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人的形狀
異星修羅場:萬人迷偏愛搞科研 遊慕浪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滋……滋……
頭頂的LED燈管忽然開始閃爍,幾秒鐘的電壓波動讓池源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他放下厚厚的實驗記錄,立刻走到存放樣品的冰櫃前,透過附著白霧的玻璃,看向內部的溫度顯示屏。
鮮紅的數字“2”在顯示屏中央微微閃爍。
這批植物胚芽的存放溫度必須在0-4度之間,否則會失溫變性,失去科研價值,胚芽樣本如果不能正常移交,他們小組下個月連飯都吃不上。
沒等他放心一秒,燈管又開始明滅閃爍,鮮紅的數字也隨之熄滅、亮起、熄滅……
實驗室變得漆黑一片,唯有視窗傳來凌厲的風聲,還有冰碴砸中玻璃的細碎雜音。
這氣死人的鬼天氣!基地的穩壓器估計要完蛋了。
池源一把抓起羽絨服,快步出門,明天下午集團就來取樣,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胚芽樣品,撐過今晚。
他飛跑下樓,掀起厚重的門簾,推動死沉死沉的實驗樓大門,一股冷風立刻拍到臉上,像個毫不留情的巴掌,差點將他直接扇回樓裡。
他弓著腰,扯緊羽絨服的帽子往外走,臺階上面雪很厚,腳印的深度都超過腳踝,他循著牆根走到配電箱附近,想找出放在這裡的塑膠桶。
因為怕基地斷電,所以池源提前在戶外凍了六個緩釋冰袋,準備用來給樣品控溫,可是摸來摸去,配電箱下面哪兒也沒有塑膠桶。
哪兒去了?
池源心裡著急,貓著腰在附近來回扒拉。
“嘿!誰幹嘛呢?!”
肩膀突然被狠狠一拍,池源嚇了一跳,轉回身扶了扶眼鏡,看清面前是個傭兵,中等身材,黑色制服,戴著防風面具,手裡抱著突擊步|槍。
對方看清是他,持槍的姿態放鬆下來,大聲說:“池組長?您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刨什麼呢?”
他們雖然離著近,但是因為風大,必須要提高音量,否則根本聽不清。
池源有點不好意思,站直身體,指著雪坑:“我找我們小組的生化桶,你看見了嗎?綠色的!”
傭兵搖搖頭,走得更近:“沒看見,是不是讓後勤組給收了?下午後勤組來過。”
池源聽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坐地上。完了,百分百讓後勤當垃圾給收了,沒有無菌冰袋,他最後一批樣品肯定保不住了。
他身體晃悠,傭兵連忙伸手扶住:“池組長,你沒事吧?我送您回宿舍休息。”
“不……不用……”池源有氣無力搖搖頭,最後的樣品失溫變性,下個月的配額怎麼辦?難道組員都要跟他一起餓肚子?
最壞的結果還不是捱餓,要是再有人提出退組,他的科研小組就要散攤了。
樣品沒了,組也要沒了。
一想到這個結果,他彷彿被人扼住了氣管,有幾秒鐘的時間喘不上氣,從上午忙到晚上,他連口水都沒喝,現在是真的撐不住了。
傭兵抓著胳膊扯住他,覺得手裡的人輕飄飄、軟綿綿的,像一團馬上要散開的棉花,一撒手就被風吹跑了,他乾脆摟住腰,把人拖起來。
“池組長,今天基地有危險!我送你回去,你自已走不安全!”
池源垂著腦袋,沒有掙扎,也不再說話,傭兵摟著他,踏著厚厚的雪走向科研人員的宿舍樓。
走著走著,池源撐起精神,慢半拍地問:“外面,出什麼事了?”
傭兵給他打手勢,五根手指憑空一抓,食指平行地面,畫了個圈。
這是基地通用的警示手語:“未知獸人闖入基地外圍。”
池塬眉頭一皺:“惡衰型還是原獸型?”
繞過樓口,風小了點,傭兵搖著腦袋說:“還不知道呢,但我覺得,有可能是智慧型獸人。”
像打了一針興奮劑,池源眼珠發亮,傾身靠近:“智慧型?!”
傭兵沒想到他湊這麼近,兩人都要親上了,他下意識往後躲,有點不好意思:“我、我……瞎猜的……”
“你的依據是什麼?說清楚!”
池源抓緊槍帶拉住他,表情嚴肅,目光專注,沒有絲毫開玩笑的餘地。
傭兵有點怕他,老老實實坦白:“因為……惡衰型攻擊性強,原獸型食慾主導,可這個獸人已經在門外等了四個小時,沒有發動襲擊,拿了食物也沒走……”
池源聽完,不置可否,眼神上下打量傭兵,他撥開防彈背心前面的武裝帶,露出底下的金屬胸牌。
“你叫武夏?”
傭兵點點頭,“池組長,我都是瞎猜的,這幾天寒潮氣候突變,也可能是原獸型凍僵了。”
“所以我必須要去親自確認。”
池源推開人,大步往宿舍樓相反的方向走去。
按照異星探索公約,異星大陸的獸人享有原住民優先權,獸人自治區未經批准不得擅入。
人類不能傷害獸人,面對惡衰型也必須先逃跑,不到危及生命的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貿然射殺,如果誤傷獸人將被取消異星探索資格,所在單位也將受到懲戒性的超高額罰金和全域警告。
在嚴苛約束下,人類雖然在異星大陸探索了四十多年,但是對於獸人的瞭解仍處於初級階段。
科研團隊偶爾能拍到原獸型、惡衰型的照片和影片,但智慧型獸人迴避與人類接觸,行蹤成謎,過去四十年間,人類與它們連最簡單的溝通渠道都沒建立。
作為異星探索的科研工作者,池源的敬業精神和職業目標,都讓他對獸人研究充滿熱情和進取心。
更重要的是,如果來到基地的真是智慧型獸人,他只要提交一份1000字的接觸報告,下個月的口糧就有著落了。
池源快步朝基地側門走去。
側門附近全是傭兵,二三十個傭兵黑衣黑帽,全副武裝,手拿鋼槍,還有幾名隊員扛著伸縮鋼梯,正朝兩側圍欄奔跑。
池源走過去,傭兵們看見穿白色羽絨服的科研人員,紛紛主動讓出通道,池源順利走到了高聳的鐵門前面。
“陸隊長,目前什麼情況?”
高大挺拔的男人聞聲轉身,他的眉骨如刀削,鼻樑高折,濃黑的瞳仁宛如點漆塗墨般閃亮,純黑軍服的胸口上掛著一枚金色徽章,圖案是雄鷹和利劍。
陸卓遠看見池源,很是意外,他扯開防風面罩,送出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
“池組長,你今天又加班啊?”
他好意寒暄,可池源就像沒聽見一樣,視線透過鐵門上的柵欄監窗,投向茫茫雪原。
一個模模糊糊的目標物吸引了池源所有的注意力。
風雪橫行,條條雪痕如扭曲的白蛇在半空中翻滾,雪浪之中有一道靜止的暗影,灰濛濛的輪廓,依稀能夠辨認出身體結構——頭部、肩膀、還有……奇怪的隆起。
注視著非人的形狀,池源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