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法術的修士是桂蘭峰峰主姜芷。

雖是女子,但她似乎並不愛打扮。連雲杏長老都會在髮髻首飾上下功夫,平日裡不出門也會在屋中穿點常服。但姜芷不然,她的一頭烏髮只簡單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清淡如水,不施一點粉黛。

方覺夏其實不大想聽法修的課。因為她術法全靠自學,修的還算不錯。

耐不住答應過周瀚辰,只好坐到了第一排。

不知道為什麼,周瀚辰對法修的課格外感興趣。劍修課躲在後面渾水摸魚,法修課倒是勤懇,聽周圍弟子說他是第一排的常客。

方覺夏開著小差聽課,腦子裡想的是怎麼把男主揪出來。如果不在紫霄門,她該去哪裡逮他。難不成去鳳棲城找到他,帶他來天蘊宗嗎?

方覺夏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神態有多動人,她不太會裝模作樣,還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

周瀚辰看她支著下巴思索,眉蹙似遠山含黛,眼顰若秋水芙蓉,出塵絕色,這世上應該沒有比她更漂亮的人了。

一時間課都聽不進去,只想看著她。

“周瀚辰。”

方覺夏從思緒中驚醒,而後反應過來叫的是她身邊的人。

終於不是我了,方覺夏舒了一口氣。

“還有你旁邊的那個小姑娘。”

方覺夏的臉色黑了又黑,最終百般無奈地上了臺,來到姜芷的身邊。

“你們倆,現在用我剛剛教的乾卦術法進行對打。”姜芷說。

“啊?”方覺夏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姜芷。這不是讓我虐菜嗎?

“老師,我煉氣八層。您確定讓我和他比嗎?”

姜芷說道:“原來你就是他們口中的方覺夏,小小年紀,天賦確實奇佳。既然你境界高太多,那你們先不用對打,就比比看誰使出的乾卦術法多。”

“好。”方覺夏和周瀚辰同時答道。

真要比試了,周瀚辰看上去還是認真了很多。他不會因為對手是方覺夏就擾亂心神,因為他自己才剛剛修煉,境界低微,獲勝的機率更低。

姜芷指定由周瀚辰先開始,也是考慮到兩人的差距。

周瀚辰心中默唸:乾卦,豫,千機變。

霎時間,天地景象變幻,有樓宇城池在眾人身邊拔地而起。原本的白晝也變為黑夜,星星點點的燈光與細微燭火在悄然靠近。但這奇異也只持續了一瞬,因為周瀚辰的靈力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千機幻境。

方覺夏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周瀚辰才來這半年,連這種高階法術都學會了。不過她也不會輕易認輸,簡單的掐了個指法。

乾卦,履,生生不息。

大家剛從周瀚辰的幻境中走出來,又被方覺夏造出的巨大葉脈托起。這是乾卦中與艮卦最相似的術法,但與普通的萬物生長不同的是,這裡的生生不息有其自己的生命力。比如現在,那些葉脈吸收天地靈氣,方覺夏已經停止施術了,它們還在不停蔓延。

姜芷當機立斷,也使用了一個乾卦術法。

乾卦,恆,破萬塵。

葉脈頓時一點點萎縮,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姜芷開玩笑道:“你平日與人鬥法,還是不要隨便用這招比較好。”

方覺夏倒是不明白,她問了句為何。

“你的元素親和力太高,若召喚出的物體有自我生命,會比其他境界弄出的東西更難破壞。”

方覺夏想了想,“那不是在打鬥中更要用這招嗎?”

“若是這裡沒有我坐鎮,你這葉脈爬滿了整座峰,豈不是傷了無辜之人?”姜芷說。

“弟子明白了。”方覺夏承認自己是有點考慮不周了。

“修仙者,修的是大道,更要有憐憫心、仁慈心。”姜芷趁這個機會,與其他弟子講起道法。

滔滔不絕了幾分鐘後,方覺夏和周瀚辰的比試才再次開始。

兩人這次一斗,中間就沒有再暫停過。一直比到天黑,方覺夏肚子都快餓癟了。

臺下觀看的眾弟子本來興致勃勃,現在也都苦不堪言,表情都掛在臉上了。

李瑞吟從來沒吃過苦,這次也不想委屈自己。他提前讓跟班弟子帶好了吃食,可礙於姜芷的眼神威懾下,硬是不敢拿出來。

雖然餓,但方覺夏並不想輕易認輸,這是對自己的一種鞭策,同時也是給予對手最大的尊重。

比試持續到周瀚辰靈力耗盡。但他不肯罷休,約著方覺夏下節課還要再比。

姜芷也預設了,畢竟乾卦為八卦之首,可衍生的術法實在太多,再比一節課也不為過。

方覺夏終於能回去,疲憊到不想再討論下節課比試的事了。正當她準備御劍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牽住了她的袖子。

“方覺夏,不,方師姐。我沒靈力御劍了。”周瀚辰苦兮兮地說。

方覺夏本想拒絕,但是想想自己屋裡也不缺他這一碗飯,於是就將周瀚辰給帶上了。

周瀚辰一到絕九塵的院落,立馬活蹦亂跳地跟什麼似的。“方覺夏,這就是你的屋子啊。看起來很漂亮,好乾淨。”

“怎麼現在不叫師姐了?”方覺夏冷冷地問。

“又不是一個師尊,好像不能叫師姐。”周瀚辰齜牙笑道,“再說了,我不是還比你大一點嘛。”

方覺夏可不慣著他,直接一個爆慄,敲的周瀚辰捂著額頭叫疼。

屋門邊,銀粟微微笑著,對方覺夏說道:“殿下回來了。”

“殿下回來啦!”小葵本來昏昏欲睡,這下精神起來,跑著出來迎接。

“殿下又做善事。”小葵不滿地看了眼周瀚辰,她不認識這人是誰,長的雖好看,但能厚臉皮地跟到郡主住處,肯定圖謀不軌。

“小葵,飯菜還夠嗎?”方覺夏先問了這一句。

“夠是夠的。”小葵不情願地說。

銀粟已經開始擺菜了,方覺夏一進屋,他連她每次都坐的椅子都擦的乾乾淨淨。

“你過得可真幸福。”周瀚辰酸了。

方覺夏拉著銀粟的手讓他也落座。這樣一看,還是銀粟乖巧,不惹事,長的也可愛俊俏。

方覺夏摸了摸銀粟的頭,這有個養眼的吉祥物,一回家還有暖心的飯菜與體貼的小姐妹,日子確實是幸福。

她難得沒有反駁周瀚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