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嬌的迷路竹馬叫崔哲,這次千里迢迢從京市來紅旗村,還揹著滿滿當當一後背的東西,其中艱辛自不必說,尤其想到他的迷路屬性,更是讓人不得不掬一把辛酸淚。崔哲本人倒是不覺得辛苦,他只是看著迎面跑出來的韓天嬌大吃一驚:
“嬌嬌,你怎麼變矮啦!”
……那是你長個子了好嗎???
話音剛落,韓天嬌不客氣地敲了敲他的頭,“什麼我變矮了!你才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傻大個!”
崔哲嘿嘿笑著,也不辯解,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解開,然後獻寶似的一件件拿給韓天嬌:“這些是躍哥託我帶過來的,裡面有些你用得上的票,還有你愛吃的綠豆糕;這些是我媽讓我帶過來的,說是你們女孩子用的東西,我也不懂……”大咧咧的話語惹得韓天嬌再次敲他的頭。
張秀珍她們早在崔哲進來的時候就避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這對青梅竹馬,房間裡只剩韓天嬌、崔哲、於倩和尚仲秋四人。於倩本也想避出去的,但看見男神求助的眼神望過來——他帶著崔哲過來的,不能單獨留崔哲在這裡——於倩不爭氣的腿就從往門外走轉了個彎,變成了走向男神。
尚仲秋感激地看著於倩,他真的不想被迫聽別人敘舊,有個人跟他聊聊天,就再好不過了。可倆人大眼瞪小眼,都等著對方開口,過了三秒,不約而同地“噗嗤”笑了出來。笑過之後,莫名地就覺得距離拉近了幾分。
“到我們村裡來還習慣嗎?”尚仲秋問。
“挺好的,村裡人都挺和善,隊長人也很好。”於倩實話實說。紅旗村對知青算是相當照顧了,有正經的知青點,給他們分了菜地,也不像有些村子會檢查知青們家裡寄來的包裹,甚至吃拿卡要。後面這種情況還是看大姐來信裡說的,於玲插隊的村子,知青們的家信都要檢查一遍,有票據指直接拿走。上次於媽信裡說給於玲寄了糧票,於玲翻遍了整個信封也沒找到。她也不是個能吃虧的,直接找上了隊長,讓他把票據還回來。隊長沒說什麼,家裡媳婦倒是有點不情不願。可到最後,糧票是找回來了,但於玲分到的活計也變成又累又不出工分的,讓於玲有苦說不出。後續於玲會怎麼繼續和隊長鬥智鬥勇,大姐信裡還沒說。於倩把於玲的故事當下飯劇來追,看得還挺過癮。
就是更新有點久。
“你是端午出生的,為什麼叫仲秋?”於倩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好奇的問題。她也沒解釋為什麼會知道他的生日。他也沒問。
“我媽起的。她說這樣可以迷迷那些人的眼。”尚仲秋指指天又指指地,於倩會意。
“類似於不到年齡,改下戶口本好招工。”
於倩被尚仲秋這個比喻逗笑了,“那尚隊長也沒反對?”
“我家小事都是我媽說了算,大事才聽我爹的。”
所以給孩子起名算是……小事?於倩對隊長家的生態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你這是,要做棉衣嗎?”尚仲秋也看到了於倩鋪在床上的棉花和布匹。“我們這兒冬天還是挺冷的,棉衣棉鞋還是要有。”
“打算做,這不是沒手藝麼,怕把東西糟蹋了。”於倩自嘲地說。
尚仲秋欲言又止。他剛想說可以拿到我我家裡來,我媽媽幫你做,又覺得有些唐突。他也不知怎的,感覺於倩和其他的姑娘都不太一樣。她不是最美的,不是最張揚的,但是在人群中,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有時候視線交匯,他都是忍不住先低下頭的那個,總覺得這個姑娘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閒適與安然,彷彿自成一片天地。今晚也是他自告奮勇地帶崔哲過來,就為了多見於倩一面。
“哎,你們聊什麼呢?”韓天嬌蹦蹦跳跳地,遞了兩塊綠豆糕過來,“崔哲帶過來的,嚐嚐看。”
兩人婉拒無效,只得接了過來。這是老式的綠豆糕,香甜細膩,鬆軟無油,難得崔哲是怎麼一路帶過來還沒壓碎的。於倩放在嘴裡嚐了嚐,點心味道還是很純正的,就是可能放得有點久,失了水分,表皮有些發硬。於倩餘光看到尚仲秋很珍惜地把最後剩在手心的碎渣渣吃掉,暗想什麼時候有機會給男神做點新鮮的綠豆糕吃就好了。
怎麼能讓她接受我的好意,給她做棉衣呢?尚仲秋苦惱地想。
怎麼能讓他接受我的好意,給他做點心呢?於倩苦惱地想。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崔哲依依不捨地跟著尚仲秋離開了,他晚上在隊長家借住。於倩看著兩人在月色下結伴而行的背影,覺得男神……好像更好看了。
回到家,把床鋪讓給崔哲,尚仲秋磨磨蹭蹭地來到了爹媽的房間。
“兒砸,咋了?”申桂榮好奇地看著自家小兒子,很少見他露出這種害羞的神色啊。
“媽,你會做棉衣棉被不?”
“……”這孩子怎麼傻了。這麼多年,他身上穿的晚上蓋的,不都是她做的?
被尚媽關愛智障的眼神盯著,尚仲秋才回過神來,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就是……村裡新來的女知青……今年沒過冬的衣服被褥,她家裡也沒給她寄。我晚上去知青點看見了,媽你能不能……”
懂了!
尚媽媽瞬間亢奮了。這麼多年啊!她多好的兒子啊!就因為一個破出生日期,搞得現在都沒有媒人上門!眼看著大兒子年底就要娶媳婦了,小兒子連個物件都沒有!現在好了!她也終於有努力的方向了!
“哪個女知青?”尚媽媽從激動中冷靜了下來,想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今年新來的女知青。不會是那個張愛梅吧?尚媽媽一哆嗦。
“於倩。就是特別好看的那個。”對著自己親媽,尚仲秋毫不掩飾什麼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哦哦,那個姑娘,是個好姑娘。平時幹活仔細,看著不爭不搶的,心裡都有一杆秤,是個能成事的人。”尚媽公允地評價道。
遠在知青點,於倩打了個噴嚏。
誰在唸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