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娜卡現在很混亂,你不管嗎,”維爾西點燃屋內的篝火,灼熱的火焰驅散了因為那些禮器到來而帶來的寒冷。

“我管不了,一旦出手的話,會迎來更大的災難,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看著。”

看著蹲在火堆邊的病弱少女,拉萊耶的聲音也不由得變小了一些,似乎害怕過大的聲音會讓面前這病弱少女破碎一般。

“嗯,大家都想出去,想要將城市裡的邪教徒全部清掃掉,我也是這麼想的。”

傾聽著維爾西那平靜的聲音,拉萊耶有些愣住了,看著病弱少女臉上那代表死期已至的死兆黑線,微微張那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維爾西卻彷彿不在意拉萊耶的心情,繼續訴說著,平靜到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語氣在這安靜的房間內,就像是自說自話。

“我死後,拉萊耶可以將我的遺物交給南城區的提納爾夫婦嗎。”

“為什麼,我記得他們對你並不友好,甚至。”

拉萊耶抿了抿嘴,眼神中有些猶豫和掙扎,但維爾西卻率先回答了拉萊耶的問題。

“父母的遺產,仇人的諒解書,這些我並不在乎,他們並不美好,也可以稱得上是卑劣,但。”

拉萊耶的表情有些黯然,但事情的經歷者,維爾西。

卻彷彿沒有一絲痛苦,也不存在任何一絲猶豫,在拉萊耶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下,維爾西繼續說了下去。

“他們足我餘生中,唯一觸手可及的光,哪怕這光晦暗不明,但在漆黑無光的長夜中,我就只剩下這些了。”

拉萊耶有些想哭,甚至有一些後悔認識維爾西,這樣傾聽到她的話語,是不是就不會感覺到傷心了。

畢竟,身為守夜人,同伴的身生不是最稀疏平常的事嗎。

“我會的,”最終,拉萊耶選擇答應了下來,守夜人是最瘋狂的組織,也是最可悲的組織。

這是由一群瘋狂的人聚在一起抱團取暖的棲息地,也是一群可悲的人聚在一起為自已與同伴潑撒下足以將人焚屍煉骨的燃油。

並且在大笑中,毫不猶豫的點燃了自已人生中最後一根火柴。

這就是守夜人,就像烈陽教會根本不像一個教會,守夜人也根本不像一個組織。

“能跟我說說,你們為什麼想出去嗎?”荒廢的坐在正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邊,拉萊耶稍微往裡面新增幾根乾燥的柴料。

“因為那個邪教的首領,血族伯爵菲爾塔斯,他在這裡,在我們的眼睛下,從漫宿中帶來了兩隻高位的邪祟。”

病弱少女的語氣第一次帶了一些感情,但那並非是仇恨,而是一種理所當然。

“你知道那兩個邪祟是什麼嗎,而且你才第三印記,高位的邪祟至少都是第五印記,你沒有任何勝算。”

拉萊耶好心的規勸道,可以完全相信,面前的病弱少女如果不戰鬥的話應該還能活幾個月。

但,一旦參加戰鬥的話,恐怕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已燃燒殆盡。

世界就像正在燃燒的熔爐,人類只能是其中的薪材,唯一區別不同的就是,凡人暗淡無光,通曉者燦如烈陽。

“所以,拉萊耶,我想向你借一個東西,死之眼,”維爾西的聲線重新迴歸平靜,拉萊耶有些猶豫。

這並非拉萊耶害怕死之眼的遺失,半神級的禮器雖然稀缺無比,但並不是不可或缺,沒了大不了再收集一個,拉萊耶有的是時間。

但,如果這麼給了,毫無疑問就是主動鼓勵維爾西去尋死,但面對赴死者的請求,拉萊耶也不忍心拒絕。

畢竟就算不給,拉萊耶也十分的肯定,面前這個病弱少女,他的心可不會隨著身體的衰弱而衰弱,維爾西是一定會離開的。

“拉萊耶,我沒多少時間了,與其在這裡躺在床上死去,還不如廢物利用。”

維爾西的聲音冷漠到了極致,拉萊耶的心也開始冷了下來,抬眼看著面前的面無表情的少女,在那精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感情。

“你的比喻,是和誰學的?”拉萊耶的心有些顫抖,聲音也是如此,維爾西卻理所應當的回應。

“提納爾夫婦,因為他們經常這麼說我。”

“能和我說說,你為什麼加入守夜人嗎,當然不說也可以。”

“因為,他們覺得這樣我會很快的死掉,他們為此能夠省去撫養費。”

“我知道了,抱歉。”

“拉萊耶,我不需要抱歉,也不喜歡抱歉。”

最後,結束了一問一答的環節,維爾西帶著一具黑框眼鏡離開了,這就是死之眼,一個非常恐怖但又非常雞肋的禮器。

雞肋的是,死之眼只會改變證明自已是死人的生物,一旦在死之眼的判定下,視線內的生物是活物,死之眼也不會進行攻擊。

但恐怖的是,一旦在視線內成功證明是死物,那麼哪怕是長生者,也得乖乖去死。

這看起來非常雞肋,但死之眼的判定是,活物可以移動,可以發出聲音,反之只要有其中一點無法向死之眼證明。

那麼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

純白的醫院內,比蒙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身體內重達半斤的子彈終於全部被醫生弄了出來。

說真的,如果不是一直拿著抗爭者之刃,比蒙估計早就暴斃了,這也是魯利姆焦急的拉比蒙進醫院的原因。

要知道這裡可是重症監護室,和旁邊那個的內臟受損的倒黴老哥是室友啊。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將比蒙那無神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現實,從枕頭下面拿出銀製餐刀,原本無力的身體瞬間恢復了力量。

“請進。”

伴隨著比蒙的聲音,門外走進來的是打扮的像古典紳士的推白偵探,緊隨其後的有些疲憊的查爾,這位督察臉上明顯有些傷痕。

似乎是被子彈傷到的,並非直接命中,而是擦傷,這也算是命大。

“推白,有什麼事嗎?”比蒙有些疑惑,畢竟自已的狀態也就比旁邊那倒黴老哥好一些,但也不至於找自已談論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