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跑了,我不追你了還不行嗎?”周瀚辰累的不行。

前方的少年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凝視著他。

這陌生少年與他身形差不多,只是稍微偏矮一截。面容精緻,膚色白皙。身上氣質矜貴高雅,不似平常人家的小孩。

周瀚辰也有些後悔追著他跑出來了。

他在月隱城與娘相伴多年,最近他素未謀面的爹突然給家裡帶了一封信,讓母親於明年開春帶自己去天蘊宗。

他在家本就沒什麼夥伴,娘一直帶他採藥煉丹,偶爾經營下鋪子,給人拿點常見的藥材。

周瀚辰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某位修士的孩子,因為娘開始做起別的生意,也就是賣點降塵丹、除夢散等修仙人才會用到的東西。

今天看見方覺夏也是個意外,他頭一次碰見這種年紀與他一般大的孩子出現在自家這個偏僻鋪子的門口。同時,他隱隱感覺出方覺夏身上的不同之處,這才出口問了一聲。

方覺夏也很無奈,她並不想惹人注目,但這少年一直糾纏不休,弄的她也沒有辦法。

“你看起來與我一般大,你別跑了,跟我聊聊天好嗎?你怎麼這麼小就會法術?你是年紀大的修士易容裝扮的嗎?”

方覺夏覺得吵鬧,眼見著這少年還想再往前一步,趕緊飛快躍走了。

方覺夏走遠了,周瀚辰在原地鬱悶地嘆了口氣。

他的功夫修的太差,都怪娘總讓他花時間去背靈藥寶典。

方覺夏甩開了少年,再次感嘆自己為什麼還沒修到築基。

只有築基修士才能用易容丹,不然她何至於被這小少年追成這樣。

遠遠的看見一家酒樓,方覺夏忍著飢餓還是沒有進去。

酒樓內部寬敞大氣,裡面匯聚了各方人馬,萬一讓她遇見聖襄城的人、天蘊宗修士、又或者是今天倒黴碰上的這個少年,那她就更麻煩了。

方覺夏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月隱城是座避世之城,安寧平和,這裡幾乎遠離修士道場或是皇都名門,路上行人歡聲笑語,各類商販也多,守著一方小攤鋪大聲吆喝著。

方覺夏還是不想讓人聽出自己的聲音,於是對著那正在烤著肉餅的大叔咧嘴笑了一下,並伸手給了一顆銅靈石。

烤肉餅的文全叔在這月隱城內也算是個老牌商家了,肉餅皮薄餡足,外酥裡嫩,咬一口滿嘴爆汁。他在這城裡這麼多年,從沒看見過哪家小少爺有眼前這位俊朗。

若說長的好的小孩,那東頭藥鋪家小娘子的兒子周瀚辰算是一個,但也沒有眼前這位長的精緻。

就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滲人。

“孩啊,你要買幾個?”文全叔問道,指了指自己已經烤好的肉餅。

方覺夏比了個五的手勢。

“你這孩子看著小,胃口倒挺大,這一爐剛好就剩這五個了,都給你裝著吧。”文全叔笑著說,一邊動手給方覺夏找零錢。

“文叔,我要三個肉餅!”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方覺夏差點石化,恨不得自己趕緊消失。

“這爐剩下的肉餅剛被這小少爺買走啦,你要買得等半個時辰了。”文全叔說。

真是好巧不巧,兩個少年湊一塊了。

文全叔偷偷比對了一下,陌生少年樣貌更甚一籌,氣質也更高雅尊貴。周瀚辰則是身材更挺拔,力氣看著也大些。兩人俱是英氣十足,只是少年要稍顯柔弱。

再長大些還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少女。

“誒,是你。”周瀚辰愣愣出聲。

方覺夏半遮半掩,還是被他看見了樣貌。

文全叔將裝好的肉餅遞給她,方覺夏接過後,倒也釋懷了。

肉餅的香味撲鼻而來,若是又與這孩子奔走半天,怕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思及此,方覺夏也就隨便挑了個攤位前擺著的桌椅坐下了。

周瀚辰對著文全叔說道:“我要三個肉餅,出爐了給我裝著哈。”

“好嘞。”

聽到文全叔這番話,周瀚辰安心了,趕緊跑到方覺夏的對面坐下。

“你為什麼不理我?是你天生不會說話嗎?”

方覺夏先倒了杯茶水,她吃這種麵餅類容易噎,平時都是小葵做這事,她現在有點想小葵了。

“我叫周瀚辰,你叫什麼?”

方覺夏拆開包裹肉餅的油紙,香味立刻飄散開來。

“好香啊!你是修士,還要吃這麼多飯嗎?”周瀚辰眼神緊緊盯著方覺夏的肉餅。

“喂,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年輕的修士,我對你好奇才跟你說這麼多話的。”

方覺夏開始吃了,淡淡瞥了一眼周瀚辰。

周瀚辰本來不被她正眼瞧著,還能鎮定地說話,現在她眸光輕飄過來,倒讓他說不出話了。

還有點呼吸慌亂。

不知道什麼原因,總之這個叫周瀚辰的少年終於安靜了,方覺夏也得以清閒地享受自己的美食。

過了一會兒,周瀚辰的自言自語又開始了,只不過這回聲音略小了些。

“你不說你的名字,也不說你多大。”

“你不說的我都說了,我十歲,開春的時候就滿十一了。我爹讓我到時候去天蘊宗修行,我都還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呢。”

聽到天蘊宗幾個字,方覺夏有些警覺起來。但她又有點疑惑,怎麼是開春去呢?這人怕不是也跟她一樣是個“關係戶”吧?開春的時候也沒聽說有哪個長老或者峰主在那個時候收徒啊。

周瀚辰自顧自說著,手指沾了點方覺夏倒水時不小心滴落的涼茶,在木桌上寫寫畫畫。

“娘總讓我背靈藥寶典,讓我進宗門之後不要跟我爹一樣做法修,要和她一樣做個丹修。”

“我又沒那天賦,從小就不喜歡看那些,但我不聽娘話,她拿戒尺扇我,還是挺疼的。”

周瀚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著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說這些,方覺夏面相雖冷淡,卻總讓他感覺異常親近。

方覺夏聽周瀚辰講了這許多,也漸漸明白他是修士的子女。修士有子嗣不容易,因此基本都是寵溺著長大,像周瀚辰這種嚴加管教的倒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