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檸扭過頭,但眼角的淚還是被沈柏澤看到,但他眸中漣漪紋絲不動,只是將膝蓋往上移動,壓住婚紗裙襬,嘴上仍是不留情面的威脅的話。

“快說,我本來也不是什麼紳士。”

“你要我說什麼……”

江檸的語氣裡已然帶上哭腔,修長的脖子上筋脈微微顫動,顯然是身體主人竭力壓抑著似乎崩潰的情緒。

“說一萬遍藥都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或者說,你剛好看見了誰往我酒裡下藥?江檸,說實話——”

這樣我還不至於把事情弄得太難看,我們還可以好聚好散。

要了你第一次的補償,我會給的,你要什麼我都會竭盡全力地滿足你,但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我已經說實話了,藥不是我下的!”

”你動手好了,反正我身上的淤青還沒褪,多一道少一道也無所謂……”

沈柏澤聽到江檸的話,聽她語氣裡破罐子破摔的勁,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詫異問:“你身上哪裡有淤青,怎麼弄的?”

江檸盯著沈柏澤面上正兒八經的疑惑兩三秒,忽的抬手用力扯了扯他胸口的領帶。

沈柏澤被江檸毫無徵兆的動作,身子微動,但還是雙手撐住在她的身體上方,眉頭微挑。

“幹什麼,江大小姐?”

江檸合了閤眼,接下來的動作才讓沈柏澤猝不及防,她藉著扯他領帶的勁支起自已的身體,隨即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極為親暱地將她的臉,埋在他的脖頸中,蹭了蹭。

沈柏澤滿目驚愕,直起身來,下意識想走開,但江檸就像個樹袋熊一樣攀在他的身上,他要是走動起來,他們的姿勢更顯奇怪。

沈柏澤整張臉愁得陰雲滿布,坐在床上,江檸便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還緊緊纏住他的胳膊。

“江檸,你幹什麼?”

“男女有別,我們又不是真夫妻……”

“但夫妻該做的我們不都做了嗎?”

“你都忘了嗎,沈柏澤?忘了那個晚上你都對我做了什麼嗎,你忘了,我大腿根的淤青是你掐出來的,還有腰上的,你都忘了嗎?

那個藥讓你什麼都記不清了嗎?可是我總是想起來,你那個晚上的樣子,比剛剛還嚇人……”

江檸的手勁松了松,身子往後退,和沈柏澤對視,一雙眼眸通紅,浮著一層霧氣,委屈顯而易見。

“那個時候的你,根本聽不進我說話,只顧——

做,自已的事。”

“我說我的手很疼,你卻還是把你的領帶,綁在了我手上。”

江檸垂眸,不輕不重地又扯了扯沈柏澤胸口的領帶,動作中帶著撒氣的意味。

“你平常是不是不是那樣的,那天是不是因為吃藥了,所以才不放過我?”

伴隨著江檸的描述,沈柏澤大腦罷工的一部分很順利地開始運轉。

羞恥和愧疚一時不知道哪個更重,他醒來後饜足的暢快感,依舊曆歷在目。

殊不知對方身上還被他留下淤青,也並非是如他,全程歡愉。

閃過的畫面中,是眼前人陌生的情狀。但從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喊聲裡,也能明瞭自已的行徑有多惡劣,那纖細的腰,明明被他握在手中,卻好像還是體力不支地開始顫動。

沈柏澤合了閤眼,那晚他有多過分,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事發後,也有那麼幾個晚上,他夢裡聽見她的沙啞哭聲,祈求的語調,叫他停一停,歇一歇,自已受不了……

他夢裡沒聽。

現實中,也沒聽。

都沒聽。

他就是這副德行。

……

沈柏澤睜眼,漆黑的眸中的針鋒相對的銳利,消失殆盡,手輕輕地搭了搭江檸的腰,低聲道:“怎麼淤青還沒退,擦過藥了嗎?”

江檸悶不做聲地盯著沈柏澤三四秒,才像是覺得羞赧地垂下頭,音量不高,“能擦到的地方,我都擦了……”

兵行險著,她算是又成功了吧。

垂下頭的瞬間,江檸斂了斂眉,暗暗鬆了口氣。

她這話說得頗有話中話。

“哪裡擦不到,我叫個女傭幫你擦。”

“那不是很奇怪嗎,我們明明都結婚了……爺爺會問的吧。”

難不成我幫你擦?

這是沈柏澤的第一反應。

沈柏澤眸光一滯,突然有點搞不懂眼前這個傳聞中矜貴自持恬靜溫柔的江大小姐了。

他們才見過幾面,最近的距離還是那荒唐的一夜,她就能對他心無防備嗎?

剛才說的話,也頗為大膽,讓他都多少有點難為情。

難道她的傳聞跟他一樣,也都是假的?

那她也裝得太好了,平常明面上那些事做得都挺知書達理的。

什麼在聯誼派對上跟別人撞衫主動去換衣服,什麼不小心被潑了酒還笑著說沒事,什麼被當面罵,還心平氣和地跟人家解釋。

沈柏澤掩住眼底的試探,氣定神閒地看著江檸,“我幫你擦。”

江檸聞言,亮亮的眼眸微微詫異,但隨即語速稍快道:“那我去拿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