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團裡面竟然包著一顆人類的眼球。
沈雨用兩根手指捏起來，反覆確認，這東西無論外觀還是大小，
都確實很像是人類的眼球。
他看了片刻，先是把眼球放到桌子一旁，然後將布團徹底展開。
布團展開後是一張一尺左右長的正方形，纏著黑線的一面，
一道道用黑筆粗礦畫出的線條縱橫交錯，構成一個個類似城鎮山巒和河流的形狀。
沈雨將布團翻過去，背面則是一片空白。
“怎麼看著像是一張地圖？”
沈雨眉頭緊皺，將布團湊近燭火。
他將地圖來回旋轉，找到最合理的方向擺正地圖，細細看去。
一條血一樣的紅線從下往上，歪歪斜斜，橫貫整個地圖，
一直畫到地圖上方的某處，用箭頭標記了下來。
因為有箭頭所以沈雨能分辨出上方這個才是目的地。
“這個是什麼東西的地圖？這是要讓我去這裡嗎？”
沈雨目中露出一絲嘲諷，他才不會傻到去找這個地圖裡的地方白白去送死。
鬼知道這個地圖是什麼意思，也許只是一個陷阱。
看神秘男子這麼慎重地將這份地圖藏在自已喉嚨裡，這裡面隱藏的秘密應該不小。
不過就算是要去，也是等自已有能力之後的事情。
沈雨將地圖收起，重新把眼球拿到眼前細看。
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沈雨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只見這枚眼球的瞳孔外圍，呈圓形地嵌了八個暗金色的文字，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語言跟這個世界的完全不同，與他在另一個世界裡看到過的任何語言也都不一樣。
沈雨與眼球對視著，百思不得其解。
“這神秘男子在自已喉嚨內挖了個洞，藏在裡面的東西，
竟然只是一張地圖和一隻眼球？這會是他自已的眼球嗎？
誰會在自已瞳孔上面寫上文字？這到底用的是什麼語言？”
沈雨內心苦笑：“神秘男子的眼眶被線密密麻麻縫著，
我可不想再去把他的屍體挖出來把線拆開，然後再確認是不是他自已的眼球。”
沈雨想著這些，不禁發起了呆，
絲毫沒注意手上的古怪眼球在燭火照耀下閃了閃。
沈雨的視線突然一陣模糊。
沈雨一驚，腦袋裡一陣針刺般的銳痛。
他咬緊牙關，腦海裡好像多出了一些東西出來。
他驚奇地發現，他竟然可以看懂眼球上的文字了。
八個暗金色的古怪文字在瞳孔周圍竟然在不停地緩緩轉動。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文字，找出了最合理的組合排序方式。
然後他的下意識地念了出來：“朝生暮死，羽化飛昇？”
沈雨唸完之後，一股實質般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氛圍籠罩下來。
他的身體無法做出一絲反應，就連眼睛也眨不了一下。
桌子上的蠟燭燈盞，火苗詭異地停止燃燒。
燭火凝固的火焰上空，空氣一陣摺疊扭曲，從火苗頂端鑽出一個巨大的無頭虛影。
虛影像是個沒有頭顱的人類的上半身，它巨大的身體幾乎將整個房間填滿。
它的肩上罩著一個破破爛爛的黑色披風。
青灰色的面板裸露在外，整個上半身密密麻麻地覆蓋著無數個黑色蠅頭小字。
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罩著著一件古怪的黑紗。
虛影只有心臟位置的面板上，畫著一個尺許大小，金光閃閃的“咒”字。
“咒”字用的字型跟眼球的一模一樣，顯然是來自同一種語言。
“你，你是什麼東西？”
沈雨如墜冰窖，張口結舌地說道。
深淵般的恐怖籠罩著自已，他像是掉進一個無法醒來的夢魘。
連自已什麼時候可以說話了都沒發現。
“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有像您這樣品質的靈魂，委實不可思議。”
無頭虛影低下不存在的頭顱，不知從哪傳出的聲音。
它的語氣溫和而謙卑：“我是虛無咒靈一族，您可以叫我虛二。”
沈雨內心駭然：“虛無咒靈？難道這也是某種修仙種族？”
他此時目光一凝，才看到虛二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蠅頭小字，
字與字之間，每一個都互相勾連著。
龐大軀體上的黑字構成一個詭異的整體，如同一張隱晦又暗藏神秘的某種締結。
他正待細問，虛二沉聲道：“您持有上古三大禁咒的媒介之一，
又達到了開啟它的條件，所以才能把我召喚出來。”
“媒介？難道是那枚眼球？”
沈雨擦了下額角的冷汗，抬頭問道。
“正是，不知您是否需要與我訂立契約，得到該媒介裡蘊藏的三大禁咒之一呢？”
沈雨幽暗深邃的眸子裡閃過凝重之色，他謹慎地問道：
“三大禁咒是什麼東西？做這個交換對我有什麼影響？”
“交換？！您的用詞真是美妙，想必品格高尚。”
虛二單手撫胸彎腰一禮，不無感動地讚美道。
因為它謙和的用詞和語調，沈雨感覺自已漸漸有些放鬆下來。
虛二似乎比較健談，它直起身，語氣裡含著崇敬與狂熱：
“上古三大禁咒是所有禁咒裡最偉大、最詭異又最瘋狂的三個咒術。
沒有人知道這三個禁咒是什麼時候被創造出來的，其存在就代表神秘本身。
它們誕生的時期，也許比遙遠的仙界存在還要久遠。
三大禁咒裡每一個裡面都包含了可以改變規則的秘密。
是修仙界所有修行者與通曉禁咒之人，人人夢寐以求的終極咒術。
要知道，即使是飛昇期修士，很多人也都還在摸索規則的路上。
而上古三大禁咒已經達到了改變規則的程度。
不過知道這三大禁咒的在整個修仙界內也是十分稀少，
更遑論拿到媒介，並可以開啟契約機會的修士了。”
“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沈雨冷靜地問道，他並沒有被這巨大的誘惑衝昏頭腦。
這種天上掉餡餅砸到自已頭上的事，他作為一個現代人靈魂，早就看慣了各種騙術，
他根本不相信有這回事存在。
如果真的有，他也不信沒有任何代價就能得到。
“在我遙遠恆久的生命裡，您這樣的反應我至今為止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不得不承認，這很讓我感到新鮮。
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將破例告訴您這份真實。”
他停頓一下，虛空裡本該是眼睛的位置裡一片虛無，
但此刻卻彷彿射出兩道目光，貪婪地舔舐著沈雨。
“代價當然存在，代價就是，與三大禁咒其中任何一個禁咒訂立契約的修士，
無論是何種修為，哪怕是仙人那般與天地同壽的永恆存在，一旦身死，
靈魂都將會被虛無之神吞噬，永遠喪失進入輪迴的資格。
絕沒有傳聞中那一絲僥倖進入輪迴，轉世重修的可能性。”
他語聲變得冰冷凜冽，毫無感情：“萬世萬界，永世不得超脫。”
“除此之外呢？”
沈雨沉吟一下，並沒有沉默多久，繼續問道。
“三大禁咒都包含有自已的規則在內，擁有禁咒者需要遵守規則。
除了這個共同的交換代價之外，並沒有其他代價。”
虛二的聲音恢復溫度：“只有擁有三大禁咒的媒介，且達到開啟條件後，
才能知曉該媒介裡的咒術的具體事項，其他的就請恕我無法告知您了。”
“那能否告訴我三大禁咒都是什麼禁咒？我這個眼球媒介關聯的又是哪個禁咒？”
“這點也請恕我無從告知。”
沈雨沉默下來，無頭虛影如同一個忠誠的僕人，極具耐心地垂手等待著。
沈雨知道自已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想要生存，那必須得到強大的力量作為後盾。
這種禁咒一聽就是力量強大又詭異的咒語，極有可能會幫他在修真界安全存活下去。
他想起神秘男子死前說的那句話：“他們會來找你的。”
沈雨的內心一直既沉靜又憤怒：“憑什麼我要被你們肆意殺害？
就因為我是穿越來的？難道是我自已想要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嗎？”
其實沈雨內心知道神秘男子最開始的目標明顯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只不過原主人死後，神秘男子可能已經遠遠離開。
當發現目標又活過來後，才回來尋找自已。
而神秘男子顯然不知道自已是穿越過來的，那麼他所在的組織呢？有沒有人知道？
如果沒人知道，怎麼會如此精準地找到原主人？
無論如何，包括原主人所帶來的一切因果，以後都會由自已來承擔。
沈雨需要力量，他覺得自已應該接受這個交易。
至於這個自稱虛二的怪物說的代價，他倒是沒覺得怎麼沉重。
沈雨在那個世界本來就是無神論者，對這虛無縹緲的輪迴之說倒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沈雨隱隱覺得這個自稱虛二的虛無咒靈可能有所隱瞞。
但他無法分辨出來，而且也沒辦法一直沉默下去。
他想起神秘男子用的那三個詭異無比的咒術，內心終於下了決定。
“我接受。”
沈雨抬頭看著無頭虛影，凝重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