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配殿中,雲思被驚醒。此刻正睡眼朦朧,神識恍恍惚惚的 。又看她身上只著煙青色的絡紗內衫,髮髻半散,一副慵懶的樣子。

流風的一隻腳不覺地停在了殿外,臉上忽地浮出一團紅暈。

原先,他也跟了兩任雲山仙使,可那都是玉樹臨風的仙君。如今,主君是位仙子,加上與其相處一段時日後,他只覺雲思不拘小節,內心便待她與前兩位主君一般無二,一時竟忘了男女有別,屬實不該亂闖。

雲思的神思轉而清明,看著愣在原地的流風,甚是不解。

一陣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攏了攏錦被,頓感暖和不少。

“你剛才在喊些什麼?”

流風緩過神兒,忙退出到殿外。

低聲兒道:“主君,那個......,凡人,竟能破解小仙使的夢咒,現下,恐怕已將這雲山秘境瞧遍了。”

雲思聞此,直道:“不礙事,晚些時候,我用仙力將他的記憶抹去。”

流風愧疚道:“又讓主君勞費仙力了,此事是小仙犯的過錯,該如何懲罰?還請主君示下。”

雲思望著門的方向,雖瞧不見流風,只聽到他的認錯求罰,便知他已誠心將自已奉為君上了,不覺笑了笑。

待她意識到自已還未更衣,臉上也起了紅團。該死,這幾天相處,習慣把流風當瑤裳了。

未幾,雲思便著白色籠紗長衣罩著煙青色絡紗裙,頭束玉製玲瓏鏤空梨花冠,走到流風身旁。

“罰你,那我豈不是更該罰。不必如此苛待自已,這雲山本就在凡界,見一兩個凡人,也在常理之內。再說這凡人,體質各異,有與仙道有緣者,也不少。”

流風聞此,心下釋然不少,更覺雲思是自已見過的最好主君。

兩人無話,一路向後殿走去。

剛入內,便看見一海在揉著自已的頭。

雲思,心內暗道:莫不是那位仙君的歷劫凡體。可仙家下凡,必有印記,這會兒正好一併探看了。

不待一海與她言語。

雲思便開始施法抽離他的記憶。

在神力的探尋下,她感知到他的記憶源頭。

那是一團黑暗,似有刀劍的冷光閃過。

而後的記憶,便是一片片的樹林。

這不像一個正常凡人應該有的記憶。

裡面沒有一絲關於人的記憶,包括她與流風都不曾留下。這算什麼?只擁有瞬時記憶的人。

雲思收回法力,眉頭緊鎖,身形亦晃了晃。

流風見此,趕緊上前為她輸送仙力。

原是,仙界有規定的。仙者,不得隨意抹除凡人記憶。若在凡間行此術,仙力便會受到加倍反噬。

雲思擺擺手,示意不用。

復又一揮袖,一海便醒了。

只見一海,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兩人。眼神中,很空洞。

流風見了,便擔心道:“主君,他不會痴傻了吧!”

雲思瞧著,連忙為其渡了些真氣。未幾,便看一海恢復了些靈思。

“敢問兩位祭師,給在下施了何術?吾會如此思睡!”

他什麼都記得!雲思並未有所詫異。可旁邊的流風見此,便要再施夢咒。那一海好似能感覺到似的,便往後退了退。

雲思想:一海的記憶,仙力竟不可隨意了斷。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未思得結果,雲思沉了沉氣說:“這位公子,何以見過祭師出現在西林國。許是公子這些時日趕路太緊,累著了也未可知。如今,在此好好歇著。流風,你照看著。”

那一海聽了,好似還有話要與雲思講。只見流風擋在了他面前,一海見此便也無話再說。

雲思這邊說罷!便急向主殿走去,跳過那些擠壓的影書,來到大殿東側,點開命書,用念力抽出一海的。

見其中只畫著一棵樹,再無多餘的文字表述。

難不成他是個木頭人。