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李萍皺著眉頭,強忍著沒捂住口鼻。

能在洛陽天子腳下,經營倚紅院這麼大的樓子,老鴇子自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董家酒樓易主她心裡清清楚楚。

“瞧我這張嘴,什麼董家酒樓,應該是李家酒樓才對,今兒是什麼風把李公子吹來了?倒是媚娘有失遠迎了!

李公子,來到倚紅院,是想找個清倌聽個小曲兒?還是直接找個小娘子共度春宵呢?”

老鴇子口中的清倌就是青樓裡面只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這些女子大都是家道敗落或者吃了官司的名門望族之後,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

“老鴇子,別說廢話,今兒本官是辦案來的,行個方便吧!”

進了倚紅院,李二一直端著自已的官架子。

媚娘在自已的臉上拍了一巴掌。

“該打,瞧我這記性,忘了李縣丞的身份,小六子,趕緊找個寬敞的屋子,李縣丞要辦案。”

小六子是倚紅院裡面的大茶壺,生得尖嘴猴腮。

天生的一副奴才相。

“兩位官爺,隨小的來!”

屁顛屁顛的在前方引路,繞過樓內的廳堂,一處僻靜的屋子,小六子給眾人端來了熱茶,小心的侍候著。

媚娘低聲問道:“李縣丞,此處沒有旁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勞煩李縣丞親自跑一趟?”

說話間給小六子遞了個眼色,後者麻溜的退出了屋子。

媚娘混跡風塵多年,說話很有技巧,幾句話立刻拉近與李二的距離。

“洛陽城內連續發生命案,七天死了十三個人,皇上大發雷霆,李某還能坐的安穩?”

李二喝了口茶,斜眼看著媚娘。

媚娘陪坐在李二身側,聽聞死了十幾號人,不由得變了顏色。

“李縣丞,我倚紅院可是一向奉公守法,查案查到倚紅院的頭上,是不是弄錯了?”

李二手指敲打著桌子。

“實不相瞞,這些人在死之前都曾來過倚紅院,而且都曾見過同一個人,柳 依 依!”

媚娘“騰”的一下站起身子。

“李縣丞,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見過我家依依的人可多了去了。

五品往上的官兒數都數不清,就算是死了人,也與我倚紅院無關。”

媚娘恨不得趕快把倚紅院摘扯乾淨。

童鐵錘一直留意著媚孃的表情,直到李二說完這句話,媚孃的表現沒有一絲異常。

李二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媚娘坐下來說話。

“媚娘,不必緊張,李某也是例行公事而已,去把柳依依傳來,本官有幾句話要問!”

童鐵錘不得不佩服李二。

從街頭無賴搖身一變,成了洛陽縣丞,言談舉止沒有露出絲毫的匪氣,大方又得體。

倚紅院能在洛陽這塊寶地落地生根,風生水起,背後自然離不開朝廷大員的影子。

李二口中的案子居然牽扯出了皇上,媚娘權衡利弊之下,不得不退讓。

身子倚靠在李二的身上,抖著手中的紅絲帕給李二扇著風。

捏著嗓子,嗲聲嗲氣的說道:“李縣丞,別急著辦案,來到倚紅院,先吃幾杯水酒去去風塵,再讓依依唱個小曲兒去去火氣!”

媚娘也算是半老徐娘。

就是有些過於豐腴。

幾句酥麻軟話說得李二十分受用。

從進了倚紅院的門,一直到現在,媚娘都沒正眼看過童鐵錘。

倒是女扮男裝的陳怡李萍讓媚娘多瞄了幾眼。

媚娘擊了三下掌,不大會兒的功夫,幾個曼妙可人兒排上了酒席。

小六子端上一個托盤,上面蓋著一塊紅布。

“李縣丞,這是文銀五百兩,一點心意不成敬意,請笑納!”

李二裝模作樣的說道:“媚娘,這是何意?公然賄賂朝廷命官,你這是要陷我於不忠?”

倒不是李二故作清廉,董家酒樓日進斗金,李二還真沒把五百兩銀子放在眼裡。

媚娘雙手攀上李二的肩頭。

吹著氣說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你是官,我是民,民不與官鬥,區區五百兩銀子,只是給幾位兄弟的一點茶資,交個朋友而已,李縣丞不必放在心上。

小六子,讓依依趕緊梳洗打扮,李縣丞大駕光臨,不能怠慢了貴客!”

說著話,一雙桃花眼這才瞄向了童鐵錘。

“這位英俊不凡的小哥眼生的很,李縣丞為何不給奴家認識認識,難道奴家會吃人不成?”

舔了舔大紅嘴唇子,對著童鐵錘發出一陣浪笑。

童鐵錘瞬間毛骨悚然。

眼前的老女人不會對自已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這位是洛陽縣衙的童縣尉,媚娘可要招呼好了,街面上的惡霸無賴,見了童縣尉都得繞道走。”

媚娘轉頭又伏在童鐵錘的身上,一連拋了幾個媚眼。

“難怪童縣尉如此氣宇軒昂,天生的英雄人物,奴家這兒時常有潑皮滋事,童縣尉可要多多關照奴家呦!”

一隻手在童鐵錘的胸膛上不停的拍打揉捏。

整個人幾乎掛在了童鐵錘的身上。

童鐵錘哪兒經過這樣的場面,嚇得他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有絲毫妄動。

媚娘久經風月,眼前的童鐵錘一看就是個雛兒。

心下“歡喜”。

一雙手越發的不規矩。

陳怡心中有氣,提著媚孃的衣服,把她扔到另一張椅子上。

“童縣尉是來辦案的,不是來吃花酒的,放尊重點兒!”

“呦,這位小娘子是童縣尉什麼人?來倚紅院的,不是打茶圍就是吃花酒的,難不成來這兒讀聖賢書嗎?”

雖然陳怡李萍穿著衙役的衣服,女扮男裝,還是被“經驗老道”的媚娘一眼識破。

陳怡待要上前理論,童鐵錘拉著她繞到自已的身後。

論起嘴皮子的功夫,十個陳怡也不是老鴇子對手。

“老鴇,閒話少說,趕緊讓柳依依過來,李縣丞有話要問。”

媚娘翻了翻白眼,不太情願的起了身。

“奴家就不耽誤李縣丞辦案了,還有客人要招呼,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小六子一聲。”

告了一聲罪,媚娘扭著肥臀慢吞吞的走出屋子。

童鐵錘透過視窗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倚紅院一共四層,迴廊結構。

中央一方舞臺,臺上身披輕紗的美人兒正賣力的舞動著嬌軀。

聽曲兒的,說笑的,甚至還有吟詩作對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骯髒。

“李二,什麼是打茶圍?”

童鐵錘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二裝出一副深諳此道的模樣。

“兄弟,所謂的打茶圍就是這裡的清倌陪你飲酒,喝茶,對弈,彈曲兒,吟詩作賦。

這些清倌個個身懷絕技,長相不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柳依依就是其中的翹楚!

不過有一點,銀子可少不了!”

“那,什麼又是清倌呢?”

“簡單的說,就是樓子裡只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童鐵錘“茅塞頓開”。

陳怡扯住童鐵錘的耳朵。

“不許胡亂打聽,這地方日後不許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