言爺爺很感恩我為他著想。

他思考了一下,說讓我先跟家裡的父母商量一下,如果不打擾,他很願意住進我家裡,這樣更方便他去了解小翠的過往。

我微笑著跟媽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