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最終以尚長青趕來勸阻告終。程桂花還是不服氣,但礙於隊長威嚴,只能先作罷。晚上臨睡前,她惡狠狠地瞪著韓天嬌,連於倩也捎帶著被剜了幾眼。
於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地,總擔心程桂花會突然暴起發難。第二天早上醒來,和韓天嬌對視一眼,倆人都從對方熬得紅通通的眼睛裡看到了無奈。
於倩正在發愁要怎麼遠離程桂花,誰知剛一上工,趙紅軍就來通知她:“你和韓天嬌搬到李向黨家去住吧。隊長同意了的。”
於倩:簡直太驚喜了有木有?
時間轉回前一天晚上,尚長青剛從知青點回到家,申桂蘭迎了出來:“怎麼大晚上的還讓你跑這一趟。洗腳水給你倒好了,快洗洗睡吧。”
尚長青握住申桂蘭的手往院子裡走:“以後你就在家裡等我就行。深秋天也涼了,出來再冷著你。”
“我也是放心不下,”申桂蘭接著說,“咱們村的知青一直以來不都是挺好相處的麼,今晚怎麼鬧起來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怕媳婦擔心,尚長青輕描淡寫地把事情說了,“就是幾個女知青之間的相處問題,以後上工還是把她們隔開的好。”
“上工時候你能管,她們晚上回去了你怎麼管?”事關小兒子的心上人,申桂蘭也跟著操心起來。“哎,隔壁李向黨不是去部隊了嗎?他媳婦自己在家住,跟我說了幾次,晚上天黑了害怕。要不,你讓那兩位女知青搬過去陪向黨媳婦住著?”
尚長青沉吟了一下,“倒也是個辦法。明天你和鳳霞一起,問問向黨媳婦願不願意,願意的話就讓她們搬過去。”
“還等明天干啥,我現在就去問問。”申桂蘭也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一扭身就進了隔壁的院子,留尚長青在原地哭笑不得。
過了沒一會兒,申桂蘭就回家來,高興地說:“我問過向黨媳婦了,她願意的很。那兩位知青她也熟悉,知道是好相處的人。這下好了,總算不辜負老首長的囑咐,嬌嬌可是個好姑娘,總不能讓她在咱們這兒還吃別人的虧。”接著她又說道:“向黨媳婦同意了,可向黨他老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本來她就盼著向黨去參軍了,她好搬進去,現在住進去兩位女知青,還不知道她會怎麼鬧呢。”
“她有什麼可鬧的。向黨在部隊,當時每個月的津貼都寄給了他老孃,結果等回家的時候看自己媳婦餓得面黃肌瘦的,幾個侄兒倒是吃得滿嘴油光,這才分家出來自己另起的房子。哪怕這樣,現在不還是每個月給他老孃寄五塊錢麼,每年分糧還要從向黨媳婦那兒拿一百斤糧食走。”尚家大哥聽見爹孃的談話聲,也從房間裡出來,聽到李老太太還要去鬧,忍不住插話道。
“當初分家文書都寫好了,她想鬧也要講道理。”申桂蘭接著說,“真要鬧起來,向黨上面幾個哥哥也按每個月五塊錢每年一百斤糧食孝敬老人,看他們拿不拿得出來。”
“還都是沒影的事兒呢,別擔心太多。”尚長青淡淡地說,“我會安排的。都去睡吧。”
“誒,仲秋呢?”申桂蘭這時候才發現小兒子沒在。
“在房間裡和崔哲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說啥,我進去還把我攆出來了。”尚家大哥八卦地說。
尚仲秋也是第二天才知道自己親爹親媽出手了,親爹說你們白天分開上工吧,親媽說你們晚上兩處睡覺吧,全天候物理隔絕,程桂花再想找茬,得先克服半小時以上的通勤。他仰天長嘆,所以自己一晚上都在和崔哲商討了啥?薑還是老的辣啊!
於倩和韓天嬌趕忙回知青點收拾東西,準備搬家。眾人雖然有點不捨於倩……和她的廚藝,但也知道輕重,張秀珍直說以後要去她們家裡蹭飯。至於程桂花,因為昨天的早退,今天被隊長派去村東頭鋤地了,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
李向黨家的院子在尚長青家隔壁,用不起青磚,就起了三間土坯房。房子還新,倒也顯得乾淨利落。向黨媳婦是個勤快的,一早就把隔壁倉房收拾了出來。因著蓋房子的時候擔心以後收糧遇上下雨天,所以在倉房也盤了炕,方便烘糧食,這會兒倒是剛好給兩人住。向黨媳婦還細心地在炕中間拉了一道布簾,隔出來兩個私密空間。
於倩暗喜,這樣以後進空間就更方便了。
“你們看看,還需要啥跟俺說。家裡條件不好,你們湊合著住。”向黨媳婦臉紅紅地對於倩和韓天嬌說。
“這就很好了,多謝二丫姐。”韓天嬌嘴甜地道謝,還附贈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向黨媳婦是隔壁村的,家裡沒給起名字,一直“二丫,二丫”地叫。韓天嬌剛來的時候,有幾次勞動跟她一組,一來二去就熟了,以後就一直喊她二丫姐。
“是啊,這已經很好了。我在家的時候,還和我妹妹睡上下鋪呢。況且這家裡收拾得真乾淨,一看二丫姐就是個能幹的。”於倩也跟著附和道。和未來室友打好關係還是必要的,而且這位新室友一看就比程桂花好相處得多。
“你們城裡人就是會說話,”向黨媳婦有點不好意思,“都餓了吧,俺去做飯。”
“我來吧二丫姐。今天我來給你們露一手,咱們做個雞蛋甜湯喝。”於倩忙接過話頭。
“讓於倩做吧。二丫姐,你不知道,於倩做飯可好吃了。同樣的東西,她做出來的就比我做的好吃一百倍……”韓天嬌推著向黨媳婦往外走,嘴裡還叭叭地說個不停。
於倩抖擻精神,正準備開火做飯。誰知剛把東西拿出來,一位乾乾巴巴的瘦小老太太就推門進來,看見灶臺上的白麵和雞蛋,瞪大了眼,往地上一坐就拍著大腿開始哭嚎: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啊!打雷劈死這些不孝的玩意啊!做婆婆的在家裡吃了上頓沒下頓,做媳婦的在家裡吃細糧吃雞蛋啊!”
於倩目瞪口呆:這是讓她碰上惡婆婆現場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